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床边帷幔的阴影,可以看见她闭着眼眸靠在软枕之上,即使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她的身上还是散发出一种阴冷,就好似从魂魄的内部开始衰弱,慢慢地一点一点渗透到身体之外。
婢女端上熬好的汤药进了屋子,男子这时才起身,暗淡的容颜在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憔悴。
那乌黑的药汁想是极苦,男子蹙起眉头,轻轻的抱起她,一口喝在嘴里,再慢慢的喂到她嘴里,蓦然,她剧烈地咳着,颤抖的身体好似风中明灭不定的烛火,又似被掏心挖肺一般。他全身随着她的咳嗽微微发颤,深情的抱着他,替她轻轻揉着背心。她醒了,他欣喜若狂。
“好苦,你又在怎么折腾我了?”女子瞄了一眼欣喜的男子,喃喃的念叨。
“很苦吗?来人拿点糖水进来。”他激动的抓起她的手,放在怀里。
“咳,咳。”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轻飘飘地在女子的身上散开,可是她的面色依旧极为苍白,如雪般近乎透明,美丽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带着浅灰的颜色,与卫羽坤对视了半晌。然后,云淡风清地一笑。这一笑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笑,眉目间那一抹柔情似水,在男子的心尖婉转流波。
“我还没死,干吗哭丧着脸。我情况怎么样?”
她还真是个刚烈的性子,换成别的女子肯定是一副娇弱无骨的样子,而她居然才醒就主动询问起自己的病情来。
“孙先生说需要慢慢调养。”
“调养?我要听真话!真话懂不懂?”女子费力的打量着男子的脸色,立马就知道他在说谎。
“这个时候你对我隐瞒病情,随时会害死我,明白不?”女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依旧忍着痛追问。
“伤口在化脓,高热不降。”男子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就像个被训斥了的孩子,原原本本就把病情都说了出来。
“白痴。”女子微微的闭了下眼,脑子糊里糊涂的缓了好一阵,感觉喉咙都在冒烟,而后她费力的发话。“给我倒点温水,不想我死就去把我的背包拿过来。”她仔细的回想着,如果他没有乱动,包里应该还有消炎的药,但愿还没有过期。
“我这次受伤,一定要保密,特别是不能让啸桀知道!”女子说话气若游丝,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心思却考虑得周详,眼看在这节骨眼上又挨一刀,如果传到北朝,势必引起不小的祸端。不管怎么,她是一点也不希望看到龙啸桀和卫羽坤翻脸的。
在给自己推了一针氨甚己酸,吃了两片希普锌和头孢氨苄后女子又晕呼呼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她不是医生也不知道这些药还有不有效,不过药理是相通的,虽然有的药都要过期了,但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冷兵器时代,也就闭着眼当仙丹用吧,总比等死强,草药虽然也有效果,但来得太慢。
孙先生和卫羽坤一直陪着她睡着,才敢放松片刻。
“姑娘所用的方法,我在师傅那里也曾见过,这东西叫注射器,可以将一些特殊的药物送进人的血管,达到治疗的效果。可是这样的东西我们的时代根本不可能生产,技术上达不到。”孙先生很疑惑。
“别想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趁这个机会把她身体里的蛊毒都给我解了,那对身体不好的红砂蛊宝也一并出去,我不想她落下什么弊端。回头等她好了,你还可以慢慢向她请教。”卫羽坤内心是知道什么的,但这样的时候他也没心思来细想这些。
“恩,殿下放心,老夫一定将姑娘的旧疾都给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是老夫不明白,姑娘不是大夫,却精通一定的医理,并且屡出奇招解围,实在让人佩服,等她好了,老夫还真要好好请教一番才是。”
“她还是不说?”卫羽坤看着刑架上被五花大绑已经打得不成人形的女子冷冷的扬起了眉头,终于忍无可忍的发话了。
“哼,我还以为瑞王殿下有什么过人的手段,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那女子则着头,浑身是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一脸不屈,嘴上还刁钻得可以。
“这张脸整得还真像,可惜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她。”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带我回南都?”那女子听他一言,当即脑子就蒙了。
“我不带你回来,你的戏还能继续演下去?你背后的主子会让你活到现在?”
“卫羽坤,你真卑鄙。”女子眼睛瞪得老大,她突然间明白,不是他蠢是自己太过天真,真的以为换了一张脸就能接近他了?
“哈哈,难怪,你从不召我入室,我还真以为你不近女色,是个痴情种,哈哈。”女子狂笑。
“二哥很聪明,但却总是把这聪明劲用在自己人身上。知道揣摩我们几兄弟的喜好又能如何?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男子微眯着眼,并没有正视她,到是眼角的余光让人觉得凌轹非凡。
“原来你早就知道是贤王殿下,那你还要我说什么?”那女子万分激动,神情出奇的沮丧,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败涂地。回头想想就算那****成功骗取他喝下有毒的酒,就算没有那该死的女子闯进来,她依旧还是会失败。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把宓儿卖到逍遥窝?她与你无怨无仇,那个时候她更不可能认识二哥。”卫羽坤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依旧低沉着脸。
“卫羽坤,我们果然轻看了你,想不到连我是谁,你也清楚明白?卖了她,呵呵,那是因为她活该,我天涯楼呆得好好的,她一来不但抢走了世乐的心,还让他把我赶出天涯楼。卖了她真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误,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应该杀了她!千算万算,我们只是没有算到这呢喃郡主居然就是当年没有死的宓可,否则,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女子不屑的看了眼身边的男子,事以至此,她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该那么急,若只是对我出手,或许,我还会看在他是我二哥的份上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