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宝麟看赵渊喉咙一动一动的,似乎是要说话,连忙俯身把赵渊的头抱起来,把他脑后的布节解开。
被解开阻隔着嘴的赵渊嘴唇干裂,嘴角抖动着也说不出话来。杜宝麟连忙把桌子上药碗里的药倒在了盆子里,又倒了碗清水,用手指沾了涂到赵渊的嘴唇上。
赵渊则很急切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上沾上的一抹湿意。
杜宝麟连忙又给他在嘴唇上涂了一层水。谁知赵渊竟然侧过脸把宝麟的手指含在了嘴里,饶是宝麟心理上是二十几岁的大人也臊得满脸通红。
杜宝麟身后的杜勤叔没有看到宝麟羞红的脸,只看到赵渊凑过头要喝水的行为,这两个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杜勤叔自然没有往害不害羞这方面想。杜勤叔连忙提醒杜宝麟:“宝麟,这孩子是想喝水。”
杜宝麟顾不得继续害羞,连忙把碗放好,将赵渊按回床上:“你要乖一些啊,你这刚刚好一些,是不能喝水的,要稍微等一等。我给你沾水润润,等你叔来问他能不能喝水。”
赵渊就那么看着杜宝麟,乖乖地躺着不动,任宝麟用食指给他的嘴唇涂着水。
赵渊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像有木头横在这儿,偏偏有说不话来,身上也酸软地没力气。赵渊挣扎了一会儿,觉得力不从心,也就放弃了,直愣愣地看着床边挽起的幔帐。
杜宝麟见这孩子不动了,怕又是他哪里不舒服,急忙伸手探上他的头,幸好,入手一片微凉,是水蒸发之后的湿凉。
杜勤叔只是个庄稼人,田地里劳作惯了的,照顾病人的事儿自是做不来,况且在他眼里这赵渊还是回春堂的少爷,自然是他这等粗人入不得手的,只好从旁边看着宝麟照顾赵渊。
杜勤叔对这个赵渊还是知道一些的,据说是这孩子从小就呆呆傻傻的,这呆傻从娘胎里带的还是后来被吓成的也说不准。
赵渊这孩子周岁之后,他爹娘带着他去他舅舅家做客,在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抢了银子不说,又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殃及了无辜。
他爹当场就死了,他娘把他藏在身子底下逃过一劫,但等有人来救的时候,他娘也已经剩了半条命,饶是用了药也回天无力,在病榻上挣扎了三天还是随了他爹去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渊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几年前被学堂的孩子骗去柳叶湖采莲叶,没成想掉到了湖里。恰好杜庆华来镇上给宝麟买药,遇上了。
杜庆华二话不说,衣裳鞋子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湖。
要说傻子就是傻子,掉进了水里也不知道挣扎,就那么呆呆的等着。
也亏得是个傻子不知道挣扎,杜庆华救他出来才没费多大劲儿,要么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经过了这么一次,赵家再也没让赵渊上过学堂,请了个师傅在家里教他,不指望他日后作为,只希望知晓些基本的礼仪道理便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