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张启亮
记者按:患褥疮16年的女孩张艳枝,在当地求助无门,求生本能让她把最后希望寄托在虚拟网络上。然而,她得到的是兴奋与失望交织的结果。凭借着执着,她向本报求助以证明自己的真诚。一场跨越地区的救助开始了,浙江的3名残疾人发起的这场自救,残疾人救残疾人,感动了更多普通人的心灵。她之所以求助成功做了手术,找到爱情生下宝宝,成为一名母亲,与她的一封求助信分不开。本报记者采写的这篇报道,绝大部分文字源自没上过一天学的残疾女孩,卧在床上用键盘敲出的一封信。
“为了真情,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了母亲我要活下去。妈妈,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我要结草衔环来报答你的恩情。”太原市尖草坪区残疾女孩张艳枝,与母亲相依为命。乐观自信的她遇到困难与波折,有时会悄悄流泪。但她说,为了让妈妈微笑,自己会选择坚强。她知道自己与妈妈今生今世已无法分开。
张艳枝今年26岁,因身患下肢残疾生活不能自理,家中还有个依靠拐杖走路不能弯腰的哥哥,这让他们的母亲20多年来日夜操劳忙碌不停。不仅要去田间劳作,而且还要照顾哥哥与自己的生活起居。自己不能下地,一出门求医问药就要由妈妈带着,20多年来妈妈一直这样奔波,却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得很坚强。张艳枝体谅妈妈:“我虽然不能下地走动,但还是能主动做些手里的活儿。所以学做生意挣钱、帮妈妈和面,是自己尽量要去做的事。我知道妈妈为了我们很累。”
张艳枝的妈妈是个苦命人,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被自己的父母送了人,收养她的那户人家对她也不好。直到妈妈到了出嫁芳龄,嫁给了她的第一位丈夫时,才过上了好日子。然而,夫妻和睦生活才过10年光景,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另一半和幸福。这10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安逸的日子。她一人辛苦劳作,把漆下的5个儿女养育大,其中一个身患残疾。单身妈妈独守5年时光,1977年,她重新找到了另一个生活依靠,一年后生下了张艳枝,但由于长年操劳养育多个儿女,她身体素质下降,张艳枝与其小哥哥在出生时身体非常差。张艳枝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在困难面前养成了开朗乐观的性格。
张艳枝亲生爸爸的去世,犹如雪上加霜,给这个家笼罩上一层浓重的阴霾,对妈妈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张艳枝忘不了疼自己的父亲,更爱自己的妈妈。爸爸用生命鼓励自己,支持她走在人生路上;是妈妈独自一人忍受着世间最为深重的疼痛,用爱来回报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平。张艳枝与其三哥不能自理,成了妈妈的牵挂。张艳枝已经26岁了,妈妈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自己,激励着她勇闯人生路。
妈妈一直在旁边鼓励自己,张艳枝觉得更不能放弃自己。每年春天,张艳枝都要去住一次医院。她的哥哥姐姐们多年来花了很多钱。妈妈一直在医院、残联、民政局等多个部门奔波,为的是给她看病筹钱。妈妈一直希望能看到她能坐着轮椅走出去。妈妈对医生说:“女儿已经不能再走路了,难道她连坐的权利也没有了吗?”而张艳枝想能自食其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张艳枝成年后,家人按照当地风俗想把她嫁给一个好人家,但她说自己给妈妈添了很多麻烦,只是一味地去依靠别人,到哪里都会不自立。她要学会本事来养活自己,从此自立,才能让妈妈为她放心。张艳枝不愿离开这个家,哭着与妈妈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有本事自立,才有出路,去回报这个温暖的家庭。”
手工艺活只要会的,张艳枝就接过来做。现在她坐的这辆轮椅,就是1995年时自己用帮一户人家做装饰品挣到的钱买回的一辆旧轮椅,花了550元。太原市尖草坪区残联也送来一辆三轮轮椅。自己能做的事都是自己来干,自己换药,导尿管需要一周换一次,自己换,还要冲洗一次膀胱,有时候妈妈太累还是自己对着镜子来做。就这样,导尿管插了一年。
在学习上妈妈从来没有反对过她,特别是爸爸去世后的13年里,妈妈更是支持帮助她。自己喜欢画画,妈妈就跑去买画笔、纸、颜料;自己说想要什么,妈妈都会满足自己。
这些年来,张艳枝一直在家自学,自从有了电脑后似乎让她看到了希望。去年8月,大哥大嫂来家里说,装个宽带吧,他们知道她喜欢Flash,说上网学习也方便些。就这样,哥嫂帮她装上了宽带。为此,妈妈感到外界压力很大,因为上网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经常有人在妈妈面前问,她上网都干什么呀?这么浪费。甚至当面对她也是这么说,但妈妈还是省吃俭用,默默支持张艳枝通过上网长本事。
妈妈一直含辛茹苦地照顾她,为了治病四处奔波,看着眼前的妈妈,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是妈妈把自己人生的起点一次次地铺在面前,而又有谁知道她的一生又在承载多么大的不幸与艰辛。在张艳枝的眼里,妈妈就是坚强的代名词。
张艳枝将自己20多年的经历在电脑上打成文章,每打完一段念给妈妈听,母女二人都会一起抱头痛哭。母亲节到了,送给妈妈什么样的礼物?张艳枝抿抿嘴:“妈妈最需要看到我们的微笑、自信,看着我们自立能力加强,这是妈妈最大的欣慰。”
2005年4月14日玫瑰周刊7版
2005年度山西报纸副刊作品年赛铜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