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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不是玩笑

他颓然坐在黑暗里,恐惧地望着四周。他浑身不断地颤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他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想要站起身来,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

“你厌恶权利、金钱。你认为权利和金钱会让人的灵魂腐烂,所以你远离了黎耶城。你向往自由、快乐,而且你喜欢探索新的事物。你认为自由和快乐会让人的灵魂高尚,所以你进入了霍赫顿。你抱有美好的希望,但你的力量小得可怜。没有力量,就没有自由,没有力量,就不会有快乐。你的灵魂缺少力量,你的人生缺少方向。跟着我走,你会找到你想要的。交出你的灵魂,归我保管,你会得到你应得的力量,我会让你的灵魂得到自由与快乐。你缺少领导者,能够给你力量的领导者。在浩瀚无际的虚空之中,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它只能毫无希望地漂浮,沉沦,自甘堕落,并且它察觉不到周边的事物。你只是希望你能生活在自由中,生活在快乐中,但是你无力改变你周围的一切。你就像那粒灰尘,软弱得可怜。你需要力量,因哈雅?菲堤希。”

“啊!”一声惊叫从因哈雅的嘴里发出。他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天哪,每天晚上都做这个梦,这太可怕了。”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完全亮了,明媚的阳光直射进卧室里,洒在床上,洒在地板上,还洒在这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年轻人的脸上,使他在恐惧过后感到格外温暖。他眨了眨他那双像柯格拉海水一样清澈的蓝眼睛,伸了个懒腰,整理好床铺,就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有两个房间,书房和收藏室。他走进书房。按照自己的习惯,他总是在早上写日记。于是他坐在书桌前,拿起日记本和鹅毛笔开始写昨天的日记。过了一会儿他写完了日记,准备合上日记本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第一页。上面写着来到霍赫顿的第二天的日记,只有一行字:“今天我听到传闻说爸妈死了,死于仇杀。”看到这儿他呆住了。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再次看到这行字,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忘掉这件事。

因哈雅出生在一个非常有名望而且备受尊敬的家族——菲堤希家族当中,这个家族在黎耶城曾经成为“富裕”和“远近闻名”的代名词。不过,令他的家人们十分头疼的是,他只爱自由和欢乐,从未喜欢过、追求过财富和名誉。但是尽管他如此轻看名利,他的父母仍然经常对他说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就是财富和名誉,因此他对自己父母的生活态度很反感。

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终于因为无法忍受父母沉迷于金钱和权利的生活而离开了他们,独自来到遥远的村庄霍赫顿。他走之前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你们沉在金钱和权利的**当中,你们已经成为它的奴仆。”这是他对父母说的最后一句话,走后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他合上日记,坐在书桌前,从二楼的窗户向外望去。

他住在一栋二层的房子里,这栋房子的外墙是用大理石砖砌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里面有经过仔细装修的客厅,两层楼的地板都是用杉木铺成的,一楼的客厅墙上还有壁炉和一幅很好看的大理石壁画。餐厅里的餐桌和座椅是用白蜡木做成,上面雕刻着漂亮的花纹。

餐桌靠墙的一边还摆着一盆紫色的愉悦之花,它的形状看上去像郁金香,但是气味完全不同,只要闻一下就可以忘记所有烦恼。二楼的书房里摆着一张用白蜡木做的书桌,也雕刻着花纹,座椅则是用橡木做成,没有雕刻花纹。书桌旁边立着五英尺高的书架,上面摆着各种有关远古传说的书籍。

这座村庄刚刚在晨曦之下醒来,眼前一片金黄。那是麦田,已经成熟的麦子反射着阳光,映照在人们的眼睛里,使人们的瞳孔和虹膜都变成金色。在远处可以看到,村庄有三个方向都被茂密的森环绕着,在森林的环抱圈内有许多的木屋、石屋矗立在平坦的草地上。

这些房屋的旁边大多会有后花园——花园通常都会被木栅栏围起来,而这些木栅栏都是经过精心的装饰的。花园外边就会有一小片或一大片麦田,里面长满了成熟的麦子。麦田与麦田的间隔中会有几棵大树,每天上午和下午,许多小孩子都会在树荫下玩耍或者说笑。孩子们的母亲几乎每天都会在花园中照顾花草,孩子们的父亲则通常会在麦田中忙前忙后。小女孩们可能会比较安静,她们有时在花园里欣赏漂亮的盆景,有时到外边的草地上采几朵散发着幽香的野花。

小男孩们可能就静不下来了,他们不是和伙伴们在大树下玩闹就是在平原上你追我赶。但是这也并不全是好事,比如,一些女孩可能会因为男孩们踩扁了她们心爱的蒲公英而闷闷不乐。

因哈雅在窗前望着孩子们玩耍,望了一会儿,他把目光转向了魔法师和学者们的家。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穿着古怪的长袍的魔法师们一边大声念着咒语一边挥舞着手中可爱的魔杖,向学生们演示神奇的魔法;系着比玫瑰还红的领结的学者们一边朗读着那些厚得要死的书籍一边在空中比划着手指,向前来求学的少年们讲授着枯燥的教条。再往北看,就会看到诗人们仰望着远处高大的山脉高举双臂,张大着嘴巴吟咏着一些文绉绉的诗句。

因哈雅打开窗户从上往下看附近的景色。这时候树荫下的一个大约十几岁的男孩对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因哈雅也对他笑了笑。但实际上因哈雅并不怎么开心。毕竟自己父母去世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他走出书房,回到一楼,进厨房准备早餐。

但他还没生火,就发现食品柜里的面包还没有吃完,不需要现烤。“好吧,看上去这些面包好得不得了。”因哈雅拿出一些面包放在餐桌上,然后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牛奶。他看了看角落里摆着的一些空酒瓶,自言自语道:“好像没有葡萄酒了。或许我应该自己酿点,要不然我就得到琼斯那里去买。他卖的葡萄酒贵得能让人吓死。”

因哈雅端起杯子刚要往嘴边送,杯子就突然脱手掉到地上摔碎了,牛奶也洒了一地。他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嗯,我那个疯狂的魔法师朋友要来了。他每次都这样搞。”

因哈雅猜得没错,屋子的前门在一瞬间爆开了,碎片落了一地。紧接着一个穿着褐色法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有一头乌黑油亮的的头发,虽然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剪过了,几乎披在肩膀上,但是梳得顺直而且整齐。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头发一样,是纯正的黑色,细细地看上去,甚至可以看见宇宙间星辰的变换。他五官十分端正,以人类的审美标准来说,他长得是很英俊的,但是因哈雅此时看他却并不怎么顺眼。他进来后开口就说:“嗨,因哈雅,我的好朋友,你近来好吗?”因哈雅答道:“很好,弗里亚,我好得不能再好了。但是在我和你握手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把门修好?还有我的杯子,一定是你弄碎的吧?”“是的,是我干的,我为此感到抱歉。”“不用费神道歉了,你每次来之前都一定要把我家弄得一团糟。只要把这些东西都恢复原状就行了!然后你觉得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目的?”“哈,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弗里亚挠了挠头,转身面对着面前的满地碎片,把右手缓慢地抬了起来。因哈雅看到门的碎片凭空从地上飘了起来,浮在空中。弗里亚慢慢地握起拳头,这时候浮在空中的碎片开始聚合,最终重新组成了一扇木门。接着弗里亚又挥了挥右手,这扇飘在空中的门迅速嵌进了门框里,还发出巨大的响声。

因哈雅用手撑着脑袋,问弗里亚:“你每次到这儿做客都要干出这种事来,你难道不觉得它多余?”弗里亚答道:“我一点也不觉得它多余,反倒觉得它很有趣。”因哈雅盯着弗里亚的眼睛,“无论你觉得有趣与否,我认为它多余。现在,把杯子给我修好。”弗里亚斜着眼看了一下因哈雅,说:“好。”弗里亚只挥了一下右手,杯子就恢复原状并且重新被放回因哈雅的餐桌上。“好的,你来找我干什么?”“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讨论一下神庙的事情。”

“神庙?嗯,就是不久前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在森林里的黑神庙?”“没错,我昨天在森林里散步,结果遇见了那座神庙。我还在神庙附近捡到两本奇怪的书。那两本书就在我家里,你可以去看看——如果你愿意的话。”

“好吧。但是你至少得让我把这顿…呃…看上去并不丰盛的早餐吃完。你吃过早餐了?”“没有,我从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先到外面等你,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到花园里找我吧。”因哈雅快速吃完了面包,就穿上外衣出去了。弗里亚在外头看见了因哈雅,强忍住笑说:“瞧你那身行头!你不穿那件破烂就出不了门吗?”

“啊,没有,我有时候也会穿上深绿色或者黑色短上衣。”因哈雅把双手伸向上方,看着自己的外衣。“再看看你那条麻布裤子!你就不会换条颜色鲜艳点的?你难道只喜欢黑色?”“我们为什么要在衣服上浪费时间?你得知道我还等着看你那两本书呢。”“呼。你过得还真是简朴。我们现在可以上路了。”

两人在道路上行进了不久,就看到一栋外观诡异的双层木屋。弗里亚走到屋门前小声念了句咒语,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了一下,自动打开了。“请进吧,贵客,这就是我的家。”弗里亚向屋内伸出右手,像是要拿什么东西。果然,一本紫色封皮的书落在他手里。“瞧,这儿有两张沙发,可以随便坐。”

于是因哈雅坐在那张比较小的沙发上,眼睛环视着四周。屋子的墙看上去是杉木做的,客厅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大得出奇的壁炉发出昏黄的光。客厅居然没有窗户,全靠火把和壁炉当做光源。书架摆在暗处,旁边的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上面画着面目狰狞可憎的怪物。

弗里亚看到因哈雅奇怪的神情,笑了笑说:“嗯、朋友,不要害怕这些挂画,里面的东西不会跳出来咬你的。这些壁画上画的是食人妖,还有一些是传说中投靠黑神的阿托卡之使者。他们本来是美善的,但是自从投靠黑神之后,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就变得腐败了。不过这或许不是绝对的,因为我们看为美的东西,在黑神看来可能是可憎可恶的。”

因哈雅眨眨眼说:“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黑神恨透了白神,照样,白神也恨透了黑神。我曾看过一些有关这些传说的书籍,上面说黑神只剩下三位,其余三位黑神被白神杀死了。”

“对,被杀死的三位黑神……他们的名字是伯督瑞查、客伦诺和塔拉摩格。剩下的三位黑神带着极端的仇恨被白神之王迈拉狄特封印起来。”因哈雅笑着说:“我不信这些传说,我只是单纯的感兴趣。你是不是也只是感兴趣罢了?”

“是的。不过书这上说黑神被封印在我们所说的神庙中。今天你对去看神庙有点兴趣吗?”“去神庙?现在?你最好确定一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哦,我当然没有在开玩笑,你看了这些书以后就一定不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了。”弗里亚把手里拿的书递给因哈雅,因哈雅翻开书,结果被第一页上的几行鲜红的字吓了一跳。这几行字是这么写的:

ManyoMuganiZeemenocoimanocoidieeAlumato

SurantoguMinnkaeasoneahomaneeceshonamenahooAkekekomoletasomo

AketayiAmoeixinkasnaQumaoeusentaseke

OmetasamurutasaKerupetomennetekeMotumikatakasikieOpoioupuletitiant

这几行字乍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有一种没法说出来的感觉,会感到非常诡异恐怖,甚至感到寒冷凄凉。因哈雅完全看不懂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他问弗里亚,但弗里亚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书里面的文字不是我们的文字。从拼写来看……这似乎是某个巨人部落所用的文字,但又不是那么像。我看这些书的时候被这种感觉抓住了,像是什么东西包围着我一样,恐惧在我心中弥漫。你再继续往下读可能就明白了。”

因哈雅继续往下看,虽然看不懂,但是心里仍然很恐惧,越看越难受,最终他一个字母接一个字母看完两页之后,他扔掉了书,躺倒在沙发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已经挥汗如雨,他感到自己穿在里面的衬衫湿透了。他还是心有余悸,他对弗里亚说:“这书太可怕了。虽然完全看不懂,但是我一看到书,就能感到莫名的害怕和悲伤。别给我看另一本了,我不敢再看了。”弗里亚回答:“我看这本书的时候也有和你一样的感觉,看了这书以后我就萌生了进入神庙探险的念头。你现在想不想要去神庙了?我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这书是你的,弗里亚。但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去那神庙看看,我想探明这本书的底细。我认为这本书的力量不是任何人能赋予的,毕竟只是读这本书就让人觉得恐惧。”

“我觉得神庙肯定也有什么东西。如果只有我们两人去……不,我认为那太危险了。至少需要三个人……我们得再找个朋友和我们一起去。我得让他们也看看这本书。”“好吧,拜这本书所赐,我现在也开始对那神庙感兴趣了。我也终于知道你不是说笑,你是认真的。”因哈雅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不屑一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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