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没有好奇心，而是因为对乔昆有一种绝对的信任感。
晚上七时许，白若尘出现在老地方。
凌先生果然已候在那里，瞧见他，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淡淡道：“来了？”
白若尘道：“来了，希望没迟到。”
凌先生道：“一点不晚，该来的一定会来。”
他举手肃客：“里边请。”
白若尘道：“就在这里？”
凌先生道：“今儿来的朋友不多，就在这里了。”
白若尘心里本有两分不淡定，一听之下，也就释然了。
临行前，他通知过艾玛。
还未跨进老地方的门，他的一举一动就已在艾玛的视线里。
艾玛早就做好了至少三套以上的行动预案。
但现在看来，很多计划已用不上。
白若尘没有多问什么，跟随凌先生进了后院那间熟悉的小屋。
他仍旧要了杯红酒，安静的坐在一张扶手椅上，慢慢呷着。
凌先生今天同样非常沉默，除了几句客套的寒暄，似乎也没什么谈兴。
奇怪的是，无话可说的两人相对而坐，却并不显得尴尬。
七时半，有两人先到了。
白若尘认得其中一个大头胖子姓金，那日在东郊见过。
另一人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凌先生介绍说姓张。
白若尘冲他微笑点头，算是招呼。
八时许，朱老先生到了。
凌先生亲自迎他进门。
朱老先生进来就抱拳致歉：“老朽来迟一步，请各位勿怪。”
白若尘跟其他两人一齐起身客套几句，众人才谦让着落座。
凌先生忝为主人，为后到的客人安排妥酒水点心，道：“今儿就邀了在座几位，小白呢，是圈子里的新人，大家以后多关照。”
白若尘心道，我几时加入贵圈了？贵圈的水深水浅，那可还是一无所知。
但凌先生既如此说，他不得不欠身点头，向众人示意。
大头胖子道：“这位白先生，我是见过的。”
凌先生微微点头，道：“金爷，听说你最近搞到几件真东西？”
大头胖子道：“凌先生，您消息灵通呢。东西倒搞了几件，不过请几位行家瞧了，都说吃大不准。我可下了血本，如果是假货，可亏大发了。”
凌先生道：“守着朱老先生在这里，他老人家平生可从未走过眼。”
大头胖子道：“那是。”
说着，从随身的密码箱取出两个卷轴和一件红绸包裹的物事。
展开两个卷轴，一幅山水，一幅字。
朱老先生取出放大镜，细细先看那幅山水，道：“这是沈周晚年的作品，用笔愈加沉稳浑厚，精纯老辣，但意境构图，却颇不如他盛年巅峰之作······咦，巧了，上次在东郊，曾瞧见一幅沈周的画，莫非这沈石田九泉之下不甘寂寞，故意做祟不成，呵呵，也算机缘巧合······”
大头胖子道：“朱老您看这画······”
朱老先生道：“真迹，确然无疑。”
大头胖子咧嘴一笑，道：“那这幅呢？”
这是一幅狂草。
朱老先生瞧了半晌，皱眉道：“王羲之？《上虞帖》？”
大家都凑近去看。
白若尘于书法一道所知甚少，但见帖上的草书笔走龙蛇，大开大阖，帖尾写满了题跋，盖了不少图章，想来此帖定然非同小可。
朱老先生又瞧半晌，摇摇头道：“这是明代的摹本，若说《上虞帖》的真迹尚存于世，老朽原是第一个不信。”
大头胖子听他如此说，一脸沮丧。
绸布里包裹着一尊硬玉雕刻的观音，栩栩如生。
朱老先生捧起看了，仿佛是安慰大头胖子，道：“无论材质，还是雕工，这都属上乘之作呢。”
大头胖子这才换上一脸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