序(上)
密林里,一支队伍在徐徐挪动着,队伍里一般都是两个身体团在一起,相互搀扶着,挪动的频率不是很快,无数人身上还绑着的止血的扎带，那一片片触目的嫣红，诉说着这支队伍不久前受到过血的洗礼.
“别让他们逃了,快追!”队伍后面不远处传来一阵疾风的穿梭声.
原本盘跚的队伍听到声音,挪动的速度也稍微快了起来.追击的人近了,衣着肆意,看似十分凌乱,但那扬起的嘴角,说明着他们的内心是如何的兴奋和高兴.
“这里就交给我了!杨老儿，四老，你们快带着府主和大家离开这里！”走在队伍末端的一位玄衣老者撕开衣角一块布,包住右眼,“该死的,老是流血不止,妨碍我看东西.”不待身后兄弟的回答，拖动着疲惫的双腿，扑向紧跟追来的人群，“我就不相信，就凭你们这些猴崽子，就可以收拾掉我们整个府？”。
“猴崽子们，吃我老洪一掌！”玄衣老者的双手，瞬间变成了赤红色，两个巨大的掌印暴涨开来.
“啊”,迎面而来的人群没有来得及闪躲,倒下无数。
“恩”,背后一道刀痕，因运气的缘故，迸裂开,鲜血滴淌得更急,老者闷哼了一声,身上的玄衣再次被印得个透红.面对着依旧涌上来的人群，老者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悲愤的脸上，再度涌现出，一股摄人的杀机。
“洪老儿，你可真不够意思！”玄衣老者的身后，另一个青色长袍的长发老者，紧握着手中的巨剑，一个飞身落在了玄衣老者的身右。喘了一口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我杨潜也有连一个纵身都要猛喘一口气的时候,哈哈.”一股凄凉,涌现在了这两个老人的内心.
相比玄衣老者，青袍长发的杨潜，伤势似乎更为严重。四肢皆各有数道剑创。左右胸还包扎着一整块透红的丝布,没入身体的箭羽仍沥沥在目.
玄衣老者笑了笑：“怎么，杨老儿。现在还有心思陪我？你那个样子行不行啊?我看现在一阵风都可以把你吹跑了.”
“哈哈，”杨潜摸了摸手中之剑，剑身在老者的轻抚之下，泛起了寒芒，“洪老儿，你可别小瞧我,这点小伤我还不在乎,到是你可要注意多注意你的眼睛,别走了神被别人提了脑袋。”
“好,既然你想和我进一个坟，那也是一种缘分,昔日你我一起大小数百战。这一战,我们再来合作一回吧.哈哈。即便要死，有老友你陪着,我今生也不枉走了一遭！就算上了黄泉路，我也不寂寞了！何况就凭这群兔崽子，还不一定要得我俩的老命。四老，这里就由我们挡着了，你们快护着府主离开，”不待身后人回答,玄衣老者怒吼一声,“猴崽子们，再试试我这招！”说闭便拍出一式“孤浪滔天”，浑厚的掌劲，又一次直奔追来的人群。杨潜亦不示弱，巨剑一挥数道剑气追随着玄衣老者的掌劲,直奔敌群。
扬起的灰茫，那是尘土；溅起的嫣红，那是血迹；凄惨的悲鸣，那是不同人临死发出来的呻吟，交织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幅真实的血雨腥风图。
“两位护法！我……恩哼……噗……咳……咳……”二老身后，一个四十余岁，身着七彩金纹劲衣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内心的郁结，吐出了黑色血块，原本无神的脸上更显苍白。围在他四周的四个老者，见状大惊。
右侧的白眉长者，在伙伴的搀扶下，用那双颤栗的手按在了中年男子脉搏，失色：“快，快,恩,府,府主中毒已深，再不救治，就,就来不及了，我们走！”
“我……洪护法……杨……”劲衣男子突然捂住胸口，再次吐出了黑色血块。一长者夹起汉子：“府主，你不能再说话了，两位会护法明白你的心思的，我们必须走了！”转过头，双目一闭，狠下心，“我们走了！两位护法，多多保重！”飞身几个起落，越出数丈。圣天府一众也各凭己能，紧紧贴随。
“啊！啊！啊！”数道掌气和剑气，直逼追来的人群，诺大的人群中只纵出六道身影。其他的人，有的在地上翻滚不止，有的直接便撒手归西。之后的跟上来人，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场面混乱无比。
“哈哈，想不到啊。这次朱元璋是真心想灭我圣天府，连锦衣卫里的四神供奉都出动了。哈哈，洪老儿。我们，我们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领教下大内禁宫的武学了，”杨潜老者有意提高了“禁宫”两字,擦了擦嘴角，一脸的不屑，“昔日朱元璋为救我百姓，东奔西走，我老府主看他像个义士，又使钱又出力，可谓尽心尽力。想不到老府主一走，他霸业一成。先是诚意伯隐居，后是徐公自尽，如今，哈哈。朱元璋啊朱元璋啊！那个位子坐得也太辛苦了吧！既然坐得那么辛苦，当日又何必苦苦争夺这个宝座呢？难道他真以为世上人人都和他一样，贪恋权势？”
“放肆！杨潜，你们胆敢说圣上的坏话，目无国君，就凭这点，你就该诛灭九族。”一个异样的男声，“奉圣上口寓,圣天府一众目无君上,妄顾国法,罪该万死,特命锦衣卫诛其九族,亲此!”胸口分别用金银线锈着蛇，鹿，龟的黑衣人“诺”了一声，提起各自不同的兵器，靠近为首黑衣人,蓄势待发。
“哈哈，九族？我呸.朱元璋他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要灭我九族，那也要先问过我手里的剑！”杨潜握紧手中巨剑，目瞪眼前四人。“上，”身锈金鹰的为首的黑衣人轻喝一声，四人就象鬼魅一样，闪落在杨潜的四周。
杨潜举剑挽起了七朵剑花。巨剑在真气的带动下，闪着白色的寒芒，黄昏下有些刺眼。剑尖挽起的剑花甚是漂亮。绚丽却不脱俗，似乎闪耀着纯洁无暇光辉，那般的动人心弦。
身经百战的四神，心里十分的明白，剑花的纯洁，那只是外表。撩人心弦的绚丽背后，隐藏的，却是无穷的杀机。
“大胆,某家们就来会会你杨潜,”四个的黑衣人在内力的作用下,眼睛赤红,向青袍杨潜迎了上去.
刚才那股人中逃得性命安然无恙的，这边还有两人，一个额头上有个很长的刀疤，是旧伤，还有一个肥胖的脸上左瑕有块青色胎记。两人两腿都有些轻颤。额头和背上都在留着冷汗。相比之下，对面的玄衣老者，眼中射出的精光，更有杀机：“我说我们怎么会无故中毒，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叛徒。你们不记得府规了吗？枉府主昔日对你们那么好。真是苍天无眼哪！今天我就代府主和刑堂置你们的死罪。受死吧！”
玄衣老者纵身扑向正在打颤的两人。原本两人也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一来玄衣老者昔日的威名，二来心虚。几个回合之后，就只能是，苦苦支撑洪赤枫的掌风。“好一招‘三光分晶’，”就在玄衣老者抬手一掌，劈在有青色胎记的叛徒身上，叛徒狂吐鲜血倒地身亡之后，从追来的人群中，传来了这阴冷的声音。
“参见掌令”后来的群人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脸色也缓和下来，恐惧很明显减少了，忙分开道路，跪拜于来人两侧。四神也封拆了杨潜几招，退回来人左右。仅存的那名圣天府叛徒，见到来人更是大喜，忙飞纵到来人身边，“掌令救我，此人就是圣天府左护法洪赤枫。”“哦？他就是洪赤枫？果然是英雄了得！你简直不能和他提啊!”
“恩？”来人挥手给了叛徒一掌。叛徒满口吐血，一脸不解,倒在了地上。到死也是双目直嶝.
“我凭生最恨叛徒，以前你们对我的大计有极大用处，可现在你们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我也用不着再养两条狗来糟蹋我的粮食了。”来人阴阴笑着。
尽管额头有刀疤的汉子是叛徒，昔日毕竟是兄弟一场，看他就这样死了。二老内心也不由一阵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来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二老威名，我早有耳闻，今日圣天府已是危楼欲倾，二老也是明白人。何必与之共亡呢？我敬重二老，愿以我玄武令掌令身份聘请二老为我玄武令二圣。灭了你们圣天府，当今圣上答应，立我玄武令为中原第一大宗，号令天下各帮派，而二老就是我一人之下，数十万弟子之上的人了。不知……？”“呸”青袍老者杨潜向地吐了一口吐液，指着地上没有气息的两个叛徒，“要我们和这两条狗一样叛府？没门！我们生是圣天府人死是圣天府的鬼。”
玄衣老者洪赤枫伸手点了身上华盖穴，止住胸口的流血，“以前我还以为玄武令是我中原一大正派。还建议府主多多与之结交，现在......我亦与杨老儿意思一样，只有圣天府的鬼，没有生离圣天府的人。”来人“呵呵”一笑，“好，好，那我就不得不恭送二老一程了！”
青袍老者杨潜一舞手中巨剑，“让我先来会会你，看看江湖上号称天下无双的玄武令掌令，武功究竟怎么样？”白色的光芒闪烁在杨潜的四周，巨大的剑气如波涛般激荡四起。来人解掉身上的披风，侍从递上他的随身配剑，一把剑身刻着巨蛇的软剑。剑柄上“巨蟒”两字格外闪目。“原来十大利器之一的‘巨蟒剑’在你那里，”玄衣老者洪赤枫大喝一声，“杨老儿小心了。”杨潜手里的巨剑，低“呜”一声便与来人绞斗在了一起。
巨蟒剑挥出来的剑气是青色。场上除了洪赤枫能看清两人每招细节，就连四神也只能勉强看见两人的招影。其他人只能看见青色和白色的两道光交织在一起，一来一往，各不相让。两人已经斗了三十多招。玄武令掌令眼中闪过一丝狡邪的精光。杨潜没有看到，他和对方斗了那么久不觉有些愤怒，运起自己毕生十二层真气凝结在手中巨剑上。
自己数十年心血凝成的三大杀招之一的“万剑一点”使了出来，巨剑一挥化做数万道剑影，直取对方心脏。玄武令掌令左腕伸出来挡杨潜的剑影。右手的巨蟒也没有闲着，青色剑气一敛，剑身盘旋飞出。拼着废自己一腕也要刺杨潜一剑。
杨潜看到了对方剑式。脑海里也瞬间分析过了结果：“我运足了十二层真气，定能废他一腕。而且我数十年潜修苦练的剑气有很大机会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夺他一命。他一腕甚至一命换我一剑，我划算。”便没有放弃撤招，巨剑直刺下去。电光闪石间，胜负立判。杨潜身中数掌，胸口中一剑！落在四神中间。玄武令掌令一脸阴笑，解开左手衣袖，露出金色护手，上面镶嵌着五颗蓝色的宝石，盘成了星状：“想不到吧？杨潜,你临死前还能见到天星手。见了阎王还记得代我问好啊。哈哈哈……拿下他.”
四神撤出各自的兵器架上杨潜脖子。“怎么样？哈哈，”玄武令掌令大笑起来，“洪老儿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要不你的老友就要回归黄泉了。”杨潜口吐鲜血直赴玄武令掌令的脸，掌令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洪老儿不要听他的，帮我杀了他，替我报仇！”洪赤枫早已经运起独门绝学赤阳功，在听杨潜一番话前,就飞身而上了,想救老友。
“哼,执迷不悟，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去死吧。”玄武令掌令右手掌心一吸。杨潜身上的宝剑，顺着吸力从杨潜身上拔了出来，鲜血飞溅。原本杨潜就失血过多，这次一下子昏死过去，身体被四神架住了，可怜的一代大侠落得如此。
剑顺着玄武令掌令掌心的真气，飞向洪赤枫。“御剑！”洪赤枫大惊。四神也暗自心惊：“想不到江湖高手如此多。再看看大内，绝顶高手真的是少得可怜。”“不错,去死吧。老顽固！”掌令本人也飞了出去。左手一幻，变掌为指，直拿洪赤枫大横穴。右手一挥，飞剑化出数道剑影，虽然不及刚才杨潜那招“万剑一点”。但那么多的剑影也够一个普通人眩晕的了。
洪赤枫顿时吃紧，不仅要应付飞剑幻化出来的虚虚实实的剑影，还要应付掌令不时的一招暗袭。随着回合数的增加，洪赤枫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起了鲜血。内腹的毒素，早已经压制不住，开始随着血液循环与全身。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汗水流到伤口。一股股刺心的疼痛出现在洪赤枫身上。真气也越来越少。洪赤枫不由得大急，暗自祈祷，“府主，老仆不能再为府和府尽力了。请府主原谅，愿上苍保佑我圣天府及府主。”
相反掌令打得是极为轻松，虽然御剑十分耗功力。但他根本没有受伤，加上本身生死玄关已通，真气源源不断。一把飞剑在他手中如同通灵一般，飞舞着，给洪赤枫很大的压力。洪赤枫大喝一声：“我死不足惜，可怜我府……不过我死你也要陪葬！让你尝尝我的绝招吧！血截破！”玄衣老者运起毕生赤阳真气，原来狰狞的独眼刹时赤红。手掌上的的红光也开始蔓延直全身。
玄衣老者知道这招之后，等待他的将是是什么。但他还是毅然运足真气。以期待最完美的使出这终结的一招！掌令显然也知道这招的威力。忙变攻为守。飞剑早已撤回在自己面前，封挡住对方招式。而自己的护体真气更是提足到十二层，强大的内息遍部在自己的周围！
尽管早有防备，但是洪赤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护体真气刚提到十一层。洪赤枫的掌风已经赶到，并迅速的突破了掌令的护体真气，携带十二层赤阳真气的血截破，右掌振碎了掌令拦封的飞剑,左一掌印在掌令的胸口。掌令忍不住胸口的翻滚，连吐数口鲜血，加上脸上杨潜的鲜血显得更加狞恶。而洪赤枫在这招血截破之后也一头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四神之一的龟神上前一叹洪赤枫的鼻息，“令主，他已经心脉尽断而亡了。”这时,正好杨潜悠悠醒来，听到这个消息，英雄的泪水不禁滴淌下来，“洪老儿，我不会让你黄泉寂寞的。”
“噗……”杨潜运气振断了自己的心脉,猛喷一口鲜血.可怜圣天府两大护法就这样离开人世。
玄武掌令又吐了几口鲜血，挥了挥撤退的手势。显然那掌给他很大的内伤，以至话也不能说了。玄武令的弟子忙抬起他们的掌令，离开了场地。地上只留下二老的尸体。
雨下了起来……清洗着二老尸体上的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