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宫中,偶有太医行色匆匆,却井然有序。朝中大臣对于帝凰玉身体有恙,虽然有些耳闻,但是并未当作大事。毕竟,稚子年幼,这个年纪亦属正常。
事实上,只有少数的顶级世家,对内幕有所耳闻。表面上虽然与往日不同,礼节活动却是比平日里少了许多。
世袭罔替的靖国公府中,南院为清河贵君父亲——正一品工部尚书谢伯辉的院落,毗连的北苑为现任靖国公谢仲辉的居所。正院之中的大片院落,全作为老太君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此时,正院里,老太君兴起传了重孙女谢宛裳,在整座府邸最高的荣华阁顶层,抱着暖炉赏玩将将立春的景色。
雪意未消,寒梅吐蕊,红的热闹,白的安静,争相芬芳。
“婉丫头,你看这百里芳华,竟归我谢氏所有,”谢老太君一双仿若能看透一切人情世故的亮眸,闪动着骄傲的锋芒,语意深深,“只有家族的力量才能持久恒远。”
谢宛裳一张精致的鹅蛋小脸被一圈白狐毛围住,一身价值千金的白色狐裘正好将其裹得严实。
她闻听老太君所言,面色不变,一双幽亮的寒眸落在极远极深的地方,似是要与天地相融。
“重祖母,宛裳受教。”谢宛裳的声音正如她那寒眸,孤寂清寒。
谢老太君额间沟壑更深,虽然她已古稀之岁,眼前的家族里最出色的重孙女很多时候让她看不透。有时,婉丫头就像是言传身教的智者,能论策说道。有时,婉丫头又像是贵玠娇女的典范,一举一动皆典仪。
仿佛,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不寻常都只论寻常……
今日,既得她所言,遑论旁事,只要婉丫头能不忘家族,对于谢氏而言,就是更增进益。女儿家,不比男儿能建功立业,为家族顶梁,却是能推波助澜,必要时,亦可力挽狂澜!
“婉丫头,你可知道我谢氏家族出了多少任皇后?”谢老太君拢了下手中暖炉,考教道。
“自太宗之后,皇后必出王谢二族。”谢宛裳勾起的唇瓣就像是张开翅膀的飞鸟,上唇的唇珠粉亮娇嫩,“谢氏大族为首,共出十一任皇后。且,开国元后是我谢氏最为出色的贵女,文才武治,古今无出其左右。“
谢老太君欣慰一笑,颇为遗憾道,”丫头,若是你早出生十年……“
“重祖母,隔墙有耳。”谢宛裳忽然扭过头来,寒潭清眸清冷无双,”更何况宛裳不做第二人!“
这一瞬间,谢老太君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年仅八岁的谢宛裳竟然能绽放出如此的芳华,这种光芒,似乎只有觐见女帝时摇曳的光辉,绝代风华!
如果,下一任皇位,神英帝传给凰玉长公主,那么做为内定侍读的谢宛裳,说不定真的能成为谢氏家族,不,甚至于整个大楚王朝的传奇!
千古史书,名传汗青,傲视王侯,明珠朝歌。
那么,婉丫头的婚事……
谢老太君毕竟久经浮沉,既然今日婉丫头吐露心意,那么,她也该顺着重孙女的话头讲下去,互利双收的事情,才能让双方都最为满意。哪怕是血脉至亲,在大家族之中,只有利才能维持的最久!
“婉丫头心高气傲也好,鸿鹄志高也好,女儿家毕竟是要嫁人的,”谢老太君笑得半像弥勒,半像狡狐,“嫁了人就是夫家人,别太从了心反而吃了亏。”
谢宛裳心中微暖,露出清若菡萏的笑意,清清濯濯,“重祖母,宛裳如今既然是长房唯一的明珠,承继香火必是要招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