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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外门弟子也难当

七偷帮,大院内,百多名少年整齐的站在院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易剑南就站在少年群中,穿着新买的衣服,皱眉思索着。今天早上,他醒来后发现身上竟然出了层黑黝黝的污垢,赶紧去冲了个凉。心想昨天那老夫子怎么专门叮嘱自己晚上要洗澡,难道知道有这变化?还是说他给自己吃的那药丸有古怪?

他正想着,却突然听见脚步声从后堂传来,于是连忙和周围的少年一起,纷纷挺着自己的小胸膛,准备迎接来人的考验。伴随着脚步声,王大帮主、马副帮主等七偷帮高层陪着林长老、林风和两名盗得门弟子走出来。立刻就有七偷帮的执事拿来椅子放在前面,让他们就坐。

易剑南兴奋的看着走出来的老头,这人应该就是修仙者了吧?只见他挥挥手,随后那名少年就走过来,站在众小贼的前面——林风的资质,林长老当然清楚,但哪怕是为了不揠苗助长,也要他和其他少年同样参与考核。等到林长老坐下,王大帮主和几位副帮主这才坐下来。马副帮主来到少年们的面前,满脸都是喜色。

“今天将大家集中起来的用意,你们也都清楚!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用心点!”马远山说完,就退回来看向林长老。林长老挥挥手,旁边跟随着他的一名弟子,立刻走到前面来,“你们大家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将会做一组动作,总共是十个组合。你们只要看着我做,然后尽力的把这些动作记下来。第一遍,我演示;第二遍,你们跟随我一起做;第三遍,你们单独做。根据你们的表现,我们会挑选出合格者。好了,准备开始。”

这名弟子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众少年。

易剑南心想,这也不算难啊……他们这些做小贼的,其他本事也许比不得别人,可是模仿能力却都是不会太差——要不然怎么去偷东西?这念头只是闪闪就过,随即他仔细的盯着那名弟子,看他怎么动作。

“第一式!”

他说完,就双手平举,然后双腿微微分开,紧接着左手画圆,侧身,下蹲,转头,扬手扭腰,屈腿,合掌,尔后起身。做完这些动作后,他略微停顿了三五个呼吸,就开始了第二个动作。

说是一个动作,其实是一整套,每组动作都由数十个动作组合而成。他现在所做的这些动作,其实是整个盗得门入门的基础功夫。用这套动作来考验弟子,可以发现他的记忆力、身体素质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动作对他们来说,显得有些复杂,有些少年可能会卡壳,这就能看出他们的应变能力。

在弟子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林长老目露精光,仔细的观察着这百多名少年。他悄然的开了法眼,这些少年的整个精气神就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那个资质好,那个资质差,几乎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这个可以、这个也行、这个不行、这个很勉强……粗略的看着,突然,林长老精神一震,这个少年的资质怎么会这么好?他盯着仔细看了看,没错,的确是好!这次没白来啊!他心中感叹着,继续看下去。这次出山门,林风的资质就很让他满意了,没想到竟然在七偷帮里还有个资质和他不相上下的少年。

有此两少年,这次门内招收弟子的任务,自己在众多长老里,肯定可以搏得头筹。

林长老逐一看完,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数目。这百多个少年,足有三十多个合格。当初想出那个开七偷帮这类小帮派的前辈,的确是别出机杼。在那之前门里为如何招收弟子可谓是绞尽脑汁,现在三年一次的招收门人,真的是轻松写意,毫无压力啊!

他感怀着,却见那名弟子已经做完整套入门动作,正准备带领着少年们做第二遍。林长老这次就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他挑选出来的那些少年们的身上,尤其是那个他觉得资质和林风不相上下的少年,更是他最重要的关注对象。

虽然察觉到了椅子上那老头的目光,但易剑南却根本无法分神。这一套十个动作包涵着身体各个部分的运动,分解开来足有上百个零散的动作。他刚才用心记忆,自问做出来基本无误。现在,看到那弟子要他们跟着重复,易剑南立刻打起精神,边做边与心中的记忆相互印证,那里能分心去想其他。专心致志的跟着做完动作,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完全无误,没有分毫差错。

那弟子做完动作后,就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众人,面无表情的说:“好了,现在由你们自己来做这十个动作。准备,第一式,开始!”说完,就挥下手,示意众少年开始。

易剑南见他挥手后,于是果断开始动作!双手平举,双腿分开,左手画圆……他目不斜视,也不管周围的少年做的错与对,只按照自己脑海中记忆的动作,平心静气的做着整套动作,甚至就连速度,也和那弟子做的快慢相同。

坐在椅子上的林长老,满意的点点头,这批少年不错。被他看中的这名少年,做得非常标准,就像入门许久的弟子一样。而林风也不差,虽然慢了些,可是整套动作都没做错,不愧是吃过造化丹,让他的根基提升了许多。

小猴子、狗蛋等人混杂在少年中,小猴子不知道别人记得多少动作,他自己却至多只记得前三个,后面的就忘记许多了。但是他站的位置好,就恰好在易剑南的后面。当他第四个动作做错了,想不起来的时候,发现易剑南仍然在一丝不苟的继续做,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跟随易剑南的动作去做。

除了他,其他章瑜的手下,也都纷纷发现了这个现象,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都跟随着易剑南的动作在那里做。他们不用思考,自然是越做越震惊,不愧是易剑南,偷钱的技术好,背书的能力强,就连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竟然两遍就记下来了。

坐在前面的林长老,也发现了这个现象。不过他并没有阻止,为什么是要众少年一起测试而不是单独来,为的不就是观察他们的反应吗?在修仙的道路上,资质是天生的,但是性格和眼光,却也能影响到最终的成就。每次招收弟子,天资惊艳的少年总是不缺,但并非每一个都能有巨大的成就。

“停!”

等到大部分少年都完成了动作,可还有很少几个在那里急躁的想要完成,但是心里越急手脚就更不会配合,勉强记住的动作也散乱得不成样子。等到那弟子喊停的时候,那些没完成的少年,顿时愁容满面。

那弟子等众少年都重新站好,就开始挑人。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抬手指来,“那位被我点到了,就站前来。你!你!……”他从第一排开始挑选,第一个选的就是林风。随后又接连指了二十多个少年,其中就包括易剑南和小猴子。

易剑南和其他少年都走前来,各个面露喜色。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少年,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弟子等他们站好,然后面对林长老,躬身道:“长老,还有需要补充的吗?”他的眼光只能发现这些聪明伶俐的弟子,至于那些资质不错,但是不擅长记忆和随机应变的弟子,就只有林长老的法眼才能看的出来。

“嗯,这几个也可以。”林长老说着,随手指过去,于是,又有十来个少年被挑选出来。从地域到天堂的感觉,让他们喜极而泣。不过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在这随口就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林长老面前,他们都死命的忍着,不敢出声。

“小君啊,你安排下马车,叫他们把自己的随身物品带着,我们这就离开。”林长老在剩余的少年中扫了几眼,却始终没有再指出来。王君立刻站起来,恭声说:“是,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安排。”

“嗯,”林长老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到易剑南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易剑南,易经的易、宝剑的剑、南北的南。”

在这老头走过来的时候,易剑南就知道他可能要询问自己,所以倒是没有慌乱。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其他人,就没那么淡定了。能被这负责测试的老头专门询问,那肯定是入了他的法眼。小猴子站在旁边,和其他少年一样,满脸羡慕。

能被仙长询问名字,这得是多涨脸的事情啊!

“好名字。”林长老点点头,就转身回到椅子上。

倒是那个负责演练的弟子,来到他们面前,大声说:“好了,现在你们去把自己的随身物品带上,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还有,向你们昔日的朋友们道别吧,再想见面,就不知何年何月了。”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先散开。

易剑南转身,小猴子却已经跳到他面前,挤眉弄眼的非常开心,“剑南哥,这次可真是多亏你啊!”易剑南诧异的说:“怎么了?我们去拿包裹吧!”狗蛋这时候也凑上来,和小猴子嘿嘿的笑着,其实到后来很多少年最后都不由自主跟着易剑南的动作在做,但被挑选上的却没几个。

这次的挑选合格,只是成为盗得门外门弟子。但即便如此,百多名少年,却只选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样子。要是真按照内门弟子的标准,这么多少年,估计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由此也可以知道,修仙的道路,并没有那么好走。

“别傻笑了,去取包裹吧!”

见他们只是笑,又不解释,易剑南当先向旁边的厢房走去。他们来之前就整理好了个人的物品,现在就放在那里。小猴子和狗蛋立刻跟上来,只见章瑜正站在那屋子外面,向他们在招手。

这次章瑜带来的少年中一共有七个少年被选中,除过易剑南外,其余六个人分别是小猴子、狗蛋、牛三财、安生、铁锤和王希第。这让他非常高兴,将来可能受到照顾的机会,又大了许多。将七个小贼叫到一起,章瑜前所未有的对他们笑了起来,和蔼的说:“恭喜各位入得仙门!你们进去后,记得要互相帮助,大家可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啊!来,把你们的包裹带着,快点过去,别让长老久等。”他也是刚才知道,这次挑选,不同往日。王帮主会根据这次挑选走少年的数量,对各个老大进行奖赏。

“谢谢章老大!”“章老大再见!”

易剑南当先向章瑜表示谢意,其他少年也纷纷附和。章瑜以往虽然凶过他们,但那都过去了,谁还计较?至于其他没被选上的少年都垂头丧气的站在旁边,羡慕的望着被选上的七个人。众人的命运,从此之后,就大不相同了。这七个少年要去修仙,他们却只能回去继续做小贼。心中的失落,明明白白的就挂在脸上。

易剑南也只能遗憾的望着他们,既然没有被选上,就说明他们没有修仙的资质,他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向章老大和昔日的同伴道别后,他就与其他六个少年,回到大厅前面。在这里,林长老和负责挑选他们的那个弟子,已经等着了。

林长老倒是没有催促,每次招收完弟子,总会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分别场面。鼓励安慰也罢,抱头痛哭也行,反正只要时间到了,他就会招呼走人——被他们选中的少年,不想走也得走;被他们筛选掉的少年,想走也不要。就像林风的那个哥哥,资质太差,即便他家与自己有那么深的渊源,却也没有带着他来。

要是真的把不适合修炼的他带进修真界,那不是对他好,那是害他。

很快,少年们就纷纷聚集起来,重新站好。这里毕竟是七偷帮,这些少年也从小就经历了人情冷暖、生离死别,所以倒是没有太过磨蹭。这让林长老暗中点头,修仙的道路上,能少些羁绊总是好的。于是也不等时间没到,就集合众少年,在七偷帮高层的陪伴下,坐马车向江边码头走去。

七偷帮早就在这几天,准备好了一艘大船。来到码头,四十二个少年跟随林长老上得船后,大船就载着他们离开岸边,向江心驶去。

雪江,原本名叫血江;传闻千年以前大周王朝立国的时候,双方大军围绕在大江两岸进行决战!那一战之中,五百万大军伏尸大江之内,江水为之变得一片血红!此战得胜,大周王朝得以建立,时人称大江为血江。又数十年,新皇及位,游历至此,谓之曰血江不吉,诏更其名,谓之雪江,遂延续千年至今。

雪江宽约千丈,水流平缓,大船行在其上,平稳无比。众少年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锦城。做为一个小贼,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即便是易剑南,虽然从小就渴望遇见修仙者,以改变命运,但是此刻离开锦城,却也多少有些惆怅。众少年都站立在甲板上,目睹锦城逐渐淡出视野。

船行渐远。

林长老看着大船终于出了锦城的范围,于是向另一名弟子示意。那弟子立刻躬身,随后向船边走去。只见他拿出一面旗帜,对着江水摇晃起来。很快,一阵雾气就从大船周围的水面冒起来,而林长老则当着众少年的面,来到船舷旁边。

一直留意他动作的易剑南,立刻转过头看着他。只见林长老将手中的拐杖举起来,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他突然将拐杖扔向水面,易剑南还在奇怪,顿时就变成了惊诧!因为那拐杖在被抛出去后,竟然突然变化成一艘金色的船只——让人震惊的是,这金色船只竟然就此悬浮在大船的旁边,并没有挨着水面。

这个现象,很快引起了少年们的注意,看着凭空出现的金色小船,都面露惊容。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去修仙,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奇异的场景,依然是震惊不已。易剑南心中感慨万分,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修仙者的手段。

“大家不用吃惊,这是飞舟,用来赶路。这只是一些小手段,小花招,以后你们也可以轻松做到。好了,都跟我上去吧!”林长老笑眯眯的对众少年解说着,第一次见识到仙家的手段,谁都会吃惊。他说完当先走过去,林风紧跟在他的身后。易剑南看着少年们惊疑着没人动,立刻拉了小猴子一把,示意他们几个跟着自己走上去。

既然已经踏出修仙的第一步,那么就没必要再去惶恐与犹豫。

有人带了头,少年们也就克服了心中的惊讶与害怕,纷纷跳到飞舟上去。上得飞舟后,大家发现没有危险,各个就好奇心大起,顿时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林长老倒是对此含笑观看,也不阻止。最后随着那名做法的弟子也从大船上跳过来,林长老才开口道:“大家都往里站一些,我们要飞了。”他并不怕把谁掉下去,只是担心会吓着孩子们。

众少年纷纷缩回来,都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林长老。只见他再次开始念动咒语,随后手指上发出白光,射入脚下的飞舟里。紧接着众人就感觉到飞舟缓缓升起,然后越过大船,向着雪江外的高空飞去。

众少年顿时欢呼起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是太白山,可太白山在那里,却没有人能说得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愉悦的心情,从此之后,告别贼身,进入修仙者的行列。

飞舟越飞越高,宽阔的雪江,在少年们的眼中,逐渐变窄。小猴子等六个章老大手下出来的少年,都不自觉的围在易剑南的身边。穿梭在白云之间,谈笑在苍穹之上,这奇遇,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易剑南心中也是感慨,多年的渴望,一朝实现。

这将白云踩在脚下的景象,终于,不再是梦幻中才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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