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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壶中万顷田(5)

新民晚报12月25日发表文章称:中央军委新规要求“不喝酒”的说法超市场预期。政府、军队、国企等短期内三公消费治理继续从紧预期对市场影响比塑化剂更大,如果对酒类消费的限制向其它机构蔓延,政府和国企也相继出台相关政策,则白酒股为首的食品饮料股价复苏时间可能再次拉长。

港澳媒体也纷纷载文评论:中央军委的“禁酒令”虽然是约束军队自身,但其意义已远远超出预期,因为它触及到“公款消费”这个极其敏感的神经,也激活了国人对整治“顽症”的信心。

有网民发文预测:曾几何时,茅台酒的奢侈品路线备受诟病,一些有识之士更直指是“三公”养肥了茅台,是助推茅台价格持续飙长的主力,此番茅台股市应声下跌,就是最有力的印证。中央出台“八条规定”,向豪华宴请说不,军委更明确“禁酒”,各地雷厉风行贯彻落实,“三公”消费的大幅度压缩大势所趋,这无疑不仅会直接影响高档酒市场,高档烟、高档酒店等相关行业都将被波及。

中央军委“禁酒令”对社会各界的波及度究竟如何暂且不论,仅就军队自身而言,的确收到了极其明显的效果。“禁酒令”之后不久召开的军委扩大会期间,到会的高级将领们餐餐滴酒不沾,即便闭会的最后一餐,工作人员提醒是否按惯例“象征性”举杯庆贺一下,军委领导依然坚持:还是不喝为好,军令如山,不打折扣。春节期间,从统帅机关到各部队,团拜宴全部取消,军地互访、联谊活动中也不再把杯问盏。驻京部队及武警的各路纠察小组常态化活动在各大酒店区域,汇总上报的情况显示,以往处处显眼的军牌车辆如今几乎不见。极少数“顶风而上”的军官被查后立刻受到撤职、降职、记过处分,这其中包括个别将军。这些年曾被网民调侃“战场不要命、酒桌同样楞”的军人们开始远离酒桌,军队在社会各界眼中“酒风大变”了。

军队的禁酒决心和初步成果备受社会赞誉,人们更希望在社会各个领域看到“酒疯”彻底收敛。

2012年几起“旋风”之后,一股更强劲的风暴紧接而来。2013年1月29日,全国所有媒体在显著位置发表新华社消息:习近平总书记作出批示,要求厉行节约、反对浪费。

消息称,习近平是在新华社一份《网民呼吁遏制餐饮环节“舌尖上的浪费”》的材料上作出批示的。批示指出,从文章反映的情况看,餐饮环节上的浪费触目惊心,广大干部群众对餐饮浪费等各种浪费行为特别是公款浪费行为反映强烈。联想到我国还有为数众多的困难群众,各种浪费现象的严重存在令人十分痛心,浪费之风务必狠刹!

总书记的批示使人们无比振奋,社会各界对“以习习清风压倒奢侈、浪费之风”更加充满信心。

2012年3月国务院的廉政工作会议、12月4日中央颁布的“八项规定”、岁末中央军委发出的“禁酒令”,以及2013年岁初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反对浪费的批示,对公款吃喝风的冲击非同一般,春节期间全国各地的大酒店没有了往年那样的“繁荣景象”。这种显著的变化令百姓惊喜,当然也让那些以招徕公款消费为主的餐饮老板们沮丧无比。根据统计局的数据,受高档餐饮和名酒消费下降的影响,2013年1-2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仅为37810亿元,同比仅增长12.3%,比2012年12月份少增了2个百分点。2012年1-2月份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33669亿元,假定其他条件不变,算下来1-2月份各级官员嘴下共节省了670亿元。北京的变化更为明显,与2012年春节期间白酒销量35亿元相比,则相差甚远。人们有理由相信,减掉的这一块大多应该属于“公款吃喝”。

当然,种种迹象表明,“酒桌上的变化”并不彻底,仍有“顶风而上”者。

比如,春节期间依然有不少公款宴请活动,依然有不少人把杯问盏乐此不彼,其人其行无论公开还是“地下”,无不说明“公款吃喝”之顽固。中广网记者调查称,部分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以个人名义订酒店公开吃喝现象依然存在。以武汉汉口北湖一家高档酒店为例,这里的宴会厅每天座无虚席,安排的都是单位的团拜宴,每桌标准不少于1700元。

再如,与往年相比,2013年的全国人代会和政协会的确未给北京带来“黄金消费月”,尤其是各大餐饮名店生意冷清,两会代表鲜为光顾。但这并不意味两会期间代表们完全罢杯弃盏,仍有一些人不忍寂寞,私密会所和单位内部餐厅成为他们的隐蔽消费场所。

2013年3月27日,香港《南华早报》载文揭露,为逃避打击铺张宴请官员“转入地下”。全文如下:

中央遏制铺张宴请的号召在地方似乎遇到阻碍。来自四个不同地区的官员曾表示,宴请行为只不过转入地下,而且排场更加奢侈。

两名福建官员说,自从共产党领导人号召反腐倡廉和勤俭节约以来,在外宴请遭到禁止,许多政府部门便将自己的食堂重新装修,并从当地最好的餐厅聘请厨师。一名官员说:“这种做法不仅发生在福建,全国许多省份均是如此。各地方有很多办法避开上面的规定。”

这名官员说,经过装修的食堂豪华程度堪比五星级酒店,配备了单间和高级厨师,“官员们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外出赴宴,一切都能在政府大楼内部搞定”。另一名福建官员表示:“勤俭节约的要求太苛刻了……我们被迫转入地下。只要不被大众媒体或老百姓抓到,上级就不会惩治我们。”

与广州工商行政管理局有关的一名人士说,造成这种地下行为的另一个原因是,如果政府部门没能把年度预算花光,那么转年得到的资金就会减少。他说,既然不能在政府部门以外消费,也不能外出宴请,那么重新装修就是确保年度预算被用光的一个好办法。

除了将宴请地点从公共餐厅改到政府食堂,还有人把会面地点设在商人家中。曾受邀赴私人宴会的官员描述了住宅如何被改造成可供官员用餐和桑拿的场所。吉林一家食品厂老板的住宅看似一座朴实无华的农家院,却有着一流的内部装修。房子主人只允许交往密切的熟人进入,还聘请当地顶级餐厅的主厨。房子里还有设备齐全的浴室,客人可以洗桑拿和淋浴。

一名官员说,自从反腐运动开展以来,很多官员都愿意在私人家里吃饭,因为这不仅让他们感到安全,而且所有的食物和服务都是免费的。

一名全国人大代表在两会期间曾表示,豪华宴会是个长期传统,需要假以时日方可根除。他说:“这不是短时间内能改正的问题。”

2013年4月下旬,新京报发表记者佘宗明的文章,披露公款宴请“上门服务”的新动向。文章说:

酒店推出公款宴请“上门服务”令公众惊诧。只有建立常态化的监督机制,才能让各种“花招”无处藏身。

在山西太原,记者调查发现,随着反对铺张浪费的蔚然成风,当地部分大型国企、实权部门改变了消费策略,变外出请客为内部吃请,重新包装单位内部食堂的包间,高薪聘请厨师;而个别高档酒店,也推出厨师、服务员上门服务新举措。

为迎合公款宴请“隐秘化”的病态需求,酒店竟另辟蹊径,推出“上门服务”,这委实让人大开眼界。

说实话,公款宴请地下化的新闻,已屡有所闻。但酒店为此推出“上门服务”,仍挑战了公众的想象力。谁能想到,在高端餐饮遇“寒流”的语境中,酒店竟会通过“上门服务”的方式,来曲线救市?

公款宴请难以令行禁止,个中原因,不难想见:公款吃喝虽饱受诟病,但在时下,它已变得根深蒂固,也衍生出挥霍惯性。归根结底,吃请只是利益交换的载体,是例行的“款待仪式”。只要依附在吃请上的利益诉求未消,公款宴请就会大行其道。

治理“舌尖上的腐败”,说到底需要提升各方的监督力度。许多公款宴请“低调潜行”,企图蒙混过关,就与监督鞭长莫及、存在盲区有关。

前不久,李克强总理曾表示,从今年开始,将逐步实现县级以上政府公务接待费用的公开。“政府阳光运作的地方越多,腐败藏身之地就会越少”,对公款宴请而言,接待费用公开,无疑会为其戴上制度枷锁,削减“潜伏”空间。

但公开接待费用,只是个逗号。遏制宴请“花招”,还需多管齐下:从细节践行看,要避免治理运动化,形成常态化的监督,如对内部食堂等不定时抽查;从制度补缺上讲,则须规范预算使用,在资金安排上节流,并强化对违规者的问责。

宴请“地下化”,监督也该精细化,弥合粗线条管束与民众期许的距离。

媒体披露的以上情况,港报所报道的“转入地下”,中国青年报所批评的“吃喝回潮”,新京报所揭露的“上门服务”,无不说明治理“公款吃喝”的艰难程度。因此有人总结说:这次治理公款吃喝风的成效不能夸大,变化无法是由公开转入“地下”,由外部转入“内部”,由无拘转为“谨慎”。真正见成效,还需常抓不懈。

众多媒体对“公款吃喝”紧盯不放,也说明社会公众对中央遏制“公款吃喝”抱有信心。但是,新年度中央各部委“三公经费”预算的公布,使公众的信心大打折扣。

在本届政府做出“三公经费”只减不增承诺的背景下,中央各部委如何压缩“三公经费”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不少媒体、网站甚至开设专栏集中展示各部委“三公经费”预算安排情况。

按照中央厉行节约的工作要求,与2012年预算执行数相比,2013年中央本级“三公经费”财政拨款预算减少1.26亿元,其中公务接待费减少0.64亿元至14.34亿元。如国家海洋局,2013年公务接待费预算为2994.29万元,比去年预算减少191.13万元;中国气象局今年“三公经费”预算20918.11万元,比去年预算减少210.93万元,减少的全部为公务接待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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