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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接风宫宴涌暗潮

待临儿梳妆完毕,柒雪芙静静地望着雕花玉石铜镜中的自己,青丝轻巧绾起玉兰簪,白瓷般的肌肤上晕开了淡淡的粉嫩,尤其额间一点朱砂尤为醉人,眉目依旧,细看之下却似是因染了今晚的喜气增添了几分艳色。

半点朱唇,轻勾秀眉,眸光流转间暗送秋波,眉头轻蹙间惹人怜惜,末了颇为满意的瞧了瞧手指端的清浅丹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携同临儿及众宫人出了浮雪宫。

“哟,这不是咱们张大人么?今个这脸怎么了,该不会是与嫂夫人亲热时,从床上摔下来了吧?哈哈哈……”出言调侃的正是御史大人孙一清,人送外号“孙大嘴”,平日里便口无遮拦,此时私底下无人,更是与私交甚好的张三山张大人逗起了闷子。

张三山来之前便猜到免不了要被这人调侃一圈,奈何宫宴推脱不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还是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到的,不过……这“孙大嘴”是故意候着他呢?还是眼神太好,怎么自己一进门便注意到了?

不想撞上谁偏偏来谁!张三山无比郁闷,瞪了某人一眼回道,“真该有个人好好管一下你这张破嘴!”

“嘿嘿,张大人是要做媒么?放心,我孙一清没什么要求,‘人美样好面容娇,腰似蒲柳身窈窕’。”孙一清堪比锅底灰的大黑脸顿时笑成了花。

还未等张三山回话,倒是一旁的同僚先笑了,也不怕孙一清听了生气,直接堵道,“说你孙大嘴简直是夸你了,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人家美娇娘能看上你这副模样!”

孙一清不服气,“我这副模样怎么了?”

“喏,你看看那人便有自知之明了!”同僚指着刚出现的白衣公子打击道。

只见一人由远及近,衣袂若雪,眉眼温润,与御花园内奢丽靡华的灯火交相辉映,恍若镜花水月中谪仙似的人物,此时的成凌,盛城的公子,竟是半点儿不曾有战场上神勇将军的肃杀绝冷之气,一步一行是依旧的风雅。

不早不晚,柒雪芙第一眼便瞧见了他,仿佛感受到她的凝视,正被人绊住攀谈的某人,抬眸冲她淡淡一笑,柒雪芙不由欣喜对方在人群中也是只一眼便认出自个儿:初见那人时,嘴角微勾,眉眼间笑意清晰分明,如今却是愈发温润,身姿绰约。

晃神间,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御花园,一时之间只余下满座的静默,齐声跪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一人明黄长袍绣着龙腾图案,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还未等柒夜澜开口,雪芙公主便直接走至两人身边撒娇地唤了声,“母后,皇兄。”

“难得这么热闹,芙儿竟比母后来得还早!”明德太后反握住覆上来的柔软纤手,掌心温热。

柒夜澜却望着他的妹妹会心一笑,“嗳母后,皇妹这还不是因为有想见的人么,不然你几时见过她这般积极?”

听对方打趣自己,柒雪芙先是羞涩笑了笑,随即顽皮的吐了吐舌头,搂着明德太后远山一挑,朱唇轻启娇嗔道,“母后,你看皇兄!”

明德太后佯装训斥的语气,“皇上,众卿家还没起身呢。”

“咳,朕糊涂了,众卿平身。”柒夜澜被她闹得差点儿忘记下面还跪着一帮子大臣,说完暗暗瞪了眼柒雪芙。

“谢皇上。”众人齐道。

柒夜澜扬声道,“众卿不必拘泥,只当是大家凑个热闹,给咱们的神勇将军接风洗尘。”

一下子成凌又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其中最满意的莫过于成老将军,况且他方才闻得朝中近来盛传一句话:生子当如成景川,做人好过胜四贤。有子如此,当不愧成氏满门忠烈。

成凌接道,“谢皇上!”

“哈哈好,朕先亲自敬成凌少将军一杯,赐酒。”柒夜澜话音刚落,便有一小太监端着杯盏走至他面前。

成凌瞥了眼眼前的银杯,杯中酒色漾着红润剔透的细小水纹,正如开得极为妍丽的夙尾花,成凌心领神会,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掂起酒盏再轻轻一握,唇角勾起,轻声道,“该是微臣敬皇上才对。”

你就放心吧,纵然你不说,这顿酒也是跑不掉的!柒夜澜挑了挑眉,心道。

两人眼中涌动的是旁人看不懂的意味,成凌将杯中花清酒一饮而尽,虽不似烈酒入喉浓烈,却有三年前两人对酌时的绵柔,芬芳醇厚,唇齿余香。

柒夜澜饮罢搁了酒盏,两人相视而笑,满是满意的神情,便开口打趣道,“神勇将军三年不归,可让朕好等啊!”

成凌似笑非笑地回望着,半晌才道,“微臣来得晚了,可让皇上好等?”

“咳咳……”柒夜澜被反问住了,不禁心道:唉三年,朕对这家伙淡到极致的语气还真是毫无抵抗力!

念及之前两人相处的情景,某人无比郁闷。

柒夜澜比之三年前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仍是记忆中的英气逼人的模样,一双深黑色的眼眸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性感的薄唇时而轻抿,时而微勾,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令人不自觉臣服。

早知自己摆不平这人,柒夜澜不禁泄气,好在他想到了转移话题,“那个,众卿随意坐,不必忌讳朕。”

众人小声议论了会儿,眼见皇上并未有其它反应,便大着胆子你言我语热络起来。

而此时的柒雪芙,正坐在明德太后左侧,抬着脑袋时不时的瞅瞅成凌,这一举动全然落在了有心观察她的明德太后眼里,微微扫了眼对面那人,俊采星驰,风雅容姿,神仙似的人物,也难怪芙儿看上了眼。

自她被封明德太后以来,因心中有愧,且事事顺着柒雪芙惯了,此时看在眼里自然满目怜惜,心有不忍:若不是当日……她的芙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于是当下便决心,一定要让皇上下旨赐婚。

柒雪芙不知她母后已经盯着她好一会儿了,并且连她的心思都猜得一清二楚,她此时心心念着的是她的凌哥哥,累了会背她,哭了会哄她,从来都温柔浅笑的凌哥哥,偷偷瞅了几眼,总觉得不够。

柒夜澜眉目间掩饰不住的笑意,自他登基,成凌远赴疆场之后,他便没有一日似此刻这般高兴,不过同时也有几分郁结:想当初这人突然说要去打仗,自己虽未曾言语,然内心深处却是隐隐不想他离开,不是担心对方能力不够,而是他清楚九五之尊的无奈,做皇帝的孤独,所以心底不想成凌离开。

可是如今成凌回来了,一战成名,三年时间,荣归朝堂,柒夜澜是欣喜的,不由庆幸自己当日幸好没有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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