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番五次试探,他都护她顾她,而后长门宴上他居然为她和洛家翻脸,才让她彻底明白,他的心真的已经改变了。
他何止是偏心,分明就是动了真心。
三天了,他一刻不敢合眼,依旧没有她的消息,他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哪里经得起这翻折腾?哪些人到底劫她去做什么?他不敢去想,但内心却无时无刻不是恐慌,他不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小侯爷,说是海边发现一具女尸……”雷大奎大步流星的冲进正堂。
心一下子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双脚都开始不听使唤,诸葛世乐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眩晕的错觉,连说话都失了平常的底气。
“去看看。”他脸色如菜。
“小侯爷确定要去?”雷大奎知道是拦不住,但还是问了。这些日子,整个神侯府,整个天涯楼,整个天策城,乃至整个东岳最优秀的探子和巡捕都出动了,全都在马不停蹄,彻夜不眠的寻找着那个叫宓可的女子。虽然皇朝上下很多大臣对此事不满,特别是洛子山一派,但他们的圣上也不知是为了示好诸葛家还是别的原因居然破天荒的默许了,为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无任何显赫背景的女人,大家都在搜寻着,无论怎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尸体是一名女性,但由于在海里泡了几天,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肿胀成一个胖子,白白胖胖的让人看不清楚本来的样子。诸葛世乐见过的尸体不计其数,但走到身前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顿了一顿。他小心的蹲下来,唰的一声拉下遮尸布,脸色发白的他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春秋子在一旁笑得人仰马翻,一窜而上,看都不看就指着尸体咋呼起来。
“你觉得她是宓小妞么?是吗?哈哈哈,哈。要是被宓小妞知道这事,准会骂你是个蠢货。”他对着诸葛世乐捧腹大笑。诸葛世乐脸色越发的难看,虽然他一眼就看出地上这位女子不是宓可,但三天过去了,她的情况不见得就会好到哪里去。
春秋子倒是不着急,他初步推算宓可应该是被龙啸桀的人带走的,但为什么后来没有连他一并接去,一定是事出有因。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那姑娘已无生命之忧,否则他相信龙啸桀自然会找人通知他。现在没有消息绝对是个好消息,看来梦花必定是取回来了。
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悄然的溢出,头终于从昏沉的痛楚中慢慢清醒过来,她难受的侧了侧头,泪不断的跟着滑落,湿透了榻上的锦被。
猛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男子一身赤红的长袍在阳光下越发的闪耀,折射出刺人心痛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你醒了?”男子有点手脚无措的惊喜还带着一点慌张。
“恩,这是哪?”她勉强的开口,觉得喉咙里巨痛难忍,吞了吞口水,一股子刺鼻的腥味直入喉腔,顿时觉得无比恶心。
“我去倒点水给你。”男子看她样子,又是着急又是心喜,而后屁颠颠的快速闪了出去。
这是一间宽大别致的卧房,床栏精雕细刻,床塌柔软舒适,连背盖也是上好的绣品;床前不远处摆放着一方红木圆桌,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子。一边的柱子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的左侧隐约有几行小字,似是题诗。窗外一片明媚,传来一阵阵鸟鸣蛙叫,虽然看不真实,想必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园子。
慢慢的,记忆散乱着回到了她的脑海。
差佬呢?
虽然迷迷糊糊但她依稀记得差佬背着她走在海滩上,还说了一大堆让人肉麻伤感的话。然后,全是刺客,那些人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然后,还真的不记得然后了。
急忙掀开被褥低头看去,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纱丝裙,并未系带,连肩带背的齐齐露在外面,哪里还是那日的棉布长裙!
急忙往上拉紧衣衫,满脸问号加叹号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问道:“这是哪?谁给我换的衣服?你又是谁?”
她惊恐的在记忆里搜寻,突然为之一震,眼前这个男子,不就是当日在菖州百味楼刺杀诸葛世乐的时候跳出来的人么?虽然只有一眼,却是深刻得很!
男子微微一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线,见她疑惑,慌忙解答:“姑娘不要担心,衣裳是家仆给你换下的。你在这里,是因为生患恶疾,再下刚好有一味药能解你之疾。”
龙啸桀边说边一手扶她坐起,递上温和的水杯。
“昏睡几天了,先喝点水,这样嗓子会比较舒服。”他憨实的笑着说道,仿佛丝毫不担心宓可的戒备。
宓可并不轻易相信他,而是在他说话的同时小心的摸索着,可惜一无所获,她的所有物品,包括从来不离身的瑞士军刀都放在诸葛家的别苑了。如今除了一个枕头,她还真找不出一样具备攻击性的武器。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突然问道。
“我说了姑娘就会信我么?”男子小心的扶她靠在床头,转身起来小心的放好杯子,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微不至。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信?”宓可觉得自己有点小人,毕竟人家确实也救了自己,可是癌症是能治愈的么?她虽然明显感觉精神了很多,但基于科学的理论她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因为那日菖州初见,发现姑娘长得很像舍妹。”男子笑了一笑,说得波澜不惊。
“不会吧,还真是电视情节?”
“哦,哦,哦。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在百味楼你为什么会命你手下放过我了。”宓可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性,一下联想起那日刺杀的场面,一切突然都明了了。
“那你妹妹呢?”她诧异的问,还真想见见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
“舍妹已经不在了。”男子声音突然变得有一丝清冷。
“其实,活着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宓可心有余悸,又不知道安慰,只有如此这般呆蠢地自言自语。
“姑娘为什么这么说?”龙啸桀有点吃惊,难道她不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