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摔下屋顶后便立刻爬起来逃走了,血迹随着她火红的舞裙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印记。她知道月颜夜不是故意出的那一掌,亦知道他是刻意的没有继续追她给她一个缓和的机会,只是他的那一掌打的实在是重,震的她五脏六腑都好似碎裂了一般,只是一个劲的吐血,一个劲的痛。
她穿梭在一道道街巷内,此时本该寂静的街道亦到处都手持火把的官兵。虞惜冷笑了一下,老天又跟她开了个玩笑,竟会让在今夜碰到月颜夜!受了这样重伤,别说现在全是官兵在追捕她,就算是没人追,几个时辰内,她恐怕亦会熬不住自己倒下。
而她如今是一个杀手,这才还杀了一个朝廷的尚书大官,现在,没有人会再救她。
“那边有动静!快去看看……”官兵的声音从巷头传出,虞惜喘了呼气,握紧了袖口!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利刃,连轻功都施展不了,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她亦只能拼死一搏。但如果真的拼了,闹了声响引起更多的官兵,她亦如难以再逃。
三四人脚步声一顿一顿,些许轻、些许缓,但在这夜色中还是如警钟一般打在虞惜的脑中……眼见着侧面巷道的火光离她越来越近,虞惜的一整颗心亦逐渐的提到了嗓口。
“什么人!”一道黑影飞过,惊得那几个官兵一阵惊呼,所以一大群人跟着那道黑影追了过去……
许久后,周围都静了下来,想必那些官兵都去追那黑影了,这时虞惜这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血邪姬会是你?”突然,月颜夜的声音又如同鬼媚一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虞惜没有回头看他,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唯恐忍不住会再次吐出一口血来。她知道刚才的黑影就是他,她亦知道他会来。而她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你认错人了。”她当然明白月颜夜不会信,她亦不在乎他信不信,反正已然见了,而且是在这种场合,她不会解释。
“你知不知道,王上得知你死了的消息他是什么反应,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虞惜的声音刹那冰冷如剑,果断、决绝!她不想听到关于洛语斌的消息,她知道他一定过得很不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说她自私亦好,无情亦罢,她现在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女子,何以再怕他们唾弃她?
“你敢说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管你当年是怎么离去王宫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一个杀手!”月颜夜猛地一声怒喝!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当年他就不懂她,现在他更不懂了!
“……”她依旧沉默,没有人会懂她经历了些什么,没有人会明白她付出了多少代价,她只是想活着,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简单的活着!可是这个江湖不容许,这个江湖只是强者胜、弱者死!她不过是依照着他们的生存方式过而已,可当她真正的如此做时,他们就只会在乎结果,不会去找寻过程。
“你的伤,很重!”好一会,月颜夜再次开口,却没有了以前的戾气。他只是些许手足无措,她是杀手,他是捕快!他该做的便是将她缉拿归案、或是就地正法!可当他见到这杀手是虞惜时,他全无了阵脚,他不知他该怎么办。他发火,纯粹只是内心太过纠结!抓她,还是不抓?就算放了她,她伤的这般重,没人替她疗伤,她能平安无事么?
“我的伤,与你无关!你若还想杀我,此时我毫无还手的余地;你若放我走,我也不会感激你……”她的声音冰冷无情,她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需要月颜夜对她感到怜悯或是惋惜,走到这一步,是她自己选的,这算是她的苦衷么?值得人同情么?
“你走吧,现在那样多官兵,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月颜夜亦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仍然愿意相信那个叫嫣虞惜的女子是没有变的,只是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今日的样子?
他虽放了她,却亦没救她,他觉得他已然是仁至义尽了,他就让她逃过这一次,至于死与不死,只能看老天对她如何了……
虞惜继续沉默,脚步颠簸的往前走着,看着那条黑黑的深巷,视线缓缓的被一团团水雾笼罩住。快了,不需要太久,她就会亲手的改变眼前的一切,她会将这些年的所受的疼全都加倍的还给韩吼!
慢慢的,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一片黑雾向她袭来,她只知道她的脚还在一步步的前行……可终究是伤的太重,没多久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虞惜醒来的时候已然在组织里了,兰水露正在她的床边坐着,见她一醒便缓和的笑了,“你是不是想考验我的医术?每次都让我与阎王打仗,你是怕我以后死了不会下地狱么?”
“又是你救了我啊,每次负伤醒来,定会是你在我身边。”虞惜说话的声音些许无力,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太久,害的体内的能量都流失光了……
“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这个做大夫的都不知道该不该救你。”兰水露看她一脸的疲惫,神情与往日有着一缕不同,忍不住便戏谑道。
可虞惜此时完全没有那与他调侃的兴致,双目直直的看着屋顶,表情异常认真,“你定是要救我的,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见她这般冷漠,兰水露亦意识到了什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亦变得镇定起来。
“我见到了月颜夜,他知道了我就是那江湖中杀人无数的血邪姬!”虞惜说着便激动了起来,眼角的泪水缓缓的滑向自己的太阳穴,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样怕他们认出她来,她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很难受很难受!那一刹那,好似她脏的连她自己都不愿去触碰。
“是他伤的你?”
“是。”
“你竟那般在意……”
虞惜的话被生生堵在嘴边,她竟没有意识到自己从见到月颜夜开始,她的情绪就开始飞快的转变了!她都快忘了,她是个杀手,都快忘了她早已然冷血无情!为什么仅是见到一个五年未见的故人,对她来说都有那样大的反应呢?
“我只能治得了你的伤,却治不了你的心,如果你还是如此一味的去在意,痛的越深的人只会是你!你早该有见到他们的觉悟,你早该做好与他们正面相对的心里准备!”
虞惜没再说话,兰水露说的很对,她早该有准备的,不应该有今日如此无谓的情感发生!她真的很辛运能有兰水露在她的身边,他总是在她慌不择路的时候为她分析权衡利弊,她真的觉得有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