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爱琴海如絮如云的金滩,任千年不息的白浪吞噬我的躯体,让浸满阳光的煦风亲吻我的双眸。
海神吟唱圣诗,用他独有的方式送我远去,难以复振的羽翼,在残喘的空气中战栗。
命运之神宽限我的,仅余下泛黄的记忆。
千年前血色的夕阳里,奥林匹斯山傲视天地。
燃着巨烛的神殿,歌舞升平,遗失火种的人间惨淡冷清。
宙斯舞动手中的闪电,结束人间爱与圣火的传说。
头顶爱神光耀的金冠,我只能极目眺望云端。
奥林匹斯山上我的名字响彻四方,但维纳斯断臂少了传递爱的翅膀。
我为没有情感的神灵忏悔,为缺乏温暖的人间落泪。
冥神的旨意降临山巅。
普罗米修斯将我化为白鸽。
我衔着橄榄枝,将爱的火种植于人间。
自此人世间又现光亮,欢呼与歌声比圣钟燎亮!
断臂的神灵不复存在,她已化为振翅白鸽,游荡四方。
我曾飞临古老的天方,静夜里王后饮泣哀唱。
我将爱的火种交在她手上,残暴的君王临听圣主的教化,一千零一个故事拯救古国的姑娘。
我曾憩于东方的帷帐,悄然将爱化成一点迷香。
于是司马相如赠卓文君的凤求凰奏响,梁祝幻化的双蝶历尽沧桑。
我目睹贞观仁宣大爱天下,体味多少慈母密密的针线,多少孝子无尽的挂念。
我也曾途经宙斯的神殿,他的嘲笑不屑地沉淀。
他,又何曾知道?
爱,非是祭台上的金苹果,爱,需要一双翅膀,才能飞翔,才能寄梦远方。
千百年如俯仰之间,我已在挥翅中燃尽生命。
但无情的事实在我眼前狰狞:
世界残存绝望的死角
人间仍有仇恨的渊蔽。
我依然看到,烈日下炙烤着的非洲孩子,渴求爱的曙光。
我依然感觉到,挥动了十几年难以相握的手,在海峡两岸何等酸楚。
我依然知道,城市中的人们相对而过,变得越来越冷漠。
可是我的生命已然耗尽,难道爱的洪荒又将来临?
不!
这个世界尚存温情,澎湃的浪涛中诉尽爱的语音。
传递爱的人群生生不息,将爱的火种引至雅典,燃及悉尼,踏遍古老的丝绸之路,送向远方崛起的北京。
他们将成为圣洁的白鸽,给爱一双翅膀,让橄榄枝上的圣火遍布大江南北,让温馨的寄语绵延世界,永不冷却!
吝音的命运不会再施舍我更多的一秒时光,但它将会给爱无尽的力量。
我的灵魂将伫立云端,看爱的圣火传递熊熊如昔。
我永远不会再有牵挂。
让爱琴海的浪涛将我吞没吧!
我依然会听到亿万年后,人间传唱的圣火史诗,响彻天堂!
20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