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周怀动情的演绎着一曲传世名曲《二泉映月》,仿佛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与整个桃花林融成了体,他仿佛感觉到了桃树的生命,这桃树绝对是真实的,绝非幻觉。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曲琴音已将何山的生命夺去。
此时,周怀已经将此曲演奏到第六段,也就是此曲的高潮部分,分外投入的周怀就连袁夫人出现在他身边也没有感觉到。
林子里,桃花开的更加的鲜艳了,整个桃花林里面的花儿如同沐浴在春日的晨光里面,朝气蓬勃。
袁夫人此时的表情已经不再惊讶,而是一脸凝重的思索起来,这,还是音乐吗?然而让她惊讶的远不止于此,他对周怀按弦指法与行弓手法之间天衣无缝的配合更是惊讶。
她对二胡的了解虽不如最擅长的古琴,但是绝对称得上是一代大家。如果在亲眼看到周怀的琴艺之前,有人跟他讲这么一个年轻人的存在,她绝对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想到自己浸淫音乐几十年,却不如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袁夫人也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在天分才情这种先天禀赋面前,有时候你不得不认输。
就在袁夫人陷入沉思之时,琴音由扬到抑,婉转下行,趋于平静,柔和的声音与舒缓的节奏,让人顿生惆怅与感叹,给袁夫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良久,周怀终于从投入的状态走了出来,将胡琴收好,同时也发现了立于凉亭外的袁夫人。
两人沉默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感受一曲的余韵。
“此曲情真意切,凄凉悲苦意境让人顿生断肠之感,仿佛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在垂暮之年诉说毕生的幸酸与不幸,面对自己的自己悲苦的人生无可奈何,这曲中丰富的生命力催人叹息。”突然,袁夫人开口了:“怀弟这一曲,叫什么名字?”
见袁夫人一听此曲便道出了阿炳当年创作此曲时的身境与心境,周怀顿生钦佩之情,连忙应道:“此曲名为《二泉映月》。”
“哦?”袁夫人一愣,这一曲的名字与曲子的意境相差甚远啊。
“据说这一古曲的作者雷尊道人华彦钧居所有两眼天然泉水,雷尊道人创作此曲之时,恰逢满月倒映水中,故名《二泉映月》。”周怀颇解人意的回应道。
袁夫人疑虑顿解,她早就猜到此曲定然不是周怀这样的年能够创作的出来的:“可有曲谱一观?”
“没有。”周怀摇了摇头道:“嫂子如果喜欢,弟可以再奏一遍。”
袁夫人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点了点头道:“也好。”
周怀重新将二胡置于腿上,眼睛微闭,恐身的力量悠然发动,悠扬的琴音再次在这优美的桃花林边响起。
周怀依旧很投入,袁夫人如同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眼睛微闭,听的十分认真。
一曲完毕,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这曲子嫂子可曾记下?”周怀道。
袁夫人皱着眉头,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周怀道:“要不我再演奏一遍?”
袁夫人突然嫣然一笑,指着桃花林道:“不用了,我差不多已经记下来了,要是再让你来一遍《二泉映月》,我们桃花村今年收成就成问题了。”
周怀顺着袁夫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桃花林中的桃花已经凋落了一大半。桃花以如此诡异的方式落尽,今秋的桃子收成自然就成问题了。
周怀尴尬不已,用二泉映月这种传世名曲破坏这一林子绚烂桃花,这种焚琴煮鹤的行为恐怕只要自己这种不解风情的人干得出来啊。
见周怀面露尴尬之色,袁夫人连忙出来解围道:“得怀弟赠送如此传世之曲,看来我又欠了怀弟一个人情啊。”
周怀心中不喜,这袁夫人嘴上叫自己怀弟,语言却极其的见外,不过他与袁夫人本来就不熟,于是道:“嫂子能够一言道破雷尊道人创作此曲时的心境,这一曲《二泉映月》也是遇到了知音,合该嫂子所得,小弟只是代为转交而已,算不得赠送。”
周怀心想,阿炳要是知道他的曲子能够在原界遇到知音,甚至流传原界,恐怕也会很欣慰吧?
袁夫人道:“那我就不跟怀弟客气了,此曲我甚是喜欢,想将它改编成古琴曲。”
“嫂子无需客气。”周怀微笑道。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袁夫人想了想道。
“嫂子请说。”周怀道。
“我听此曲意境凄凉悲呛,虽偶有激扬奋发,但也无法掩饰整首曲子无可奈何的意境可是它为何又有如此生机,能使这满园的桃花竞相开放,而又骤然凋零?”袁夫人道。
“嫂子可听过五行之说?”周怀道。
“不曾听过五行之说。”袁夫人摇了摇头道:“角徵宫商羽五音倒是清楚。”
周怀道:“五行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又相克······”
接下来,周怀开始给袁夫人普及五行生克与五音生克知识。
听周怀讲完,袁夫人依旧是眉头紧锁道:“怀弟是说因为《二泉映月》这一曲羽音厚重,羽音五行属水,水生木,从而导致桃花竞相发放,然后凋谢。又因为这是催生,不是摧毁,所以《二泉映月》这一曲并不会影响今年桃子的收成?”
周怀闻言点了点头。
袁夫人继续道:“那如果是在桃花林前演凑一曲商音厚重的乐曲,就会导致桃林减产。因为金克木,商音会对桃林造成伤害?”
周怀又点了点头。
袁夫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似乎看到了停滞多年的音律似乎隐隐有了突破的契机。
接着她叹了一口气道:“五行与五音生克似乎蕴含着天地至理,真是精妙无比,博大精深,这该不会是怀弟师门的不传之秘吧?”
周怀想了想道:“算是吧。”
袁夫人听说这是周怀的师门秘法,顿时以为周怀刚刚是不好扫她的面子,有顾及袁岳的情面,迫不得已才将此师门秘法传授给了她。要知道在原界,这类秘法哪个门派不是敝帚自珍,想如此轻易学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是学到了,也有可能被以特殊手段追回。
想到此处,袁夫人略带歉意的看着周怀道:“这倒是嫂子唐突了,一时好奇,让怀弟为难了。”
“这又不是什么关乎生死的事情,有什么好为难的。”周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袁夫人道:“那多谢怀弟厚赠。”
周怀哈哈笑道:“如果嫂子真要谢我就将这五行五音生克发扬光大吧。”
袁夫人以为周怀在安慰她,疑惑道:“怀弟师门不禁止这样随意将秘法授予师门之外的人吗?”
“不但不反对,反而十分的提倡。”周怀摇头道。
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脸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