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妻姐试衣尽兴，开始捶腰打呵欠了，他才不失时机的说：“亲爱的，我们每天这样打发时间，是不是不大好玩儿啊？”
九九活动着脖子，说：“没啥呀，我觉着挺好。”
白若尘眼珠骨碌一转，目光落到那一摊衣服上，故作随意道：“嗯，我看你对服装，尤其是女装挺有研究的。有没有兴趣搞个服装店玩玩？”
为这两话，白若尘可谓煞费苦心。
第一问，强调了两个字：我们。表示夫妻同位一体，一根线上的蚂蚱，共进共退，首先预埋伏笔，给出一个暗示，就算错，咱俩也错在一处，谁都甭想跑单线。
第二问，先捧捧这位妻姐——因为女人都喜欢被人奉承，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前提，再貌似漫不经心地和盘托出目的。尤其最后二字，恰到好处，仅仅是“玩玩”，就彻底杜绝了进退维谷之忧。要玩在你，不玩也在你。至于玩亏玩赚，现在大可不加考虑。
白若尘窃笑之余，不由惊叹自己的说话艺术竟已如此炉火纯青。
殊不料，九九的脸色竟忽然就晴转阴了：“服装店？”
白若尘有些惶惶然，不知错在哪一句：“做女装前景不错的，我考察过市场······”
九九淡淡截住他的话：“几年前，我做过服装店。那时也是被逼的，因为我必须得吃饭，必须得活下去，所以倾尽所有，盘下一个门店，就在现在滨江帝景那一带。”
白若尘眨巴眼睛，把一句想问的话吞回去。
九九又道；“······起早摸黑拼死拼活干了一年多，生意终于走向正轨，回头客有了，利润也上去了。正当我做着开女装连锁店的梦，那一片的土地全被征了······”
说着，她怔怔发呆，眼中闪过丝丝痛苦之色；“······我诅咒这个楼盘，诅咒这个世界，以它之大，竟容不下一个弱女子赖以养活自己的小店！说是召集业主开会，开完回来，一地瓦砾，什么都没了，没了······”
她神色惨淡，目光凄凉。
白若尘轻轻搂住她肩膀：“对不起，亲爱的，都怪我提······”
九九说；“不怪你，真的不怪。只是想起这些往事，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白若尘轻拍她肩头，以示无声的抚慰。
九九沉默片刻，忽然昂起头：“若尘，你说的对，不能这样玩一辈子。我想，还是拣回这老本行，好歹算堂堂正正的一份事业，累就累点，咱得活的充实。”
白若尘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自己，颇感受宠若惊。
他欣慰之余，久久凝注这位妻姐，仿佛从不认识她。
九九嗔道：“老盯着人家看，中邪了啊？”
白若尘一笑。
这是真正舒心的笑。
九九蹙眉凝思：“嗯，这说干呢，就尽快干起来······货源不成问题，几年前广州、上海的老关系都还在，关键得选一个好门店，地段要好，租金要适宜，这就不容易······”
白若尘说：“这个再简单不过了。枫叶大厦地段够好吧？我把门面匀一个给你，租金全免，好不好？”
九九说；“不好。”
白若尘愣住：“那······我送你一个门面好了，明天你自个儿去挑。”
九九说：“知道你疼我，但这我不能接受。我问你，人活着，最重要是什么？”
白若尘明明知道答案，但有意迟迟不说。
果然，九九道：“不管男人女人，首先得养活自己，然后，才谈得上底气，谈得上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