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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定河

司道爷一屁股回坐到道观的门框上,“嘿嘿,小兔崽子,道爷今天就明白地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西坝镇高大员外家的道场,只要咱们把它糊弄的圆满了,高大员外一高兴,那还不是百十两白花花纹银的打赏啊,哈哈,啧啧,咱俩一年半载可就是吃喝不愁了。”

少年眼见司道爷竟似乎心平气和地坐回门框,他立刻施施然从大树后绕出,在一根突出盘曲的树跟上,屁股一撅也坐了下去。

“好吧,死老道,看来红脸唱完了,你准备唱白脸了,没问题,小爷我全接下了。”少年盘起双腿,仰起下巴,挑衅般的说道。

司道爷仔细地用手捻起一根花白的胡子,“呵呵,小兔崽子,今天咱们不唱戏,只谈银子。”

“谈银子?”少年精神一振,斜眼瞅着司道爷,“这个小爷有兴趣,不过却跟那个高大员外家的道场,没有一个铜子的关系。死老道,难道你不知道西坝镇的百姓,都是怎么称呼那大高员外的了吗?听听,是高大恶人,高大恶人!死老道,听清了吗?是高大恶人,不是高大善人!”

司道爷盯了一眼少年,眼中略现出一丝犹豫,但很快他又扬起了那颗满是花白头发的脑袋,“那又怎么样?东坝镇的郑大阎王不也给咱爷俩给骗了。”

少年立刻从盘坐中一下蹦起,手点着司道爷哈哈笑道:“死老道,你终于承认骗了?好,很好,既然你承认骗了,那么小爷我就原谅你了。啊,好困啊,小爷必须睡个回龙觉。”

“站住,想溜,道爷告诉你没门。承认是一回事,但要不要继续骗又是另一回事,岂可混为一谈。”司道爷晃着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还要骗?你不会拎不清,那个东坝镇的郑大阎王,只是长了一身肉疙瘩的蠢货。而眼下这个高大恶人,却是个满肚皮坏水的真正坏种。”

“嗯,就算你说的有理,但又有什么区别呢?总不成咱爷俩还要沦落到去骗那些可怜的小镇民吧?还有,小兔崽子,道爷可是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教过你这些乌七八糟,看人的门道,你怎么能将这些蠢、恶的家伙看的这么清楚?”

“我怎么清楚?”少年一把扒下披在身上的粗布对襟小褂,“死老道,你看看,小爷这一背的伤痕,都是你行骗露馅,被人家的大扫把生生抽出的,你说我还能不知道郑大阎王,高大恶人是什么货色吗?”

司道爷斜瞥了一眼少年的后背,“只是几条你自个挠痒的印痕而已。唉,放心了,这一次我已经精心准备了,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再说了,我们把高大恶人这样的坏种都骗了,你说我们该会多么有成就感。”

“死老道,你是存心恶心人吧,咱们也就一对老少骗子,什么时候还跟成就感联系到一起了?”少年伸出根小手指朝地点了点。

“臭小子,你这话又不上道了,骗子怎么啦?骗子他也是人才!”司道爷亢声叫道。“嘿嘿,你想啊,咱们是脑力劳动者,又怎是那些靠一把蛮力,只懂得打砸抢的下贱坯子可比的,什么是技术活?咱们这样不就是了?”司道爷晃着脑備得意洋洋地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满脸严肃,背着小双绕大树走三圏。

“嗯,死老道,你说了这么多,经过小爷郑重考虑,就最后这段话小爷是赞同的。不过,行骗高大恶人,小爷任你说通个天也是没门,不去就是不去。”

“真不去,真是没得商量了吗?”

“绝对不去,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小兔崽子,你个没良心的,想当年要不是道爷我心地善良..”

“停,十万七千八百三十三次,死老道,你咋就说了这么多回就不觉得累呢?靠,老混蛋,你救了小爷一回,却用小爷骗了十年,你早就连本带利全赚回来了。”

“小兔崽子,帐不是这么算的,别说十年,就是一百年,它也是赚不回来啊!”司道爷抺了一把眼睛,手指尖拐过,抠掉眼角的几小点眼屎,眨巴着一双浑浊的眼珠,用异常凝重的语调说道。

“小兔崽子,你想想啊,若是你十年前,你就随死鬼爹娘一块死掉了,哪里还有今天,轮到你站在这里,这么的让道爷我伤心啊?”

“切,你有伤心吗?”

“至少现在是有一点点的吧。”

“那等你多伤心一点再说啰。”

“天啊,道爷我命苦啊。救了一个小兔崽子,尿一把,屎一把,吃尽千辛万苦才把他拉扯大。”少年话音刚落,司道爷已悲天怆地呼道。“现如今非但享不到一丝的福报,就是让他帮道爷摇摇鼓风机的一点点小事,他却还要百般推萎。道爷我命苦啊,直养的一只白眼狼啊。”

“靠,又来这一套,好,死老道,算你狠,小爷我就再帮你一回,但绝对最后一回。”少年一脸忿忿无奈地吼道。

司道爷干嚎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奸笑。“这一回归这一回,下一回到下一回再说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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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霄山脉横跨諅元,归元,明元三片大陆,仅在三片大陆中最小的諅元大陆就绵延不下十数万里。

传说中座落在諅元大陆部分的横霄山脉最高峰,是在山脉云深不知处的大泽山太老峰。

古老相传,太老峰上连苍穹,下落碧地,是仙妖鬼魔的圣地,凡人不要说得入其间,就是远远看上一眼,也能立地成仙,位列仙班。

曾经为了这个传说,不知道有多少?各怀心机的世俗众生,前仆后继地钻进横霄山脉的深处。

但千万年来,但凡深入山脉深处的众生无一不是如石沉大海,从无一人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

久而久之,即便是再痴恋传说的坚定分子也不禁为之胆寒,渐渐的再敢深入山脉深处的世人越来越少了。

甚至是最大胆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随意深入到山脉千里,因为再有深入者也从无一人得以返回。

时至今日,仙人的故事依然在世人的传说中如火如荼,甚至更加活灵活现,但胆敢再入山脉深处的机会主义者已几乎绝迹。

连绵高绝的山脉是大江长河的最佳发源地。大定河便是由山脉中常年不歇的山间泉水汇聚而成,及出得山区便迅速形成一条宽逾千丈,水深更是常年保持在百丈开外的大河。

大定河甫出山区,但仍大都在丘陵起伏地带穿行。因此,时而出现的地形落差,使奔腾的流水终日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大定河面便浪花翻腾,水雾弥漫,由此蜿蜒相涌一泻千里。

及至再出得丘陵地带,向南三百多里,与穿过当地,諅元大陆上最大的江河-----怒江相遇,大定河至此完全融入怒江之中。

怒江之所以贯以一个怒字,皆因它江宽水深,急流翻涌,奔腾呼啸肆虐横贯整个諅元大陆。但如此一条暴虐的河流,却在悄无声息穿越一片巨大的蛮荒之地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东坝西坝二镇座落在横霄山脉最外围鸡公山下,大定河从山间奔腾而出,呼啸着从山下的那一小块平原上居中穿过,将它们东西二分。

充沛的水份带来大量的雨水,而周围的山脉又挡住寒流的侵袭,因而造就这一小块平原,气候长年温润适宜,极是适合世人耕种养息。

另外更有大定河中捕之不尽的渔类,山脉外围多如牛毛的兽类,无不对求取生活安宁的世人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渐渐的,这片远离大都市偏僻的东西坝,却聚集了不少于十数万人的二座大集镇。

司道爷就在武纪元年的那场钦州王作乱中,将从陆家庄捡来的陆无双随便扔在背篓里背到了鸡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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