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般清楚?”女子冷静的思索着,对于云来的话心中却是升起了一重奇怪。
“还没有入宫之前,我家就是豆农,只是东岳的豆种历来都不如湘楠品质高,所以卖得不好,家里从小就贫寒,其中的辛酸自然是清楚。”云来边说边微微垂下头,她压抑不住那心中的酸楚,一想起小时候拮据的生活和过世的父母就觉得自己枉为人子,现在自己有钱了,却再也没有办法孝顺他们。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宓可自然是明白,云来这样一说也是勾起了她的无限遐想,“难道这些豆子就只能用来做馍?豆浆?豆腐?”女子伸手为云来理了理有几许凌乱的发丝,沉思着什么。
“小三,去给我租间仓库,有多大就租多大,再给我买一筐豆子,石磨、棉纱还有几只簸箕,让这些没有卖出去的豆农三天后去仓库等我。”半天过后,女子突然笑了一笑,也不说她要做什么。
“咱们不走湘楠了?”乔虎揣测的问。
“先留几天,帮云来把她的心结给解了,再去也不迟!反正也不急。”女子拉着云来冰凉的小手,欢喜的拨开人群往客栈里走,一边走一边还安慰道:“傻丫头,有我在,他们以后都会有饭吃。”
晚饭以后女子就带着云来与白小三出了门,白小三办事的动作很利索,他找了一间非常宽敞的仓库,据说曾经是清水镇用来堆放豆种最大的仓库,如今生意萧条,还真没有人愿意租这么大的仓库来用,于是他当即就下了定。这里离客栈不远,天还未黑尽,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女子和云来、白小三还没有跨进院子,就远远看着一群人打着火把站在仓库门口闹腾着。
“老板你明明已经答应租给我们家了,现在怎么又租给别人,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说话的是那白日里在客栈宣布不再收购豆子的白胡子老头,应该是代表汪家来的。
“老先生,人家出的价格,任谁都不会拒绝,再说你当时只是口头上说了要租,虽然付了一点订钱,但又迟迟不给我全款,大不了我现在就将这银子退给你。”那仓库老板心虚的说,惹得宓可老远就是一阵好笑,刮了一边的白小三一眼,他做这些事情历来没有耐心,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金子加威逼利诱才抢先了这一步,占了人家的仓库。
“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你这样以后谁还和你做生意!我这么多的豆种不可能全部都堆在客栈里吧?这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你是想让我汪家血本无归吗?我告诉你,你这样可会害了你们清水镇全镇豆农的生计!”那白胡子老头明显被他给气到了,说话越发的激动。
“我不管,今天我的豆种怎么都要进这库去!”
“那不行,你看人家租这库的人都来了,你要租和他们说去!”那老板眼尖的发现白小三一行,慌忙转移话题,把这个包袱直接就丢给他们,溜之大吉。
“谈什么?”白小三一马当先,护在女子身前,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样子。
“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家姑娘要办的事,不要说你们,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没得谈!这仓库我已经付了全款,那就是咱们的!若是不服,和爷我手上过!”还没有等那老人家开口,白小三就先开了口。他挑衅一般的摩拳擦掌,这可是他真金白银的给了钱,租下来的,还怕他们抢不成?
“小三,好生说话!”云来踢了他一脚,毕竟她小时候也是体会过豆农的辛苦,见了其他的同行自然是客气得很。
“姑娘,我们收了这几千上万担的豆种今晚豆农就会挑来陆续入库,否则这大暴雨一来,所有的豆子都会发涨啊!客栈又放不下,你可以不可以高抬贵手将这仓库让给我们,价钱我们出双倍!”那老人望着宓可说得甚是恳切。
“老伯伯,你们也是大意,这么大的生意怎么不先把仓库给定好。你看这事搞得。”云来站在女子的一旁,阴沉着脸色,若是宓可今日不点了这个头,恐怕多少人的生活都会从此改变。
“我们是给了订金,可这老板反悔了啊!”那老者无奈的摇头叹气。
“仓库我可以让给你们,也不用两倍的价格,但我想请你们家主人答应我一件事情,如若他允了,这仓库你们就拿去!”女子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淡淡道。
“姑娘请说!”那老者一听有门,瞬间眼神大放异彩,慌忙追问。
女子垂下头无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声音虽轻,却稳若磐石,是绝对的不容置疑,“让你们主人把那些没有人收的豆种都给收了,全数入库。”
“啊!”那老者顿时就哽住了,一时心中五味陈杂,口中讷讷。
“姑娘这不是摆明了为难老夫?大家都知道现在这门生意不好做,如若我们真的再收个几千上万担,无疑就会血本无归,到时候卖不出去堆着也会坏掉!要不要这个仓库就根本没有意义了。”
“汪伯,咱们两家也算有缘,既然姑娘开了这个口,咱们就收下。”男子拨开人群,跨步而入,直接就走到女子的面前,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在一脸的胡渣下面憨直的带着微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宓可每次看见这个男子心里都噗通的跳得厉害,莫名其妙的紧张让她顿时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在下达奴城汪锐,不知道姑娘贵姓?”仿佛感应到她的心绪起伏,他片刻没有停息,继续问道。
“汪大哥客气了,小女阿朵,眉苏人士。”女子与他说话浑身都感觉在发冷,仿佛自己即将被溶化为水一般,这样的感觉她很不喜欢,明明是一个狭路相逢的陌生人,居然会让她有这般感觉,极度的不安与忐忑。
“眉苏?那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咱们南朝最聪惠的瑞王王妃可就是那边的女子,惹得天下男子如今都已能娶个眉苏女子为妻而荣哦。”那人笑了一笑,眼神却从未离开女子。
“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疯言疯语,王妃才不是眉苏人呢!哪壶不开提那壶!”云来尴尬的低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