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此刻,狄龙乖乖的躺着恢复体力,白宣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车厢外。金杰在守着唯一的通道,时不时一枪点杀一只丧尸。郑时辰和涛龙袍真正一箱箱的往列车上搬运一箱箱的各种物资,兰兰挑着不大的箱子也一个个的搬着,只是眼神不住的四处看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龙轩体力不是很好,于是就帮着把一个个杂乱堆放的箱子整理,一个人在车厢里整理箱子。钱东强和李薇薇就不说了,一个丢了一只手,一个穿的性感诱人,让她走来走去的帮忙话,估计郑时辰和涛龙袍都得分心。
列车一共三节车厢,车厢只是普通的铁质货车厢,但是两个车头可不一般,外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矿车,甚至还留着一个向上的烟囱,可是里面居然现代感觉十足,使用的还是混合动力。
狄龙现在浑身都想灌了铅,根本不能动弹,白宣只能自己守着狄龙,金杰要去保护搬箱子的人,和在仓库里没什么用处的两个家伙。而然其他人守着狄龙,白宣是百分百不放心的,郑时辰虽然像个猴子,但是也是个男人。涛龙袍就更加不用说了、胖子钱东强也没用、李薇薇和兰兰就更加别想了。
不过白宣也蛮享受的,毕竟孤男寡女的独处一车厢什么的,还是挺带劲的。
更何况他只要坐在木箱子上晃晃腿,时不时的偷看一眼狄龙就行。
狄龙知道白宣的所有行为可是她不想说话,只是累着想睡一觉,可是心里总觉得自己不能睡着,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是的,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车厢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的慢慢习惯安静的狄龙一个哆嗦。
是李薇薇。
她不知怎么的被推进了列车轨道的空隙中,而一只丧尸就在她面前,这个胆小的女人尖叫,手里拼命的拿着一根破旧的钢筋顶住丧尸的胸口,丧尸被顶着不能向前,但是张牙舞爪的要撕咬李薇薇。
而轨道上面的站台上,兰兰捂着膝盖蹲在那里。
郑时辰听见尖叫的第一刻就丢下手里的箱子,掏出口袋里插着的枪跑向尖叫的方向。
龙轩也心里一惊,但是他只是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望了一眼,接着缩回头默默的继续整理自己手上的工作,不过把手枪的保险默默的打开了。
郑时辰第一个赶到,掏出手枪就想瞄准射击,可是李薇薇盯着丧尸的力量实在是太勉强了,使得李薇薇和丧尸几乎是乱成一团,郑时辰没办法开枪。
皱了皱眉,郑时辰看了一眼捂着膝盖的兰兰,就立刻跃下站台,顺手捡起了兰兰掉落在身边的撬棍。
郑时辰兑换了一管超便宜的强化人药剂,本来郑时辰是不想兑换这个药剂的,毕竟这药剂上说的三个字‘有缺陷’实在是太吓人了,但是思来想去郑时辰还是兑换了这个。
毕竟便宜虽然没好货,但是也不至于是毒药吧。
抱着干了这碗热翔,勇士还能再来。这样奇怪的理念,郑时辰干了……注射了哪管绿油油的药剂。
结果不错,自己能跳个两米来高了,力气也变大了的样子。
现在,强化给了郑时辰勇气,撬棍勇斗丧尸的勇气。
紧了紧手里的撬棍,郑时辰一棍子就对着丧尸乱晃的脑袋戳了下去。
结果喜闻乐见的脑浆四溅,丧尸腐烂的程度降低了丧尸骨头的闭合程度,郑时辰戳向丧尸脑门的撬棍就像预想的一样爆裂。
搞掂丧尸的郑时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再从丧尸脑门上拔下那根撬棍,在地上敲了敲,好像那样能去掉撬棍上的污物一样,忽然郑时辰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一顿。
郑时辰立马放下脏兮兮的撬棍,再次在衣服上蹭了蹭,转身伸手向着李薇薇。
“没事吧?”
李薇薇愣愣的看着郑时辰的脸她自己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痕,郑时辰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可是手下却像着了魔了一眼伸手擦去了李薇薇脸上的泪痕。
接着灿烂的一笑。
李薇薇感觉自己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心跳开始加速,好像有只小鹿……不对,而是几只两米五高的高角雄鹿在乱撞。
她伸手握住了郑时辰伸出的手,紧紧的握住。
站台上的兰兰蹲在地上,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膝盖上的伤口,这位女强人的心里翻滚着巨浪。
一切按照白宣的安排进行,他们按照车厢顺序给各个车厢统一了称呼,很明确的称呼,向着外铁道外部的车头叫做前车头,对着铁道尽头的车头叫做后车头,三个车厢也如此,被叫做了前车厢、中车厢、后车厢。
因为按照任务来,似乎他们需要和这辆火车一起度过一些时间了。
狄龙换了个地方躺尸,不是她想躺尸,可是身上现在已经像有无数蚂蚁在咬,狄龙以前也运动过度过,可是那肌肉传来的疼痛是可以用很多办法去除的,药品、转移注意力或者是用意志压制。
狄龙是一个蔫不拉几的家伙,但是她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自己的控制能力远远超过一半人的想象。
如果狄龙不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如果她是一个开朗现实的人,她从前也不会那么没有存在感。
有利又有弊。
狄龙知道自己这样的坏处,太过注重精神的提升,会让自己和别人产生疏离感,她和其他人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有交集但是永远想的东西不一样。
狄龙不怕,狄龙有家人,有自己爱的人,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她的世界很小又很大,她有一个世界,又丢弃了一个世界。
所有人都有些忐忑的坐在中车厢里,那些物资已经全部塞满了前后车厢,留下的空间只有不到一人宽的通道,龙轩那个瘦小的身体去检查最后一箱物资的时候都是侧着身体的。
“我去检查过了,火车头上除了一个紧急刹车拉杆外,连个洞都没有,这列火车被系统完全控制,我们不能自主出发。”金杰嘴里不知何时咬着一根足足手指粗的雪茄,没有点燃却一直咬着。
“货物呢?”白宣转向龙轩。
龙轩这个孩子心不在焉的样子,被白宣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立马回答“货物全部齐全,十箱的全套美国海军陆战队作战服,三箱子的医疗用品,绷带抗生素之类的什么都有,然后五箱军用口粮,和我们之前拿到的一样,军用帐篷十五顶,修理工具和基本修理耗材一箱,一箱强化木板,一箱钢丝防护网,但是没有一把武器。”
白宣听完后用手摸了摸下巴,“明白了,那么大家专心等待列车的开动吧。郑时辰和涛龙袍去后车头,金杰去前车头,李薇薇、兰兰和狄龙留在中车厢,而我……去车顶。”
白宣说完安排就转身走出了车厢的门,走之前还把沉重的铁门给拉上了,接着就是几声鞋子和铁板碰撞的声音,接着众人头顶的一声砰响,便安静了下去。
金杰拍了拍郑时辰的肩膀,向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转身打开车厢之间的小门就向着前车头走去了。
郑时辰直到金杰彻底看不见身影,才转身走向后同向后车厢的小门,涛龙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狄龙,装作憨厚的摸着脑袋笑了笑也跟着郑时辰离开了。
中车厢里陷入了宁静。
李薇薇左顾右盼,最后盯着通向后车厢的车门出神的看了好一会,最后回过神来看来看狄龙,又看了看兰兰,坐在地上一点点的挪着屁股坐到了狄龙的身边。
狄龙看着李薇薇的样子,心里多了一丝疑虑。
兰兰似乎挺正常的,对着狄龙微笑了一下就自己找了个角落的箱子坐在了上面,带着的眼镜反射着车厢中那个孤零零的灯泡的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系统还是没有启动火车,狄龙也不想去管太多,她现在全身难受的要命,牙齿用力的咬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病痛。
她一直清楚的记者一件事情的全部经过,连那件事上每个人的表情和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在初中时候发生的事情,在一个平常的中午,放学后一个人走在楼梯上的狄龙忽然起了玩心,看着剩下的八级台阶,就这么蓄力一跃的跳了下去,的确很成功,落地点甚至还要多出两三个台阶的距离,只是落地不太好,右脚一歪重重的扭断了。狄龙疼的想哭,巨大的疼痛让她的视觉都有些模糊。
一个同班同学恰巧走下来,看见了倒在地上弓着身子捂着脚腕的狄龙,是个女生,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要竞选市级三好学生的,她站着看了看狄龙,用清甜的声音问狄龙“怎么了?”,狄龙回答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然后那个女生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我要回家看书了,再见。”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教学楼。
狄龙忍着疼痛说了一句再见。
那时还是14岁的狄龙没有多想,因为成绩中游的他知道,好学生的‘看书’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因为他们是好学生,他们有比什么都重要的一个东西,名字叫做‘学习’的重要事情。
狄龙是因为值日被其他人叫去倒垃圾而晚放学的,班级中值日被分了组,狄龙的小组里有好学生,有在外面混的厉害的朋友多的,所以每次轮到值日狄龙都是倒垃圾,因为别人不愿意做这些,所以大家都让狄龙来做,他们比狄龙强,所以狄龙做的事情由他们安排。
狄龙没有手机,因为学校不允许带,所以她没有,朋友多的同学不怕老师,所以随身带着手,好学生老师担心他们的安全,特许他们带手机,理由是‘好学生有自制力’。
狄龙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家。
还好奶奶家就在学校附近,狄龙想着,不过五分钟的路就能到奶奶家,回家就会被送去医院吧。
狄龙就强行忍着巨大的疼痛站起了身体,扭到的脚踝估计最差也是脱臼,完全不能沾地的疼痛,轻微的震动都会迎来巨大的痛楚。
终于,在路上路人好奇的目光下,狄龙终于回到了奶奶家。
狄龙一直记得和奶奶的对话。
“奶奶,我的脚崴到了,很疼。”
奶奶当时在看报纸,撇着眼睛看了一眼狄龙的脚。
“一个大男人,崴个脚算什么。”
“可是奶奶,很疼。”
奶奶又从报纸背后看了一眼狄龙。
“忍着。”
狄龙沉默了,默默的在餐桌旁坐下。
中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在快要到上学的时间时,狄龙终于鼓起勇气。
“奶奶,能帮我请假么,然后和我妈妈打个电话,我想去医院看看。”
而此时,已经躺在床上的奶奶,仰着的身体翻了个身。
狄龙猛然反应过来,奶奶从来就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巴不得恩爱的爸爸和妈妈离婚,奶奶曾经用尽手段,狄龙想起,曾经妈妈和她说过在生下他坐月子的时候,因为来到爸爸工作的城市的缘故,在奶奶家坐月子,奶奶那时非常看不起妈妈,认为妈妈天天好吃懒做,只知道坐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自己。
于是奶奶制造各种机会辱骂妈妈,妈妈也是个有自尊的高级知识分子,一直忍着最后爆发了,和奶奶大吵了一架,最后奶奶干出了妈妈无法理解的事情,奶奶打了电话,叫来了警察,口里说着妈妈是来她的家里捣乱的家伙,让警察把妈妈带走。
妈妈在和狄龙缩这个故事的时候,爸爸也在一旁,只是默默的做着手里的工作,狄龙看着爸爸寻求确认的时候,爸爸沉重的点了点头。
狄龙那一刻明白了,于是狄龙继续忍着疼痛,去了学校,她想找老师帮助。
然而世界总是那么让人失望。
在办公室漂亮年轻的女班主任老师在开心的用手机和男友聊天,狄龙来到办公室请假的要求被老师毫不留情的挥挥手赶开了。
于是,一个下午,狄龙没有离开过一次自己的作为,脚步的疼痛甚至开始麻木,在放学之后狄龙的脚踝已经和小腿肚子一样粗细了。
最后,狄龙决定不回奶奶家,今天他要回家。
狄龙的在奶奶家住的原因是家里太远,离着学校有足足五公里多,如果在自己家,那么上学需要起床的时间太早了,五点起床对于一个还在14岁的少年来说太影响健康,家人的考虑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呆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家里,对狄龙心理的影响。
狄龙花了三个半小时到家,到家已经九点半,天色早已黑透。
敲开门时狄龙嘴唇发白的样子吓坏了爸爸,爸爸赶忙叫来妈妈。
连夜就送去了附近最好的骨科医院。
脚踝脱臼、韧带断裂,静脉内出血。
医生手术的时候都摇着头,说怎么不早点来医院,爸爸妈妈不断的道歉,说没有在孩子身边。
狄龙手术的时候医生问。
“孩子,这个手术要做到最好,我们不能打麻醉,因为可能伤到了你的神经,我们手术的时候需要你确认脚踝有没有感觉。”医生带着口罩问。
“主任,这么小的孩子肯定受不了,打麻醉吧,出问题的可能不大。”一旁一个医生出言。
主任医生正在犹豫,狄龙先下了决定。
“不要麻药,我不怕疼,真的。”
事后,医生在给狄龙的手心上碘酒时说。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你甚至抓破了床单,都没叫一下,也没有哭。”
狄龙只是对着医生友好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狄龙明白,自己的脚是自己的错,别人没有必要去关心你,关心你的只有那么几个。
从此,狄龙把人分成了三类。
爱、无心、不爱。
小小的心灵立起了铁钢铁铸成的壁垒,那壁垒保护着里面的一切,把世界分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