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校门口,正好听到放学铃声。
我让Adonis先离开,我要等隋忆。
校门口已经被一辆辆豪华轿车堵得水泄不通。我只好到车棚门口等,我记得隋忆骑了单车。
他推着车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我,立马撞开前面的同学,飞快地冲进雨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早知道是这样,于是我收起伞,拔腿就追。
雨已经很大了,我全身上下都湿了,毛衣因为吸水已经变得沉重,我在阴沉的云和滂沱的大雨中一直跑。看不到隋忆,但我记得去他家的路,我一定要问清楚。
没想到隋忆在十字路口等我。校服已经湿透了,平日里定型张扬的发型也毁了,雨水把他冷傲的脸打湿了,他撑着单车问我:“为什么不打伞?淋死谁管你啊!”吼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吓人。
我用伞顶他胳膊:“你要不跑我能收了伞追你吗?好意思啊你!溜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是抢劫犯!”
他瞪我半晌,蹦出一句:“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淑女,没想到你这么泼妇,你打算用暴力解决我吗?”
我撑开伞,打在两人的头顶上,尽管我们都成落汤鸡了,还是不能荒废这刚买的伞不是?我不说话,静默地盯着他。
隋忆的个子比我高一些,被我看得不自然,末了,问我:“姐,你冷吗?”
我说:“我不冷。你把岳阿姨和他女儿的事儿告诉我,我就不烦你了。”
“可是,你知道以后会觉得更冷的。”隋忆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他搂着我的肩膀说,“姐,回家再说行吗?”
“家?”我迷茫了。我只是觉得隋忆的怀抱很温暖,让我想起临歌从雪地里抱着我的肩膀回家时说:“姐,咱们回家,回家就不冷了。”
隋忆的手段比较残暴,他把自行车丢在路边的一个冰淇淋店门口,跟店主讲了几句话就出来了。从我手中抢过那柄“与众不同”的伞,替我撑在头上,拉着我走进最近的一家服装店,把伞扔给服务员,毫无顾忌踩了大理石地板一串湿脚印。
他从衣架上抽了件蓝色条纹的毛衣和浅蓝色的休闲牛仔,又把我扔到里面的隔区,对上前的服务的售货员说:“她选好衣服后让她换上。”接着大踏步走开。
我喊住他:“你去哪儿?我不会买衣服。”
他转过身瞪我:“看哪件顺眼买哪件!”我怎么觉得他有点脸红啊?一旁的售货员笑着解释:“小姐,这里是内衣区。”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换好干燥的衣服后,我也不觉得冷了。看到隋忆在柜台付了几百块钱后,我有点后悔,毕竟步是我的钱。他什么也没买,还是全身上下湿淋淋。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帅了,年轻的柜台小姐居然把一块手帕和一柄伞无私地奉献给他,还嘘寒问暖地帮他泡了杯热咖啡。他把热咖啡递给我,逼我喝下去。
我说我讨厌喝咖啡,还是喜欢喝白开水。
然后他就温柔地问刚才送伞的柜台小姐:“请问有热水吗?我姐姐不习惯喝咖啡。”
那小姐马上屁颠屁颠地去帮我倒热水。我心想隋忆可真够祸害人的,长那么好看得骗多少祖国的花朵啊!羽辰就比他含蓄多了。
想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有和羽辰打招呼。我向隋忆借手机,刚拨通电话就听到羽辰心急火燎的声音:“爱,是你吗?你在哪儿?雨下得这么大,你湿了没?”
我心里一阵愧疚,我说:“辰,对不起,我现在和隋忆在一起,中午可能不回去了,我有些事想问他。”
“是跟纪雅风出席晚会的事吗?”羽辰很担心,“爱,不用了。学校已经让别人代替了,你不用费心了。”
我这才想起这档子事,被“岳阿姨事件”弄昏头了。我回答:“辰,不是,是其他的事,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爱,当心别感冒了。晚上早点回来。”他总是那么体贴。
“好。”我合上手机,转身问隋忆:“你问什么不去参加晚会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另起话题,冷笑着:“知道吗?学校今天决定撤消羽辰文学社社长的位置,要换新社长了。”
我不相信:“就因为你的节目单?”
他依然笑得很猖狂:“不只。你休学的这段时间,学校发生了很多事,羽辰的事他早预料到了,没告诉你而已。”
我觉得自己太不了解隋忆了。他的孤傲,他的狂妄,他的放肆,他的细心,他的阴沉,他的决绝……我似乎从来没有走近过他。他的一切,都掩藏得那么好。
他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他的爸爸是清阳最受欢迎的老师,他是运动场上的骄子,他是校长孙女的男朋友,他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却处处与羽辰针锋相对,为什么?
隋忆把柜台小姐送过来的热水放到我手中,吩咐着:“赶快喝,喝完走人。”
我握着杯子,水温适中,并不烫。于是我把水朝隋忆脸上泼去,杯子往柜台上一放,径直拿起那柄被挂起来的油纸伞向门外走。
我不屑更不敢看他的表情,我怕我会心疼。我生气的时候往往最软弱,我看到他我会后悔会道歉会难过,所以我不回头。
撑着伞走得飞快,我甚至不管他有没有追上来。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是胡乱地走,突然在两栋旧楼的夹道小巷里听到纪雅风的尖叫:“滚开!你们这群流氓!”
我的听力一向好的出奇。循着声音走到巷子口,就真的看见纪雅风被四个社会青年围在墙边。她的伞被丢在墙角,身上的书包也被丢在巷子的水坑里,她全身上下都淋湿了,被一个男的强行抱在怀里动手动脚,其他三个人摸她的脸和腰,发出淫邪的笑声。
我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住手!”
五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我,我的手里还攥着隋忆的手机,慌乱之下按了几个键,就被其中一个青年给扔了出去。他握和我的手笑:“今儿哥们儿艳福不浅啊,一个不够又来一个,还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真是……”
我朝他肚子一脚踹过去,咬开他的手,狠狠踩他的脚,把他推到地上,还来不及下手揍他,手就被另外两个人抓住了。
我挣扎着,用脚踢他们,手里的伞向后一捅,捅进一个人的左肋那儿,趁他疼得松手的空挡,我一耳光扇向还抓着我手的那青年,可惜他太高了,我的手只在他下颚上扇了重重一下,就有被刚才的青年揪住了。
这回三个人一起过来修理我,雨伞抽在我背上,疼得要命。纪雅风痛苦地哭喊:“求你们别打她了!求求你们……”
抱着他的青年凑近她的脸,笑得很无耻:“怎么?心疼了?让哥哥我亲一亲我们就不打她。”
纪雅风看看我,把脸埋下去,我听到她在哭,哭得很无助。
就在那青年把纪雅风的外衣解开两道扣子的时候我听到后面的一声大喝:“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我回头就看见隋忆把柜台小姐送他的伞收起来,朝男青年的脑袋直接砸了过去。伞把男青年的额头砸出血来了,他松开纪雅风找这边骂着走过来:“****!你一没成人的黄毛小子敢惹毛你大爷,不想活了是不是?”
隋忆捡起地上的手机冷笑着:“你爷爷我今天还真想看看阎王爷长什么样儿,要不咱几个一块儿去瞧瞧?”接着“铿”的一声,手机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我身后的男青年后脑勺上。
我甩开他们的手,又踢了几脚,跑进里面拉起纪雅风就往外面跑,不料被两个人拦住,我叮嘱纪雅风靠墙站着别动,看着对面两人恶狠狠的样子我反而不怕了,干脆地喊:“一对一还是二对一?尽管上!”
他们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两个一起上。我踢起水洼里的小石子直踹他们的肚子。我不会打架那是不可能的,你见过哪个乡下孩子乖得像小绵羊似的?
隋忆比我下手更狠更不要命,他还真不是一般人,打架都跟做习题卷似的,门门高分,那两个人被他揍得够呛。
纪雅风捡起地上的手机和伞,也砸中了我纠缠我的两个青年,然后便不顾一切地拉我向外跑。路过隋忆的时候我甩开她的手,把她推出外面:“去找人帮忙!”
纪雅风只好跑开寻求救援。
隋忆吼我:“哎你神经病啊!还不快走等什么?”
我也吼:“一对四你活得了么?小心后面!”
隋忆的背被狠狠劈了一下,膝盖磕在地上,人半跪着。那四个人一起朝他挥拳头。我跑过去,推开两个人,顾不上踹他们,就护住隋忆,背脊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凑在隋忆耳边说:“有姐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