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民女!”包拯又是一拍惊堂木,转过脸问展昭:“展护卫,洛氏身为江湖中人,擅长何物?”
“禀府尹,洛氏擅长乌蚕绸带。此物飘忽轻灵,在招式上以守为主,与李玮尸首上的伤痕不符。”展昭道。
展大哥,你是我亲哥!洛小琪大喜,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还我儿命来!”
人群纷纷避开,只见两个使女扶着一个老婆子硬要闯进公堂。公孙策见状,立即上前扶住老婆子:“郑夫人何来?”
“老婆子要亲眼看看,害死我儿的狐狸精死在狗头铡下?”老婆子头上缠着白布条,一身素缟。一见跪在地上的洛小琪,立刻甩开公孙策扑向她,被两旁的衙役死死拦住:“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害死我儿!包拯你还不快把她铡了为我儿报仇!”声声凄厉,如索命冤魂一般!
原来她就是李玮的生母郑氏。洛小琪闪得飞快,飞奔两步躲到展昭身后:“你个老婆子讲点道理好不?你儿子调戏我,小爷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有,小爷不杀畜生,你别搞错了。”
郑氏坐在堂上嚎啕:“我儿死得冤哪!开封府不给我儿报仇!天地良心啊!”上前劝阻的衙役也被甩在一边,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堂堂开封府大堂成了集市,闹事的还是朝廷诰封的贵妇,活生生的大戏啊!围在大堂外的百姓看得兴高采烈。洛小琪躲在展昭身后,向韩彰望去。见他也在看着自己,对自己微微摇头,示意不用担心,心里顿时一阵松快。
地老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来人,将郑夫人带下。”包拯似乎也不堪其扰,直接下令将郑氏带走。郑氏不服,犹在破口叫骂,还对前来搀扶她的衙役拳打脚踢。终是抵不过两个衙役,被硬生生拖离大堂。
这武力值高的,怕是辽国人打来了也不怕。洛小琪心道,如日后宋辽开战,郑氏若是参军上战场,不怕燕云不还!
“洛氏琪娘!”包拯又一拍惊堂木,洛小琪才想起这还在审案呢,忙溜到大堂中央跪下:“民女在。”
包拯慢慢说道:“此案有待勘察,你且在开封府牢中收押。不出三日,定有定论。退堂!”
咦,包黑子的态度似乎要好一些,果然刁不刁民,还是要对比才见疗效。洛小琪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衙役手中拿着沉重的枷锁,连忙摆手:“我不要戴这个!”
“不用戴枷,不妨事。”展昭拦了衙役一把,“就由展某带人犯去女牢,各位且去休息。”
衙役正巴不得少一件事,片刻间走个干净。洛小琪看向正缓缓关闭的大门,将大堂里外隔绝。韩彰立在大门前似乎一直未曾移动,沉默得犹如一块巨石,心里顿时涌上阵阵说不清的滋味,惶恐不安。
“展昭,小爷真没杀人!”洛小琪急急的辩解。
展昭抬手:“展某相信洛娘子。不过,现下,有个人要见洛娘子。”
“琪娘!”
洛小琪刚被带到后院,宁素就从不远处奔来,一把将她抓住,满脸焦色:“怎么回事?公孙先生说你涉嫌杀人?”
“师姐,我没有。”洛小琪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宁素见她无恙,这才放下心来。瞪了她一眼,伸手点着洛小琪的额头:“逛个相国寺都能惹出人命官司,我把你关在瑶华宫得了。”
“师姐,我真没事!”洛小琪见宁素还穿着法衣,鬓边浸满汗水,知道她定然是得了消息立即赶来,心下感动不已。
宁素恨不得立刻把她立刻带走,正待叮嘱两句,忽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立刻站起身子,向来人行礼:“多谢公孙先生告知贫道。大恩大德,铭感五内。”
来人正是公孙策。他连忙回礼:“不敢当。学生曾蒙洛娘子出手相救,告知宁道长也是应当的。”
宁素又施了一礼,眉宇间泛起淡淡的忧虑,双眸含愁:“有劳先生。琪娘平素有些顽劣,让公孙先生见笑了。”
洛小琪目瞪口呆!小爷什么时候顽劣了!要比也比不过你宁仙姑吧!真是为男人插师妹两刀,宁素你干得很顺手嘛。正要嚷上两句,宁素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冷——别多嘴
就要多嘴!洛小琪忽地蹭到宁素身边抱住她:“师姐,我怕,我不要坐牢。”
宁素暗自在洛小琪的腰上掐了一把——去去,别耽误本仙姑的事!
洛小琪疼得一吸气,师姐还真下得去手,既然你无情无义就不要怪小爷无理取闹!
“师姐,我不要坐牢。你帮我求求公孙先生好不好?”洛小琪放声大哭,吊在宁素手臂上:“我怕。公孙先生是好人,他一定会听你的,你求求他好不好?”
宁素被洛小琪这招气得哭笑不得。就算公孙策有这本事,宁素也不会求情。但若她不求情,会不会让人以为自己冷酷无情?
“放心,开封府公正严明,定然不会冤枉你的。”宁素抚着洛小琪的头发,目光柔和,指尖用力:“师姐也会竭力帮你洗脱冤屈。”如果你再闹,师姐不介意让你在牢里蹲上一段时间。
嘤嘤嘤,师姐好可怕。洛小琪当即扑在宁素怀里:“师姐救命。”
“洛娘子不必担心,包府尹定会秉公断案。”展昭从后门处走来,身后还跟着白玉堂和韩彰,“只是暂且在女牢里歇息一晚。待公孙先生查验尸首后,多半会释放。”
一见着韩彰,洛小琪的心顿时砰砰跳得厉害,连带手脚也软了起来,在堂上和黑面包青天叫嚷的勇气荡然无存。她想上前说两句,心里慌乱得不知如何开口。
“闹啊,再闹啊。”白玉堂正要嘲笑两句,见韩彰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说了两句:“让你吃吃苦头才好。”
像是掩饰心里的不自在,洛小琪故作不服气,直视白玉堂:“白老鼠,你都闹过东京了,我这算什么?难不成只需你闹,不许我闹?好生霸道!”
宁素忙拉住洛小琪:“好了好了,琪娘你别说了。我们能见见你,也是托了公孙先生的情面,莫让他为难才好。你且在牢里将息一晚,明日待查验尸首后定有论断。”
托了公孙策的福?洛小琪满怀鄙视的看了宁素一眼,暗笑师姐果然看上了开封府第一智囊。
后院正乱作一团,展昭抱拳开口:“各位,洛娘子还是早些去女牢的好。有展某在,不会让洛娘子受分好委屈。”
洛小琪回头瞄了韩彰好几眼,见他的目光也不时往自己飘来,隐有安慰之意,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宁素见状,立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向众人行了一礼,跟随展昭而去。
走在路上,洛小琪频频回头,见韩彰负着手微微点头,也回了一笑。
“二哥,走。”白玉堂走近韩彰,催促道:“你不是要见包大人陈情吗?”
韩彰收敛心神,看了白玉堂一眼,点头道:“走吧。”
开封府的女牢单独隔开一间,看押的皆是中年女子。展昭还专门嘱咐两句,要好好照顾洛小琪,女牢头信誓旦旦的说:“展护卫放心,洛娘子绝不受委屈。”
洛小琪靠坐在角落,圈抱双膝,方才在小院中刻意装出的轻松早被抛到九霄云外,望着墙上狭小的窗口发愣。
其实,她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说而已。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望着那人半个字也说不出,像压了几千斤重的石头般。
牢房没有想象中的臭味,铺在地上的稻草虽不绵软却也不扎人,靠在上面还有少许暖意。墙边用砖砌成了一张低矮的床,上面还放着一床薄被。
虽然洛小琪惯吃苦头,可也没用别人用过的被子的习惯。三月中,少许凉风从窗口吹进,侵入骨髓。洛小琪胡乱抓了一把稻草盖在脚背上,虽不能真正御寒,总聊胜于无。
哎,会有人来探望自己吗?
没料到的是,果真有人来牢里,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就的那人。
“包府尹,她就是下手杀害李玮之人?”
牢门外,一个身着蟒服中年人盯着洛小琪,语带不善的问。站在他后侧的包拯微一拱手:“禀王爷,此女只是有嫌疑,并不能确认是下手之人。”
当这几人在包拯的陪同下进牢房后,洛小琪没在人群中见到自己认识的人,方在猜测其来意,为首的中年人一口咬定是自己下手杀了李玮,她登时就怒了。
“你这人不分好歹么?那畜生不是小爷杀的!包黑……包府尹都没定罪,你就一口咬定,莫非你才是下手之人,要栽赃在小爷身上?”
中年人不屑的看着她:“你与李玮有过争执,嫌疑最大!”
洛小琪猛地站起,与中年人对视:“有过争执就嫌疑最大?那我过会子自杀,留下遗书说是你杀的,在场那么多人都能证明我与你也发生过争执,你的嫌疑也就最大!”
“刁民!”中年人脸色难看不已,转头看着包府尹:“此等刁民还审什么?包卿莫不是挟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