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水清流的后事,刘一德终于可以和水莲单独坐下来说话。这一天,刘一德和水莲在沙发上坐着,屋里没有其他人。刘一德说:
“水莲,你……还怪我吗?我说过一些发昏的话。”
“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的。”
“不是!”刘一德说,“我早就想找你,但怕你见了我生气。但你家出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你是个好女孩,你不该受这么多的伤害。”
“你能对我做什么?”水莲摇着头问,无可奈何的口吻。
“我能好好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水莲挤出一点笑:“可怜我,是不是?我还没到那份儿上吧。”
“我一直在担心你,离开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能不想你。”
“真的?”水莲盯着刘一德的脸问。
“真的,我会好好陪着你。”
水莲不说话了,头一歪,倒下去,枕着刘一德的腿,闭上眼睛假寐着。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汹涌着流出,打湿了刘一德的裤子。
刘一德也和水莲渐渐恢复了从前的那种融洽。我和他们俩在一起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程皓和我,我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捉弄我和程皓。
又过了一段时间,刘一德和水莲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刘一德亲友自然乐得攀这门贵亲。接触了一段时间,林娟也对刘一德很赏识,同时也在暗暗观察刘一德的品行和能力,她还是不想把公司全部交给外人管理。
林娟得知刘一德的本行也是学经济的,就想逼着水莲和刘一德也能参与公司业务。有一次,水莲和刘一德兴高采烈地从乡下采风回到水莲家,林娟把他俩叫住,对刘一德说:
“小刘,你也是学经济的,你不觉得荒废了很可惜?”
“也就是学了四年,是我父母逼我学的。但我画了十几年画。”
“这可不是我要逼你的,因为你既然来到了水家,就应该对水家的财产负一份责任。包括小莲,”她看一看坐在刘一德旁边的水莲,说,“你们俩今后都要参与到公司的业务中去。我老了,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刘一德发愁地说:“伯母,可是我学了东西只是理论上的经济学,纸上谈兵……”
刘一德还没有说完,水莲把话抢了过去。自从父亲被害以后,水莲似乎一下子就懂事多了,她一边悄悄捅刘一德的胳膊,一边说:“你听我妈的好不好,我也认为你行,你不试怎么知道你不行?”
刘一德只好说:“也许,我可以试一试。”
林娟走后,刘一德对水莲说:
“你知道我不想进入商界,你最了解我这点,因为你也一样,要不然我们也走不到一块。”
“对,我们是喜欢不受拘束的生活。可是我们也该为我妈妈想一想,自从我爸爸去世后,她整天闷闷不乐,水家后继无人,这一直是我爸爸的心病,现在又成了我妈妈的心病。”
“我们快点结婚给她生个儿子吧。”刘一德笑道。
“我现在不和你开玩笑,”水莲正色道,“无论你心里多么排斥经商,也无论我妈给我们安排什么职务,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做好,你必须答应我,为了我妈晚年能有个好心情。”
刘一德把水莲揽在怀里说:“好,我答应你,我要是做起来,不一定比他们差。你信不信?”
水莲点点头说:“一个人也应该证明自己有多方面的能力。”
刘一德说:“为了你高兴,我一定能做好。”
清流公司的日常事务由郑勇主持。林娟给刘一德安排的职务是清流公司副总经理兼企划部经理,其实他只负责企划部的工作。林娟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企划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做不好有上面顶着,也没什么大碍;做好了却效益无穷,可以让众人刮目相看,是一个鉴别个人能力的好部门。
刘一德在水莲的鼓励下别别扭扭地上了任。林娟告诉他,无论自己水平高低,做事一定要谨慎,决不要给水家丢人。
刘一德在任企划部经理后,首先进行了大量的调查,他到各部门走访,到市场上拿着笔记本记录,甚至到一线工人那里嘘寒问暖。由于他在水家的特殊身份,人们都给了他最大限度的配合,他在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清流公司的大量一手材料。
这之后,刘一德着手起草了《关于清流公司调整发展重点的报告》,经过总经理会议上讨论修改两次后,终于在部门经理会议上露面。这一露面,马上在公司上下引起震动。在这之前,公司一批老资格的部门经理认为,一个学了点经济学的毛头小伙子,能搞出什么名堂,无非是一些书生之见。但他们在看过报告之后,不禁为其中见解之独到叹服,更让他们惊讶和高兴的是,该报告还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
他们纷纷向林娟表示祝贺,都说清流公司在这两位年轻总经理的带领下,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林娟嘴上谦虚着“全靠诸位尽力”,心里却暗自高兴。她知道,清流公司有几个很能干的宿将,因为感到清流公司后继无人,都有跳槽的可能。郑勇和刘一德的出现,终于把他们稳住了。
在公司董事会上,刘一德接管了财务部和三产部,郑勇仍就分管生产部和对外推广部,这样,清流公司的内部管理机制更加合理。人们都说,两位年轻的副总经理各有所长,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水莲更是为刘一德的表现狂呼。刘一德倒颇像一个儒商,闲下来时,依旧用他的画笔画这画那,水莲有时候就在旁边捣乱,比如突然在刘一德脸上画一个圈,或者在他的画布印上一个唇印,刘一德就嘿嘿傻笑。
有一天,水莲忽然想起画展的事,对刘一德说:
“一德,你的画展还举办吗?”
“应该举办,因为你为它付出了那么多。”
水莲纠正道:“是我们,真的为它付出了很多东西。”
“不管你过去是怎样一个人,小莲,”刘一德丢掉画笔抱住水莲,“我都不会抱怨什么,永远也不会。”
水莲流泪了,在她看来,刘一德给予她的,已远远超过她想得到的。她说:“那我们继续筹备画展吧,争取在元旦以前举办。”
“应该没有问题,咱们和你妈商量一下。”
林娟非常赞成刘一德办画展,认为办画展是重塑水家形象的一个绝好机会,也是清流公司的一次绝好的广告。
经过一番筹划,他们确定了画展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