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刚才看清楚那一剑是怎么回事了吗？”柳千山收敛震惊之色，低声问道。
柳明月微微闭目，想了一想，这才缓缓摇头：“好像是挺简单的一剑，随手一刺，可是……又有点不简单。”
柳千山盯着场中缓缓收剑的宋棠，呢喃说道：“能打败武道之势的一剑，难道是剑势？”
“不是剑势。”柳明月断然说道，“无论是哪一性质的剑势，必然会有一些影像，像夏侯子玉的风之拳势，风就是它的表象。刚才那一剑，出现的时候非常平静，不会是剑势。”
柳千山更苦恼了：“能打败一重风之拳势，这一剑到底有多厉害呀！看夏侯子玉的情况，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就落败了！”
柳明月不说话了，明亮的眸子看着宋棠，有了莫大的兴趣。
柳千山忽然哼了一声，道：“外门出身的弟子，果然都有些门道！”说完，他扫了场外那三个外门出身之人一眼，目光最后定在林志平身上。
此时的林志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潇洒，脸色阴沉，看看宋棠，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夏侯子玉，不知道该有什么表示。
商琴博比较厚道，虽然鄙薄夏侯子玉的为人，可毕竟是同门，看他躺在地上挣扎不起来，口中还吐着血，不忍心看下去，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
夏侯子玉浑身无力，靠着商琴博的扶持才站住。
扑扑！
宋棠一步步走向夏侯子玉。
“宋棠，他已经输了！”商琴博赶紧出声，生怕宋棠还对夏侯子玉下手。
宋棠已经收剑在手，闻言微微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他输了！换句话说，我赢了！我过来无非是想拿我的战利品而已。”说着，一指夏侯子玉右手戴着的金丝银甲。
一件四级玄兵！
宋棠扫了脸色阴沉的林志平一眼，目光这才转到脸色灰败苍白的夏侯子玉身上，嘴角淡笑：“夏侯子玉，你自己把手套给我摘下来吧，别逼我动手。”
夏侯子玉转头去看林志平，见他没有表示，心下悲哀，喘息说道：“宋棠……你赢了，金丝银甲归你！不过……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输的。你……那一剑，是怎么回事，是剑势吗？”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众人都疑惑宋棠那一剑的底细，只知道它的威力，如果能从宋棠口中听到真相，那也是一件好事。
甚至，有人还想探听底细之后学一学这剑法。
林志平更是凝神倾听，他总觉得有朝一日他要与宋棠对战，能事先了解对方的底牌，他就更无忧了。
“你想知道？”宋棠似笑非笑。
夏侯子玉点头说道：“我至少应该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
“你会把自己的底牌告诉别人吗？”宋棠反问。
夏侯子玉默然。
林志平讽刺一声：“宋棠，你不敢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学了哪些歪门邪道，我看宗门应该查一查你的底细了。”
“你不用激我。”宋棠冷冷扫了林志平一眼，“说给你们听也无妨。这招剑法叫天殇，天殇一出，汪洋恣肆！”
“天殇？天殇一出，汪洋恣肆？”夏侯子玉眼神迷茫，想起刚才击打在身上有如汪洋大海的力量，不禁呢喃，“确实是汪洋一样的力量！”
“宋棠，你这剑法是从哪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宗门有这样的剑法！”林志平厉声问了起来。
“我奇遇捡到的，不行吗？”宋棠把一切推到“奇遇”这事上。
林志平等人无语了。
宋棠扫了众人一眼，忽然说道：“你们放心，这剑法只有一招，也就是你夏侯子玉无法接下而已，一旦你化解了这一招，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话一出，有心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眼神还有疑惑。
真的只有一招？
宋棠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这不是自掀底牌吗？
宋棠一伸手，道：“夏侯子玉，我不与你废话了，愿赌服输，金丝银甲给我！”
夏侯子玉无奈，全身无力，只能示意商琴博帮他摘下手中的四级玄兵。
商琴博利索摘下玄兵，递给宋棠，说道：“宋棠，好生保管。”
宋棠似笑非笑：“保管？难道还有不开眼的人要强抢不成？想要从我手中夺宝，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口气不小！”林志平闻言冷冷一笑，“宋棠，你以为胜了夏侯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宋棠无所谓说道：“至少那些比夏侯子玉还差的人，就别来受辱了！”
林志平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侯子玉也气得浑身颤抖，忽忽悠悠指着宋棠说道：“宋棠，你等着，今日这场子我一定会找回来的。我希望你别把我金丝银甲弄丢了，总有一天我会亲自从你手中拿回来！”
“你省省吧。”宋棠冷笑，“夏侯子玉，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能一次打败你，就能两次打败你。这辈子你都别想追上我的脚步了！我想事实你已经领教过了。”
夏侯子玉气得几乎又要吐血，与宋棠斗嘴，他从来就不是对手，现在连动手也不是对手，那份憋屈几乎要让他昏过去。
宋棠这才不说话，转身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更多在林志平身上打转，最后，在柳家两个天才身上扫视一圈，这才调头自己一个人下了山。
看着宋棠慢慢而去的背影，众人一阵萧瑟，半晌无语。
最羞愧的就是夏侯子玉了，众目睽睽之下，输给宋棠，还搞丢了一件四级玄兵，让他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下去。
回过神来，他一脸紧张地看向林志平，颤声说道：“平少，我把你给我的四级玄兵输掉了，我……”
林志平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淡淡说道：“玄兵不见了，还可以再有，这事你就别放心上了。”
“多谢平少大度。”夏侯子玉大喜说道。
林志平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不过还是要恭喜夏侯你，领悟出了武道之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平少，我……”夏侯子玉慌了。
林志平又是一摆手，道：“你自己好生养伤，我先回去了，伤好了你再来见我。”说着，不给夏侯子玉解释的机会，也转身下了山。
这是他对夏侯子玉的敲打！
夏侯子玉急得没有办法，最后对扶着他的商琴博说道：“麻烦商兄送我一程了。”
“应该的，都是同门嘛。”商琴博连连点头。
热闹看完，殿门的一众弟子纷纷散去。
柳家一众人也循着山路下山。
走了半晌，柳千山忽然问道：“明月，你说刚才那个宋棠最后看我们一眼，是什么意思，他在挑衅我们吗？”
“千山兄，你想多了。”柳明月只能这样回答。
啪！
柳千山一拍手掌：“他肯定是在挑衅我们！这家伙，竟然敢蔑视我们，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他以为胜了夏侯子玉，就有机会挑战我们这些六级灵脉的天才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好看！”
柳明月没有回应，半晌才叹息一声：“天殇一出，汪洋恣肆……那一剑，真惊艳！”
柳千山顿了顿脚步，沉思一阵，这才说道：“虽然能对付一重武道之势，但我有信心对付它。”
柳明月却说：“今天他能对付一重武道之势，他日就能对付二重、三重，甚至更高。”
“你的意思是说……”
“此人是劲敌呀，与我们同一批进宗门，今后估计是我们一大竞争对手。”柳明月留下这句话，匆匆下山而去。
接引峰上热闹大了大半天，众多弟子纷纷散去，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龙门殿的一个后院。
烈开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凳上安稳坐着，他的面前，有一个弟子恭敬诉说他打探到的消息。
听完，烈开脸色不变，又问了一次：“真是那个宋棠赢了？”
“是的，长老，他赢了一件四级玄兵。”
烈开摇摇头：“我看重的不是什么玄兵，我问的是他那个人，按你所说，他一剑破了夏侯子玉的风之拳势。”
“是一重风之拳势。”
“一重也是武道之势！”烈开加重语调强调这一关键，“你真看清楚了，宋棠施展的不是剑势？”
“真的不是，一点武道之势的景象都没有。”
烈开彻底沉默下来。
汇报弟子忍不住问道：“长老，两个人同等功力，甚至于功力浅的胜了功力深的武道之势，真有这样的技法？那不是武道之势，到底是什么？”
烈开轻哼一声：“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大把你没见识过的事物与功法。不过……那一剑也许是与功法有关，爆发出绝大的威力，这才压制了武道之势。”
“什么功法如此厉害？”
烈开瞥了他一眼，道：“这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了。你下去吧。对了，今后给我多关注一下那个宋棠的事情，我时不时会跟进他的情况。”
汇报弟子还有疑问，却不敢问下去了，只能退下去。
小院落里，烈开独自坐着，低头沉思，好半晌才忽然笑了一声：“宋棠吗，有趣，有趣！”
他彻底把宋棠这个人记在心上了。
一招剑法，不是剑势，却破了一重拳势，这种事情，让烈开生起了莫大的兴趣：“宋棠……看来我要重点关注一下你了。希望你两年多之后最少能有化气境中期的修为，我期望在龙门关上看到你的表现。”
“龙门关……龙池……”念及龙池，烈开脸色渐渐凝重，末了叹息一声，“龙池提前开放，看来宗门在那方面有些吃不消了……进了龙池，对你们这些低阶弟子来说，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想到之前一众弟子兴奋期盼的神色，烈开苦笑自语：“只能祝你们好运了。唉！”
叹息幽深，有一种悲天悯人的味道，还有一股萧瑟爱怜的意味，就好像看到了一种可怜可悲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