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年纪,嫁人了很奇怪吗?”女子抬头撞上他迫切的眼神,又慌忙的低下头去,还真是怪了,天下这么多人,皇帝老子她都是无忌惮的应对自如,偏偏对他就感觉心虚呢?
“我夫君自然是在眉苏等我回家……”说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女子哽住了,再无法说出半句,如今的她就像当初才到这个世界一般,根本就没有家,怎么又会有人等她回家?那个被她称作夫君的男人如今应该是和他的新王妃沉浸在甜蜜之中吧。
她停顿下来,贝齿将唇边都咬出了血来,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应该离得这个汪锐远远的,她沉默半晌,冷然开口,轻声道:“请大哥帮我转告小妹一声,我身体不适,先行一步,回客栈休息。”说罢迈开步子,逃跑一般的离去,留下汪锐一脸意味深长的站在那里。
心里的伤疤好似被人用刀挑开一般,鲜血淋漓,卫羽坤,多谢你的绝情,才让我学会对爱情死心,在辰星的这些年,我已尝试了所有的悲欢!爱过,哭过,笑过,沮丧过,悲伤过,痛心过,付出过,得到过,被抛弃过,也虚伪过,孤独过,寂寞过,失落过,也折磨过自己!到最后统统都是一场空,但我依旧还是我,还是如当初那一抹游魂一般在这个世界无根的飘零。
女子浑浑噩噩的在街上乱窜,白小三和乔虎今日也没跟她们一路过来,自然不知道她会撇开了云来先行离去。她自顾自的埋头走着,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才停驻细看,发现早就偏离了清水镇的大街,前面竟然是一片高矮不一,错落得密密麻麻的民舍,有三三两两的农户穿行其中,应该是当地的一个大型的居住区域。
女子张望了一圈四周,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刚想往回走,又是一阵恶心从心底升腾而来,她慌忙一把撑住胸口,快步走到路边,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阿姐,怎么会是你?”一个清秀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他站在女子身后小心的打量着她,心中却是隐忧重重的样子。好似是一瞬,又好似过了许久,女子将心中污秽吐了个一干二净,这才倚着路边的栅栏,转身凝视身后唤她的少年。
“为子?”女子吃惊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瘦得不能再瘦的少年,夏侯卓杰的师弟,毒王公良付的关门弟子!几年不见他高了不少,但依旧看上去是阴尸倒阳半点生气都没有的样子,脸色白得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般,和自己的一头白发站在一起还真是不显得扎眼,和谐得很。
“你?怎么会在南朝?你师兄呢?”阳光脉脉的照下来,淡金的细碎光芒落在女子雪白的发梢,镀上一层银白的光华,亮得四野都黯然了下来。她百思不得其解,为子怎么也和西疆皇室有关联,他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小地方还实在是让人诧异得很。
为子慢条斯理的将女子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翻,沿袭着他一贯的风格,缓慢的开口:“西疆内乱,师兄为了助女皇陛下撤退而战死,师姐失踪了,我不会武功跟着家仆辗转逃进了南朝,路上家仆也死了,我就在这清水镇住了下来,这地方还不错,安静。”
“你师兄死了!”宓可顿时又添了几许伤感,还真是个多事的年头,原本以为最惨的就是自己了,结果别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国破家亡,骨肉分离。记忆中的夏侯卓杰不是个坏人,虽然有富家子弟的桀骜但却不失情义,稍经锤炼必定也是个大将之才,如今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
“我师傅说过人生下来就已经是在等死了,所以没什么惋惜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和时间,时间到了自然就死了。”少年薄凉的开口,他或许是想安慰下女子,但这话听来却也实在让人不舒服。
“哎……哪你在这清水镇靠什么生活?”女子长叹一声,终究没有人能挣脱命运的轨迹,此时的她声音已是中气全无,飘荡于炎热沉闷的空气中,却仍清晰的传入为子耳中。
“咯!”少年伸出手里的竹带,女子抓过他的手来一看,上面都是七七八八的血口子。他居然在帮编竹篓的人破竹丝,那原本细滑的肌肤被锋利的竹刀划得是体无完肤。堂堂一代毒王的关门弟子如今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处境,若是公良付知道了,还真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阿姐,你身体里的蛊已经深入心脉了!”少年轻轻的将手搭在女子的腕上,冷冷的说道,就像在说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了两只鸡蛋一样的轻松自在。
“你说什么?”宓可刚刚还在替他觉得难受,现在却已是被他一惊,触电一般慌忙抽过自己的手来,如果她没有听错,刚刚这孩子是说她身体有蛊毒?她中了蛊毒?她这辈子最讨厌的蛊毒?开什么玩笑,虽然她的头发是白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中了蛊毒吧!
为子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反映巨大的宓可,也不知道她在吃惊些什么,他一字一句,又慢吞吞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我说,阿姐你身体里的蛊毒已经很深了。”
“什么蛊毒,不可能!我怎么会中蛊?我身上不痛不痒的,根本就没有人有机会对我下蛊!我不过就是头发有点白,心里有点恶心而已!”女子瞬间就要崩溃了,这孩子怎么就这般肯定她中了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龙啸桀死前的惨状这些年她从未敢忘,若说她这一生对什么有所痛恨,那这西疆蛊毒无意绝对是排行第一,所以她怎么会相信自己中了蛊?
“哈哈,阿姐原来怕蛊虫啊!”那少年竟然嘿嘿的笑了起来,那样的笑意荡漾在他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怪异,让人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可能,我怎么会中蛊,你别在这里和阿姐开玩笑!阿姐可不喜欢开这类玩笑!”女子的神色有几分慌张,她半生经历让她认识到一个常识,只要是沾染上这西疆蛊虫的,那便是统统都没好事。
“阿姐不要怕,看样子这蛊你也中了几年了,虽然都说相思引无解,但阿姐现在不是也好好的活着吗,还有了宝宝!现在遇上了我,我自然有办法将这相思引替阿姐排除体外,可是阿姐中蛊太深,以我的能力,就算排出了蛊虫,也只能保阿姐三年无碍。”为子一字一句的说着,没有丝毫的隐瞒和刻意,虽然他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但他可是公良付的嫡传弟子,任何的蛊虫,他一看便会知晓个七八分的样子,自然不会断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