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里的情节可能不是电影的片段,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夏晓娆坐在凌佑希的身旁,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了几张新闻剪报。
《平东县杀人魔吞噬12条生命》、《杀人魔再现,警方提醒家长注意保护自己的孩子》、《杀人魔用自制机器杀人之后,将被害人肢解》、《一小学生目睹杀人魔肢解被害人过程,因惊吓过度而失忆》、《杀人魔去向不明,警方至今未找到凶手》……
“这些剪报……都是关于平东县杀人魔的?”凌佑希接过剪报,低头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
杀人魔自制杀人机器,用机器杀死从电玩城、游戏厅和KTV等娱乐场所骗来的学生。杀人之后,将尸体肢解埋入杀人屋附近的地里。警方目前了解到的被害人有12人之多。但由于杀人魔是流动作案,警方至今还未确定其身份,也未将其擒获。
一个10岁的小学生放学后和同学一起在电玩城打电动时遇到杀人魔,他的同学被杀人魔诱骗至一个偏僻的旧屋,用自制机器杀死。在将其肢解时,尾随而来的小学生在门后目睹了整个过程。小学生最终被警方找到后,已经不能说话,因为惊吓过度而失忆。正因为最有利的目击证人彻底失忆,警方错过了擒住杀人魔的机会。直至今日,警方也只知杀人魔是一个长发女子,至于样貌等其他特征均无从了解。该杀人魔依然逍遥法外。
“你就是那个失忆的小学生。你对一切都记得,唯独不记得的就是有关那个杀人魔的事情。医生的诊断是选择性失忆,可能是你的心理防御机制和保护机制一直都在阻止你想起那段恐怖的记忆。”夏晓娆又拿出一本关于失忆症的书递给凌佑希。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学生?”凌佑希接过书,抬头问道。
“你看这篇剪报,上面描述的杀人魔的最后一次作案的犯罪现场和你梦里见到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还有最后一个案子里面受害人的照片,这个小孩子你认不认识?”夏晓娆指着剪报上的照片问凌佑希。
“嗯,黄晓翔?我记得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可我老爸说他后来转学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凌佑希不解,“如果他已经遇害了,如果他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老爸要说他转学了啊?”
“我看,是你老爸不希望你再想起过去的那段恐怖的记忆。”夏晓娆看到凌佑希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桌子上的早餐他根本就没吃,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讨论了整整一个上午。
Chapter 7 陌生女人的信
“好了,我们休息一下吧,脑筋都要打结了。”夏晓娆摸了摸凌佑希的头,就像摸一条乖乖听话的狗狗。
“哎……饿死了。我们吃点什么?要不然我做饭给你吃?”凌佑希笑呵呵地说,他觉得他应该调节一下不太愉快的心情。
“噢,你还会做饭啊?我们堂堂的凌大少爷会做饭呢!”夏晓娆捏着凌佑希的两个脸蛋,那动作透着暧昧,弄得凌佑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啊,你……你这样……我会误会的……”凌佑希慌忙把夏晓娆的手拽下来,一溜烟地钻进厨房。
“夏晓娆简直是个疯子,她怎么对什么男生都这么肆无忌惮啊。居然调戏我这种良家男孩儿。”凌佑希一边叨咕着,一边把厨房的每个碗柜和橱柜都打开,他在找炒菜的锅——自从搬进莫梓孑的房子,他这是第一次做饭!
“嗯?这是什么东西?”凌佑希在橱柜的最底层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盒子不大,就是装茶叶的那种。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条项链。凌佑希好奇地打开了信。
18年以前,我曾经遇到一个男人,我很爱他,但那时候,环境并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现在,我得了绝症,每天都很痛苦。我不想再继续被这种病痛折磨了,所以,我想在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回到这个城市,再见一次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那么,就算死,也死而无憾了。请原谅,我做了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决定……
“这封信没有写完……这好像……是一个女人的绝笔。”凌佑希看着这封偶然发现的信,他越看越觉得这封信上的字迹很熟悉:所有的“口”字都画成了圆圈,所有的“横”都像一个弧线……这不是……凌佑希想起他刚刚学写字的时候,他问爸爸:“爸爸,为什么你写的字都那么奇怪啊,像小圆圈和小豌豆一样?”他爸爸回答:“这是爸爸的独创笔体啊,你要记得噢,只有爸爸才会这样写字,这叫作凌家篆字。”
这个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女人为什么会用老爸常用的笔体呢?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爸用这种怪异的笔体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那这女人是怎么知道这种笔体的呢?难道这个女人跟我爸有关?这也太离奇了吧?死去的莫梓孑的家里有一封女人的绝笔遗书,而且这个女人还可能跟我老爸有关!
“不会!不会!我太富有想象力了!”凌佑希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什么不会啊?”想来确定凌佑希饭做得怎么样的夏晓娆听到了凌佑希那样说,她发现凌佑希一脸的迷惑和焦虑,状况有点不对劲儿。
凌佑希把那封没有写完的信,还有他老爸笔体的事告诉了夏晓娆,夏晓娆也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倪茉、郁紫蔷、端木瑞、黎迩、简瞬——林妮、左安德——莫梓孑、陌生女人、老爸……凌佑希终于发现,这些个奇怪的人、诡异的事件,还有迷离不清的线索,似乎都在冥冥之中自有纠缠不清的联系。“莫梓孑,我一定要查清楚你的死因,也一定要搞清楚,出现在你家的陌生女人的信,还有和我老爸之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凌佑希打定了主意,他第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查清楚他现在所扮演的这个男孩莫梓孑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再也不会退缩了,再也不会害怕了,就算夏晓娆要退出、要放弃,他都不会再退出、再放弃了!
“看来,我得找个机会接近简甯了!我很想知道,到底她哥哥在疯狂之前,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凌佑希的眼睛里闪出了无比坚定的目光。
Chapter 8 再遇简甯
夜晚,月朗星稀。6月的天气逐渐开始炎热起来。但6月的夜晚,却是美好的,凉爽,偶尔掠过的一丝风平复了人们在白天变得躁动的心。凌佑希再一次把自己打扮成了莫梓孑的模样。今夜,他很想去Hey!Idiot酒吧喝一杯,不是为了找什么线索,只是为了放松一下。他想起了不久前去Hey!Idiot酒吧的那一次,那一次的他只是觉得星巴克咖啡馆已经不能再满足想要叛逆地找点乐子的需要而已。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听听震穿耳膜的音乐,也喝点酒,或者找个“辣妹”聊聊。然后用老爸给的附属卡买一套可以去酒吧穿的特别一点的衣服——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很“超出”的尝试了。那时的他还是单纯啊,他这样评价着自己。
酒吧,烟雾缭绕,光影闪动,你不知道身边出现的是什么人,也无须知道。也许戴着面具,也许试图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总之,我喜欢在那样的地方,点上一支烟,喝上一杯酒,然后,等着有人来和我搭讪,或者我主动出击。我们聊聊,听他,或者是她,说说他们的生活。我不知道他们的青春是如何度过的,我只知道,我的青春就像一道枷锁:沉重而痛苦。所以,我想听听他们的青春——在夜幕之下卸去掩饰之后的最真实的青春。
莫梓孑肯定是个文艺青年。他的内心深处好像隐藏了很多的故事,而他自己,也喜欢倾听别人的故事。酒吧真的那么好吗?他为什么经常去Hey!Idiot酒吧呢?为什么知道了那么多别人内心的秘密呢?凌佑希在去酒吧之前又看了一遍莫梓孑写的这段日记,这正是今夜凌佑希一定要去酒吧的原因,他很想体会一下,莫梓孑究竟在想什么。
Hey!Idiot酒吧今晚放了一组迷幻风格的音乐,一些年轻人在舞池里轻轻地扭着身体,摇摆着头,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凌佑希找了一个靠近舞池的位置坐下来,跟调酒师要了一杯Vodka,然后就观察起四周的人来。最终,他的目光焦点落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脸蛋甜美,眼神清澈,及肩的长发落在白色的蕾丝裙上。她很安静地喝着一杯柠檬水,偶尔,向四周张望一下。这个女孩,就是简甯。正因为她是简甯,才让凌佑希感到惊讶,因为像简甯这样的女孩为什么又来这样的地方了呢?
“很少在这看到你,今天怎么来了?”凌佑希凑了过去。
“是,我来过几次。”简甯看到了凌佑希坐到了她的身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
“你来这儿……不危险吗?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这儿好像不适合你。你为什么来这儿呢?”凌佑希虽然现在已经是莫梓孑了,但他还是无法掩饰他对简甯的关心。
“为了等你啊。”简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凌佑希,回答出了一句令凌佑希很费解的答案。
“等我?”凌佑希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像个傻瓜。
“我哥哥说,他跟你很聊得来,你也很了解他。他把你当知己一样,只可惜,他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好像……在这个酒吧里,一身乔装打扮,从来不肯透露身份的神秘男孩……已经变成了名人。你就像是一个人肉版的知心热线,听很多人倾诉,又为很多人解除了痛苦。”简甯把杯子里剩下的柠檬水都喝掉了。
“再来两杯柠檬水。”凌佑希对调酒师说,“原来,我还是一个挺重要的人。那你为什么找我?”凌佑希当然想知道这个原因。
“因为我很想知道我哥哥简瞬为什么疯了。我想或许你会知道原因。他在不断出现幻觉之前,经常来酒吧找你,我想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呢?”简甯看到他们的柠檬水来了,拿起其中的一杯喝了一口。
“与其问我,倒不如说说你哥哥在看到幻觉之前遇到了什么怪事,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分析分析。你都说了,我是人肉版的知心热线,那我怎么能泄露别人的隐私呢。”凌佑希还是十分聪明的,他懂得巧妙地转移简甯的提问,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简瞬曾经和莫梓孑说了什么,他无法回答简甯的问题。他一边巧妙地转移了提问,一边给他的柠檬水加了一点蜂蜜,他的动作和语言都显得那么轻松自如,完全看不到他内心的紧张。
“就好像……是一场阴谋。”简甯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为了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她又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呛得自己不停地咳嗽。凌佑希赶快站起来,走到简甯的身边,蹲下来,拍着她的背,又递给她一张纸巾。简甯咳嗽得很厉害, 像要把苦胆都咳出来似的,凌佑希帮她用纸巾擦掉从口里喷到裙摆上的柠檬水。
“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而且……我咳到你的衣领上了……我……我帮你擦擦吧……”简甯刚拿起桌上的纸巾想擦凌佑希的衣领,就又咳得手直颤抖。就这样,折腾了大概有5分钟,简甯终于不再咳嗽。
“你这是怎么了?”凌佑希无法理解简甯的这种异常的举动。
“对不起。我一想起哥哥在进入疗养院之前,好像每天都受了很大惊吓的那段时间,就很紧张。他把我们全家人都弄得快要进精神病院了!”简甯无力地靠在了沙发上,讲起了简瞬的那段诡异的过往。
女人很长的假发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抽屉里;在他卧室的窗外每到半夜都能看到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铁锹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后备箱里;黎迩虽然变成了植物人,但我哥哥依然可以接到用黎迩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有一次他去医院看望黎迩,还在他的病房里发现了女人的长发和高跟鞋;最可怕的是有一晚我哥哥被人绑架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半个身体都被人埋在了树林的泥土里……
“自从那次之后,他的精神状况就非常不好。我爸妈不得不把他送到疗养院去。”简甯痛苦地把两只手插进头发里,随后又捂住了脸。
“这么说来,还真是非常诡异……甚至……有点恐怖。”凌佑希听完了简甯的描述之后,后脖颈有点发凉。
“有人故意要把我哥哥逼疯的!你知道……他是谁吗?”简甯一脸认真而又虔诚的样子。
“是个知道他很多秘密的人。”凌佑希喝下了最后一口柠檬水,他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如深渊般的复杂谜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