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再是刻在冰冷纸页上的铅字,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杀伤力这般大的阵法就在她眼前一一复原,显现出它的力量,如何使人感到不激动?她忽然有些感激上苍给了她这么一段人生的旅程。
二麻子曾身为银龙国最负盛名的将军,又加之他们就是用了这个阵法大败了王程,不知道他是否能够钻研出破解鸳鸯阵的法子,不管怎么样,她都期待这一场斗争。金乌将军问斩的消息自五蕴城传到扶箕城时,那天,铁灰色的天际飘着蓬蓬的大雪花,就像是一团一团的浸了水的棉絮在不断地往地面上砸,落在身上生疼生疼的。眼前只有漫无边际的雪花夹带着雪石子,入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绿意,连着曾经飘香的桂树都耷拉着干枯的枝干,叶子凋落成泥。
通敌罪。
素素颇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金乌将军萧蓟一向忠心事主,今次不过是打了个败仗,而且泄露消息的人是他的副将,若真是追究起责任来,最多不过是按上一个用人不善罢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通敌罪”。
“你先下去吧。”苏墨卿淡淡地对尘说了一声。
“墨卿,谢氏是如何挑唆让祁帝判了通敌罪这一罪名的?”
“素素,你可知萧蓟的副将是谁?”
“严崇仕。”素素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此人也是一个军事奇才,尤其是近两年来跟在萧蓟手下南征北战,取得了不少的战绩,再加之相貌长得不错,虽然沉默寡言,但也是五蕴城中小姐们心仪的对象,脸着左侍郎都伸出了橄榄枝想要拉拢他,却是被他一句“羌黎不灭,何以为家”给硬生生地挡了回去,传到了祁帝的耳中,当场便夸赞了他,允诺若是他灭了羌黎族,便将蕴棠公主许配给他,那一日后,他便俨然成了一颗炙手可热的新星,却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是羌黎族的奸细。
“没错,严崇仕,不过是用了五年的时间,便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然而,他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身份,那便是羌黎族的少主阿穆托,此次完成了任务,不久之后,便要是羌黎族的君王了。”
素素很是吃惊,没有想到羌黎族竟然能下足了血本,让少主日日生活在敌军的军营之中,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身份,那可真是……
“阿穆托是羌黎族已故长公主杏韵之子,与现今君王之子库达邑是羌黎族最为看好的未来君王继承人,两人为了那个王座已经争斗了好些年,没有想到此次阿穆托这一招倒是占了上风。”
“又是一个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的男人,我想,那射入库达邑心脏的一箭应该有很多他的功劳吧,嘿嘿,这通往权柄的道路啊,总是洒满了血亲的鲜血。”素素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泄露消息的是萧蓟的副将,怎么到后来他就能获了罪?”
“因为谢侯下令要捉拿阿穆托的时候,萧蓟连伤自己的手下,千方百计地将他给放走了,祁帝听闻之后很是愤怒,连夜将萧蓟召回问他原因,可他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只是说着‘臣有罪’。”
“这可当真是一件怪事,按理来说,萧氏因为之前燕嫔的降位而处于了下风,此时,若是再出现这般的事情,但凡是个正常人,便会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萧蓟却是置萧氏于不顾……难道阿穆托手中握有萧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这个,只能等时间来告诉我们了。”苏墨卿区起手指一记一记地敲打着案几,但凡遇到什么他想不清楚的事,他总会做这个动作。
“那么燕嫔呢?她有没有受到牵连?”
“通敌罪,自当是株连九族,燕嫔是祁帝的妃子,又是七殿下的母妃,不在此列,因此降为燕常在……”
“萧氏名存实亡,谢氏却权势滔天,只是不知道他们这般烈火烹油般的鼎盛日子还有多少会到头。”素素叹了一口气,这变故发生地太过突然,所有人都预料未及。
“素素,等太子登基成了下一任祁帝,或许谢氏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素素抬起一张迷惑的脸看着他:“谢氏?”
太子登基为皇帝,那不正是谢氏这么多年来的期盼吗?她还在担心那个脓包太子到时会躲在炼丹房中两耳不闻政事一心向道,而让外戚把持朝政呢。
“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等着看。”
“那么七殿下呢?失去了萧氏的庇护,不过是一个披了黄金的羊羔,谢皇后会放过他吗?”
“有祁帝在的一天,必会护他周全。”
“祁帝?你说那个懦弱的男人?他可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又怎么会与谢氏死磕?毕竟,太子殿下身上也流淌着他的血。”
“素素,噤声!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万万不可以说出口,不然,秋相都要受到牵连。”
“我……我只是替燕常在不值得罢了。”素素转过头,看着木质的窗户艰苦地抵抗着外头的狂风暴雨,北风呼啸而过,不住地敲打着窗棂,发出绝望的声响,“吧嗒吧嗒”地在奏响着悼亡曲的前奏,她已然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五蕴城血流成河,可怜的只是那些无辜的族人,什么事情都不曾参与过,便因为两个姓氏的斗争而白白地枉送了性命。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你又怎知道燕常在心中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再说,她既然能在后宫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连着谢皇后都拿她没有什么办法,她必定有自己的手段。素素,宫中的女儿若是连莲花般纯洁,她必然不能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素素听了这话,不由得想起了后宫中女人那些争宠的手段,燕常在能这么多年盛宠不衰定有着她的一套手段,谢紫陌不是一个吃素的,她身为萧贵妃的时候,有时连着凤座上的皇后都要敬她三分,但愿,她真的有这般的手段。
素素太息了一声。
“唉,皇帝家的事情,我们关心这般多干什么,二麻子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素素话锋一转,语气关注五蕴城中那些钩心斗角,倒不如将心思好好放在二麻子身上,他可真是一个充满了谜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