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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似是故人来

一曲终了,楚云沉浸在绕梁之音中不能自拔,双眼噙着泪水:心底那处柔软被花想容的仙音勾为伤痛,往昔在渔村中受人歧视和这一年来的种种委屈心酸,随着曲歌婉转迂回,渐渐在心底迸发,不可收拾。

花想容双手一合,膝上古琴复化五色彩凤,重又飞回鼎墟,欠身作礼道:

“前辈,想容一曲已终,我与小道士可否离开玄冥峰?”

梁玉娘兀自沉迷,听闻她言,幽幽然醒转,似是大有触动,玉手轻抬,对她叹道:

“当日本仙偶入玄女山,在碧玉潭中忘心亭,圣母也是奏唱此曲;千年之后,又有机缘,能在玄冥峰中赏听想容天籁之声,当真是三生有幸。”

旋即拭去眼角泪水,美目扫向楚云,手中微微一提,楚云便被她施法拽到身前。她似是饶有兴趣,盯着楚云上下观瞧,弄得他心中发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片刻之后,梁玉娘猝不及防在他额头一点,智元丹裹着无名蛊虫在额头若隐若现,皑皑白光做亮。

楚云不敢乱动,智元丹被她所激,道道太乙阴火从中喷入体中,弄得又是阵阵发冷,急忙运功护住心脉,不知梁玉娘有何企图。

“前辈……”

花想容在旁花容变色,急忙出言欲阻;梁玉娘抬首冲她微微一笑,慢慢言道:

“南瞻部洲有一种奇花‘离欢’,生来剧毒,以日精月华为食,以此花入药,可制成忘忧丹,让人失去以往记忆;无极海临天渊中,有一种海兽名叫‘连心’,天生双心,小兽心藏于大兽心之中,如若莲子在莲花之内。以此心炼蛊,可将修真者体内血脉封闭,养为活丹。若本仙所料不错,这孩子体中蛊虫当是以连心蛊喂以离欢花而成,至于其他手段,就辨查不明。乌前辈乃本界大神通之士,以这智元丹中太乙阴火冰冻此蛊,虽可暂时压制蛊虫发作,却是舍本逐末。若依本仙来看,此蛊定是以养蛊者自身精血为引,入他体内,又以他之精血为食。若想永绝后患,唯有将施蛊者吸干精血,再辅以其他秘法倒贯入蛊虫体内,将之硬生生逼出体外,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楚云闻言不寒而栗,幻想自己抱着胡仙儿,一口咬住她的粉嫩脖颈,将她精血一起吸干,在自己怀中变做红粉骷髅:

“如果真是这样才能救自己,我能对她下此毒手吗?”

眼中浮出胡仙儿倾城之貌,一颦一笑皆是风韵迷人,不住摇头叹息道:

“晚辈虽中此蛊十余年,被人暗中施法养为活丹,却从来不知;这些时日每念及此,总会痛苦不堪;我非圣贤,也不愿为救自身性命,而伤人利己。晚辈修为虽浅,想这天地之大,用心之下,总会有其他妙法良解决此事。”

花想容眸中一亮,想不到这小道士如此有骨气,心中对他有了几分敬佩。

梁玉娘凝眉苦思,玉手在他额头又点了数十下,从怀中掏出一方黄色翡翠小印,捻诀之后,将玉印打入楚云额间;智元丹上黄芒一闪即逝,翡翠印化为芥子大小,在上微微发亮。

“这是本仙在西部佛国游历时,一位高僧所赠‘清心印’,内有佛家密宗心法,可抵御魔邪之力。乌前辈赠与你这智元丹,内有狐王妖丹精魂,虽是千年已过,难免余孽难消。本仙在此处看守封印,更知此类妖魂大多难被完全束缚。智元丹本身威能为你封印蛊虫,只怕年深日久,妖魂会趁机侵蚀入体;未免肘腋生患,本仙才又加持了‘至真阵’,辅以清心印,助你封印妖蛊。百年间如无他变,你当可安心修炼,寻觅解决之法。”

言罢,将智元丹送归他体内;楚云额头扑闪出“卍”字梵印,金光几变,这才隐而不见。

楚云见她一心为己,不由感动下跪,诚心言道:

“前辈大恩,晚辈万言难谢。”

梁玉娘亲手将他搀起,在他头上抚了数下,温言细语道:

“你既是鲲鱼水相,想必乌前辈对你早有明言,那金鹏雷身的孪生兄弟,日后定是你的心腹大患。一朝你修有大成,法力高他甚多,便再也不是活丹,可将他吞噬炼化,此蛊也能自行消散,你可愿意?”

楚云低头不语,想了许久,目中暴出坚毅之色,定声言道:

“如无诸位前辈相助,晚辈早晚为他所噬。我与他一体双生,真要到了兵戎相见,有他没我之时,只能各凭手段。”

梁玉娘闻言先是一愣,转瞬归于平静。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圆,轻轻一抖,此圆扩为一人大小,里面呼呼灌风,也不知所为何用。

“你二人在此地也盘桓半日,本仙得偿心愿,自当依诺放你们离去。此去圣城阿拉斯,还有近百万里路,倒是该多加小心。”

随后玉掌在他们身后轻轻一推,就将两人推入圆洞之中;空中风云突变,百道电光雷蛇窜入亭中,紫芒青光轰然一绽,圆洞便消失不见,“碧海生潮”亭中也复归平静,只见梁玉娘依旧靠着阑干,望向九阳峰竟无语凝噎。

过不多时,一道传音符在亭中闪亮,梁玉娘接过一听,传来剑仙黄清河焦急询问:

“突感玄冥峰有灵波力动,可是有人闯入山中,用传送之阵离开?”

脸上积寒稍化,好似气不打一处来的自言自语:

“这个呆子,整日就知练那口破剑,难道对本仙一句安慰之话都没有?冷冰冰的像块木头!”

忽又抿嘴一笑,修长手指一弹,四周景色变为春色盎然,百鸟朝林,笑吟吟唤过一只白色小鸟,在指尖“叽叽喳喳”飞舞不停。灵念一闪,白色小鸟在空“扑棱棱”飞了几下,一头钻入玄冥峰中。

“师妹,那孩子来了玄冥峰;我见到他了,身边还有一个漂亮女子相陪,你这下可以心安了……”

梁玉娘口中喃喃自语,眼角眉梢带着一丝倦容,两行清泪流在脸颊,在酒窝处打了个旋儿,坠落在地;碎泪裂滴中,竟有一个黑衣女子清丽面容,分明是当日圣母阴姬施展幻天回魂大法,所见海上黑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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