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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楚是中国的国

楚国是中原以外的文明。有人或许会提到吴国,但它的本体出自岐山脚下的周部落,属于黄河流域的移民。越王国就更不必说了,春秋时代结束之前,他们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部落。

楚王国的落后是不容置疑的,华夏民族已经有政府组织数百年或一千多年,而它还是个南蛮鸟舌、断发文身,过着半穴居生活的低级部落,和中原文明相去太远了!

人家也承认自己的落后,并且不以为耻,楚国的历代王就骄傲地以蛮夷自居,坚持不懈地和高度文明的周王朝分庭抗礼。

在长江流域还有赖国、舒鸠国、随国、邓国、勋国、罗国、萧国、舒庸国、唐国等一系列的封国,但他们都是周朝的附庸诸侯国,全都是华夏文明的分支,只有楚王国,他们是真正的“蛮夷”,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炎帝和黄帝的子孙”。

简单地叙述一下楚王国的来历与终结。

楚部落和周王朝是两个不同的“民族”(当然那个时候的民族概念还没有形成),有不同的风俗习惯和语言。如果说风俗习惯和语言只服从于地域而不服从于民族国家,那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楚和周没有亲缘关系,那就是祭祀。

楚部落崇拜火神,而周王朝崇拜农神;楚部落崇拜命运,周王朝崇拜祖先。

周王朝先进得多,因为拜祖先是儒家的萌芽。后来的楚部落也拜祖先,那是因为他们被方块字和儒家给同化掉了。

楚部落祖居湖北西部,最初在丹阳即今日丹江口、河南淅川县这一带建立了政权,后来势力才慢慢地越过了汉水到达淮河,将都城迁移到了郢都即今天的湖北江陵一代。

在大讲仁义道德的春秋时期,蛮荒楚王国突兀地横空出世,高举“我是流氓我怕谁”的伟大旗帜到处惹是生非,中原那些率先富裕起来的诸侯们都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誓要与野蛮民族周旋到底。

楚国人很快就改变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忽然搞清了自己的DNA,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也是三皇五帝的子孙,像其他的中原诸侯一样,向上追溯二十几代都能和某位大人物拉上关系。

我就纳闷了,怎么所有的诸侯和大人物全都有背景呢,似乎要不是大人物的子孙就不可能干出点成绩来?

不信你去翻翻史记看看,司马迁老先生撰写的十二本纪、三十世家、七十二列传,这些名人名家里面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可以跟三皇五帝扯上血缘关系,即使不是三皇五帝,也是他们手下的重要人物。当然,这也因为那时是古史的传说时代,所以每个人物即代表这一个部落。

华夏民族从哪里来,由此可见正是从三皇五帝的血统那里来的。

楚国人非说自己有这种优良的血统,那个年代也没有DAN技术,即便有也无处采集老祖宗的血液标本。那么中原诸侯就不妨半信半疑地承认他是个炎黄子孙吧!但那只是一种妥协,骨子里还是鄙夷。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正因为有了这面金字招牌,楚国人才没被东方列国当作腰系麻绳乱闯麦当劳的“蛮夷”给办了!

楚王国和周朝别的封国不一样,他虽然自称曾经被周王朝册封为男爵,但实际上他第一次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就和周朝平起平坐。别的诸侯按照公、侯、伯、子、男的等级划分,而他直接称“王”。

“王”这个字凌驾在诸侯之上,那个时代还没有“皇帝”的称谓,只有周王朝的国君才能称王。

楚王也称王,就是说他建立的是一个和周王朝平起平坐的王国,而非诸侯国,不再需要周王册封,周王也无权册封!可他还是拼命地想和周王朝拉上关系!就像八代贫农忽然乍富变成一位满身铜臭的商人后,为了维持在商场或官场的面子,千方百计地给自己整一个好出身是一样的。

“你认识那个谁谁谁吧,他是我的那个谁谁谁呀!”

大家平起平坐嘛!

春秋战国时期根正苗红的诸侯,肯定是来源于周王朝的册封,又或者是三皇五帝其中哪一位的苗裔嫡亲。

到了公元前400年,除了楚王国敢于和周王朝平起平坐地称王之外,还有两个王国:吴王国和越王国。而他们恰恰都是长江流域的封国。可见当时的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楚王国的人做事一向很无赖,是很无赖而非一般的无赖,像市井无赖,至少是北方那些尊崇周礼的准儒家诸侯所不能容忍的无赖。因为他们经常在“诸侯会盟”的时候杀人,或者把一国之君暴打一顿扬长而去,当时的中原各国诸侯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比如说:公元前637年,诸侯在河南睢阳会盟,楚国人在会场上逮捕了宋襄公,并施以暴打、虐待及非法囚禁等不人道的行为。

公元前541年,河南荥阳会盟,楚国人“下令”处斩鲁国使节。楚王国的人之所以这样做,很有可能是不屑周礼的缘故。和这个国家有着一样无赖习性的是秦国人,这个后来统一天下的伟大国度,也挺不仁义,经常地不干人事儿。他们把周礼和儒家教化踩在脚底下,看得一文不值。

秦国人也是蛮夷,不过他们的确和周王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并非是楚王国那种没有直接联系却还硬拉关系的“关系户”。山东诸侯称呼秦国为“虎狼之邦”。

楚国称王的大逆不道,中原诸侯一直耿耿于怀咬牙切齿,终于有一天,报复的机会来临了。

春秋时期伴随着楚国的四次大的战役,有两次和它的血统有关系,中原诸侯坚信,这波人就是蛮夷,即使穿上马甲我也认得你!

四次战役分别是:召陵之役,城濮之役,邲城之役,鄢陵之役。

前两次,齐桓公姜小白先生祭起“尊王攘夷”的大旗,把楚国从头到脚修理了一遍。

楚国人应该这样想:“这很能说明人家并没拿咱当一家人看待呀!”

后两次则是楚国人和晋国人争夺春秋霸主的战争,当时他们已经不是“夷”了,转而把这顶不光彩的帽子送给了狄部落。

楚国人可以摘掉帽子,但狄部落却永远摘不掉,一方面这些井底之蛙没有跳出来的欲望,永远都是那副面孔:我就是蛮夷,你能怎么的?另一方面,他们也确实不能像楚王国一样能找到沾亲带故的理由。

尊王我们且不去说他,单说这个攘夷,中原各国明显地把楚国人归于和西戎、犬戎、狄部落同类的夷人给攘了。齐桓公和晋文公在这两次大战中获得的威望那是相当大的,甚至可说无可限量。

楚国人很快就学聪明了,楚庄王是第一个开窍的,自从他“一鸣惊人”后,就开始宣称自己是三皇五帝的后代,彻底地和“我是流氓”的岁月拜拜了——我也讲“仁义”,我也尊王攘夷,我也黑眼黑发,我也是炎帝黄帝孝子贤孙,所以我也有资格加入到争霸的浊浪洪流里去!

不过楚国人终究有其劣根性,攘夷是攘了,但未必尊王。因为随后就发生了楚庄王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问鼎事件”。

无独有偶。公元前200年,兴起于漠北的匈奴部落大单于冒顿为了能“名正言顺”地侵略中国,也为自己找到了一门好亲戚,他说自己是夏王朝后裔,所以中国也就应该有他一份,藉此向中国发动攻击。我们不知道这门亲戚是从哪里论来的,很有可能夏启的表哥的二舅的小姨子的妹夫的表弟家的厨子和冒顿单于有什么关系!不过,这再次说明了中国人对于血统的重视。

“问鼎事件”有可能是楚庄王随口说说的闲话家常,可不管怎么说,此举未免有点太“不懂规矩”了,周王室脆弱的神经差点崩断,立即予以反击:“你小子想要‘问鼎中原’,恐怕还不够格吧?”

楚国人脸皮厚,不计较这些,回过头来继续鲸吞。据考证,一直到秦国统一,楚国一共吞并周朝大的封国(包括鲁国在内)二十八个,更小的不计其数,是所有诸侯国中食量最大,胃口最好的。而周朝最鼎盛的时候,封国才不过一百七十多个。(有的只相当于一个村庄而已,如何灭亡是否被吞无从考证)

楚庄王的称霸标志着楚国已经融入了国际社会,这里的国际当然指的是中国,当时的人们认为天下即中国,中国即天下。

楚国的战斗力是强横的,地域是辽阔的,从春秋到战国一直都是一副强国的姿态,拥有和秦、晋一般统一全国的一切硬件条件与软件条件,但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究其根本原因,恐怕是因为一个女人。

听起来荒唐,其实半点也不荒唐,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正像是寻找黄河源头一样,这种事是需要发掘的。

楚国进攻陈国,俘获了一位绝色美人,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神仙级牛人,比武则天、吕后、叶赫那拉姐妹三个加起来还要神奇,就算是段誉的神仙姐姐也不一定比她更有魅力——夏姬。

据多位咳嗽一声就能让历史界风云变幻的学者考证:夏姬初露锋芒时已经三十七八岁了,此人是陈国著名****,年轻的时候就不正经,丈夫死了更加肆无忌惮,长期来往的入幕之宾就有三个之多,那些偶尔的过路的暂时不列入统计。起因源于一个比三流网络作家笔下的言情小说还要荒唐离谱的(多人)男女恋爱故事,但它是事实。

首先来介绍一下女主角。

她是陈国大臣夏御叔(我们同情他)的妻子夏姬,是郑国国君的女儿,生了儿子夏征舒之后,丈夫逝世。

夏姬到底有多么美丽,因为没有照片、录像、光盘等先进技术,咱们不得而知,但从她的沧桑经历,和因她引起的国际争端,我们可以肯定,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具魅力的女子之一。(很可惜司马迁没有为她立传)她首先和陈国大臣孔宁、仪行父私通,经过两人撮合、保举、推荐,陈国的国君也加入了情夫的行列。国君的品味应该不会很低!

最糟糕的是,他们戏谑夏征舒,说夏征舒是他们共同的儿子。

公元前599年,夏征舒发动兵变,杀死了国君,孔宁、仪行父逃往国外。

从夏征舒有能力发动兵变,并且一举击杀国君这点看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至少也是二十几岁的人吧!不然怎么能有此实力。

孔宁、仪行父逃到了超级大国楚国,向当时正在称霸的楚庄王芈侣告状。

当时的楚庄王意气风发,正愁没机会展示他的霸权,夏征舒撞在了枪口上。于是他灭掉陈国,把夏征舒杀掉。并顺带着把已经很成熟的超级御姐夏姬带回了自己的王宫。

夏姬的美貌使得楚庄王心如鹿撞。

真不明白,一个拥有二三十岁儿子的女人怎会有如此魅力!楚庄王不是普通市民,他见过的美人肯定车载斗量多如牛毛了,仍不能抗拒,天理何在?

楚庄王想要娶她,可是大臣商公巫臣不同意。

楚国太子芈侧觉得老爸不要的话,论身份论地位,该轮到自己了,于是站出来表态要迎娶夏姬。(芈侧的年龄应该和夏征舒差不多)商公巫臣仍然强烈反对。

太子气得跳脚大骂,说出了一句很孩子气的话:“老子不娶可以,你也不能娶!”

商公巫臣作沉痛状,犹如死了亲爹般地痛哭流涕,“这美眉是妖孽,我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娶她,太子千万不要误会,要冷静!”

恰巧,这个时候,一个叫“连伊襄老”的将军立了战功,正等着封赏呢,圣明的楚庄王一看,算了,你们也别吵了,就送他得了!

楚庄王本来一片好心,结果连伊襄老倒霉了,带着名副其实的大祸水回家了,当然一开始他可能美滋滋,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超级无敌捡到宝!

但其实他错了,他带回家的是定时炸弹,也是催命符。

进门不到几个月,这位老人家就吃不消了,街头巷尾传言四起席卷郢都,说夏姬已经和连伊襄老的儿子有了一腿。勾搭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此事无可考证,想来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主要夏姬的名声太坏,另外就是连伊襄老的儿子也未必是什么好鸟。纨绔子弟花花公子是免不了的!

总之一句话,出事儿了,出大事儿啦!

两年后“邲城之役”享不起艳福的连伊襄老就此阵亡,夏姬再次成了寡妇。好一个杨柳细腰轻车熟路的风流寡妇!

不久,庄王听说“郢都”一半男人为此妇而疯狂,长此下去国将不国,无奈之下,赶紧让人把夏姬送回郑国娘家。

行了,你别在我这裹乱了,回家吧!

但夏姬不是一般的人,她是郑国的公主哩!

本来事情到这里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其实事情远没有大家想象的这么简单。八年之后,晋国与齐国在山东济南一代会战,齐国大败之后寻求楚国的帮忙,楚庄王派智囊商公巫臣前往齐国缔结盟约。

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比三流作家得了半身不遂后编写出来的玄幻小说还离奇,还不合情理!

巫臣到了郑国,立即叉着腰翻着白眼颐指气使地宣布:“那个谁谁谁,我是奉了‘霸王’的命令,来和你姐姐成亲的,赶快准备准备吧!”

郑国国君姬坚一听是老大(盟主)的意思连忙点头,“好好好,马上办理,马上办理!”

于是,巫臣老头便带着徐娘半老风韵依然绝顶的夏姬离开郑国,楚国是不能回了,算了,什么名利、地位、金钱、家庭,老子全不要了,为了这美眉我愿意付出一切,卷起包裹投奔楚国人的死敌晋国去了。

但商公巫臣没想到,冲动的惩罚那么重!

事情很严重,太子很生气!

楚国太子芈侧恼恨商公巫臣横刀夺爱,兽性爆发之下,杀了巫臣全家。

巫臣十分痛心地给芈侧写信,“我虽然有罪,可是我的家人并没有背叛祖国,你们这样屠杀,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复仇!”就是这个毒誓毁了强大的楚国。

巫臣想出并奉献了一条“联吴治楚”的妙计给晋国国君。当时晋国和楚国正陷于百年大混战中。晋国人多年来和楚国争夺霸权,早就想拔出这颗眼中钉,机会终于来了。

晋国人听了巫臣的话便开始出钱、出力、出人才来帮助吴国人。

吴国的军队本来非常落后,打仗的时候还像原始部落一样在身上搞一些五颜六色的绘画,并顺带干一点祈求神灵护佑刀枪不入的幼稚活动。可是经过晋国军事顾问团的一番指导,他们学会了使用马匹、战车、弓箭和各种战术。十年之后,吴王国开始在楚国背后发动一系列的猛攻,把楚国搅得鸡犬不宁。

公元前506年,在伍子胥的帮助下,吴国阖闾王攻破楚国郢都,差一点就把古老野蛮的楚国消灭掉。

长江流域的战争挺有趣,总是野蛮民族占上风,谁比谁更狂野粗鄙谁就能打胜仗,吴国人比楚国人野蛮落后,所以战胜了楚国人,而越国人根本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居然一举消灭了吴王国,真是应了那句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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