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睁开双眼,就会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双瞳中喷涌而出,流淌过我的大脑,心脏。那一刻起,好像我的每一块骨头都在跳动,每一条神经都在收缩,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
我讨厌这种感觉,这感觉让醒着的我痛不欲生。但,仿佛也是这种感觉让我力气很大,很大。
我的家在城市外很远的农村,家里很穷,从我记事起,生活就是帮着爹娘忙农活。翻地,除草,插秧,收割等等,因为力气大的缘故,很快我便可以一个人包办所有地里的活了。
哦对了,只是不能和那些牲口们打交道,每次给它们喂食的时候,这帮畜生都跑的远远的,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真奇怪。
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名字,但村里人都喊我叫牛子。
因为在我十岁那年,爹让我牵着那头村里的老黄牛去耕地,我手拎着犁和绳子来牛圈找这头村子里著名的“大力士”。刚开门,那牛便像尾巴上绑了炮仗,猛地往栅栏上拱。这一下给我吓懵了,忙丢下手里的家伙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抓住了俩牛角,我咬紧了牙,双眼瞪得溜圆,好像突然间就有一种力量充沛到我的全身。牛儿拗不过我,愣生生地被我拽出了牛圈。这家伙可真有劲。正在我往它神上套绳子的时候,牛儿哞地一声惨叫,庞大的身子忽地一侧,倒地上,断气了!
娘的,这怎么回事?我慌了神,飞奔回家里,爹娘正在干着活“爹.爹,牛.牛牛.死了”我说话有些磕巴,在这个时候更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啥?”爹神色慌张,语气焦急,毕竟那牛是村里的公共财产“你说啥?再说一遍?”“他爹,你别冲孩子吵吵”娘也过来了,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娃,你慢点说,咋回事?”我咽了口唾沫,一五一十地跟爹娘讲了刚才发生的事,当然,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点磕巴。“娃,你先出去玩会吧。这事交给你爹你妈,别放心上了。”
走在小道上,我感觉我犯了件特别大的错误,但又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这牛咋就死了呢?我张开手心,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难道是我使劲使大了?可是我真没怎么使劲啊。“唉.”都怪我这双奇特的眼睛。我静静地看着毒辣辣的太阳,阳光是那么刺眼,一直看到我眼睛发酸,发痛,看到我流下眼泪,看到眼角淌下一滴滴血。
可那感觉还是摆脱不掉,一直存在!“啊.!!!”地面被我砸出好几个大坑,身旁的一棵树也应声倒了下来。愤怒那又怎么样呢,这是诅咒吗?我无奈地起身,回到牛圈旁,捡起犁和绳子走向田里。
余晖铺满了田野,即便是光秃秃的土地也在金装的素裹下变得熠熠生辉。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筋疲力尽。“爹,娘。”推开家门,“地。。地,耕了”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却也虚脱的昏倒了。
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没需要过耕牛,地都是我耕的,所以也都叫我牛子。我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大一样,而这一点我想很多人也同样知道。可是在这个淳朴的小村子里,没有人因此而排斥我。我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肉,务农建房。我想这8年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昨天一切都变了。
城里来了人,很多人。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马的剑士,剑士的身份是我猜的,因为他的剑真的好漂亮,银光闪闪的,还有着雕龙的剑鞘。爹和娘好像很紧张,他们让我躲进屋里,我可不干,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躲起来?剑士和村长短暂交流后便让身后的士兵散开了,好像是要在村子里找什么东西。村长的儿子不知从哪跑了出来,焦急的对我说“牛哥,城里的兵要杀有特殊能力的人,俺爹跟他说咱这没有,那个带头的派兵下来找了,你快躲躲?”我哼了一声“我。。不躲。又。。又没干啥坏事。”
“你,给我过来!”我应声回头,发现一个士兵正指着我“我?”“对,就是你!”我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刚走近他,一把剑便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走!”两三个士兵一起压着我来到了那个为首剑士面前,将我压得跪在地上。剑架在我脖子上很难受,我心里同样委屈也很难受“我。。我怎么了?”那剑士没有回答我,只是仔细得端详着着我,仿佛要把我从里到外看透了一样。
这时我的我刚刚18岁,身高却已经达到了1米9,怪不得,从人群中一下便找到了我。健壮的肌肉是常年农活的烙印,印在在我身上的每一寸。或许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剑士似乎结束了他对我的观测评估,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指尖点在我的下巴处,挑起了我的头“你的眼睛,好像不太一样?”
“长官大人,俺家娃没啥不一样的,就是力气大了点,您要是征兵的话,俺这就收拾收拾,让娃去给国家打仗。”爹一向胆小,可这时的声音分外分坚定。
“打仗?.哼哼.”剑士放开了我,缓步走向我爹。“啊!。。”一声闷哼。电光火石间,剑士拔剑,收剑。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一剑插入爹的心房,那一剑,那么快,又那么慢,同时也好像插在了我的心上。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爹!.”我的怒吼犹如晴天霹雳响彻了这片我生活18年的土壤上。力量,从我的双眼迸发而出。我双臂一振挣脱了束缚我的两名士兵,双拳生风,又打飞了冲上来的另几个士兵。
“我要杀了你!”我的身体弯成一个弓字形,将所有力气凝聚在我的右拳上,猛地冲向剑士。
1米,还有1米我就能打爆这个混蛋的头颅,给我爹报仇。眼看我的拳头就到了,剑士却丝毫没有动作,没有拔剑,没有闪躲,甚至他在对我微笑。瘆人的笑。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带着滚烫的灼热感打在了我的身上,不仅将我之前所有的蓄力卸掉,还把我弹飞了出去。我吐了一口血,瘫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感觉自己肚子里火辣辣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胸前有一道黑色的伤痕,飘着烧焦了的味道。
“太棒了,本以为抓回去只能做个强壮的奴隶,没想到抓了一个瞳族,哈哈哈。太走运了。”剑士不禁大笑起来。随后,他转身对手下的士兵们说道“这个村子,就不要留了。给大爷我把嘴巴管严了。每个人回城重赏银子1万两。”
“是!长官!”百余士兵们听得眼睛放光,麻利的去屠村去了。晚霞烧红了阴沉的天空,村子里的火海已经渐渐熄灭了。除了眼泪,此时的我不能再留下更多东西在这个满载记忆的村子。
我要报仇。只要我还活着。
夜深了,我被关在有牢笼的车子上。路很坎坷,颠的我伤口不断溢血,神智也有些模糊了。晚风吹在我的炙热的身体上倒是很舒服。我闭上眼,享受这可能是死亡前最后的惬意。
“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彩色的双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恩。。这是个不错的问题“没.有..恩?.你你.是谁?”我一惊,随着声音望去。那是一双金色的双瞳,在夜里格外璀璨。一道金光射出,击碎了牢房与我身上的禁锢,趁着金光,我看到一位老人,他身着一身白衣,白色的长发披散着,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的微笑。
“谁?”与此同时,守卫立刻发现了我们。老人一手揽住我,腾空而起,向远方飞去。“哪里走!?”又是那名领头的剑士紧追而上。“看招!”他再次拔出了剑,只不过剑身上着了火,好像缠绕着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斩!”剑起龙出,凶狠的火龙直勾勾的扑向我们。老人不慌不忙,双瞳金光微闪,光芒化作两把金光夺目的短剑,嗖的一声,划破夜空,刺向火龙。刹那间,火龙灰飞烟灭。剑士自知技不如人,却不甘功亏一篑,恼怒道“瞳族杂种,我魔剑一族必定要把你们全杀光!”
也不知在天上飞了多久,我在老人的胳膊下睡着了。剑士那句话在我脑海里不停回响。我的仇人,是魔剑?我,是瞳族?
“你醒了?
我慢慢睁开眼,阳光照进我的双瞳,映出老人的身影,熟悉的感觉再次遍布全身。
“伤好些了吗?”老人关心的问。我坐起来尝试活动了下筋骨。
“恩.好了.”
“全好了?”
“恩。”
“有意思。”
老人原地踱了几步“昨天拎你回来也真是累。这里是我们瞳族的家。”沉默道:“不管你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今后这里便是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