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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老岭

提到横河,不能不提到十八罗汉山,那金钢不坏之身在遥远的天际云端早已伫立了千万年。而老岭,则应该是陪着十八罗汉山渐渐苍老的一位女人,用朱砂红的嫁衣,展示着迟暮美人触目的凄凉。

走进老岭村,很快就被她的古朴所打动。红砂石垒就的民居被风雨浸泡出了绿意,河石雕刻的石磨开始漆黑,就连村中小道边那绿色的山韭也老得让人失去了采摘的欲望。

正午的阳光穿透薄薄的衣衫,试图用潮热包围我们的心境。借了心静自然凉的福音,我们将目光在村庄的每个角落留连,安静正以润物细无声的速度把清凉的温柔传递。细长的木棍栅栏,尚未泛红的花椒、黄灿灿的向日葵、饱满青绿的豆角、壮年葱郁的玉米、蜷曲娇嫩的瓜秧、砌在墙角发霉的玉米杆……甚至是石磨盘孔中一片被雨水泡得腐烂的树叶,都在以沉默的表情迎接着我们的到来。清风拂过,却听不到一丝叶的轻吟。

村子太小,我们的脚步还是惊动了村民宁静的心绪。有人推开吱吱呀呀的门,来到我们伫足的地方——石磨的所在地,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朋友带来了去年今日此门中的惊鸿艳影,那照片的主人公,一位叫李慧丽的小小女孩,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热情地为我们提来一壶开水,并活泼泼地叫她的小狗小猫前来分享她的快乐。小狗却无视女孩的欣喜,只顾低头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被虫子叮咬的细腿,除非我们喊着小慧丽教给我们的暗语:“肉、肉……”才会兴奋地抬头给我们一个捕捉的瞬间。一只母鸡被黑蓝的细布条绑住双腿,摇头晃脑地蹒跚在村道。那是红石板房子里的老太太担心家里这位年轻的女性过于招摇,怕她被山里的野鸡勾引了去,才恨恨地为母鸡上了绑,却丝毫影响不到这生灵的美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只麻雀悄无声息地隐入到树荫中。山风刮来一阵清凉,也送来了蛙声和蜂鸣。我们来到四亩扇的红砂坡上,这个唯一可以完全敞亮地观赏十八罗汉山的地方。

赤足走在老岭上,遥望衣袂飘扬的罗汉却无法触及,一种悲凉的心境开始在红砂坡上绽放出大片大片淡雅的花朵。本是湛蓝透亮的天空,渐渐地被涌来的云彩涂抹上浓浓的心事。风在头顶挥洒飘逸绝尘的书法,阳光透过谷底,高大的白杨树流露出青黄的色彩。红砂坡上的荆条花开得正艳,淡紫的、纯白的小花诱来一群群蜜蜂,打破了山谷的宁静。随行的这帮摄影界的朋友们正在以弯腰弓背的姿态把美丽定格,将时光凝固。

听说荆条花晒干了可以做枕头,我便漫山遍野地寻觅着这淡紫色的花儿,把它采下来放在我的帽子里。想象着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伴着花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入眠,忧伤之中又有了幸福的情愫。

小慧丽跑到我的身边坐下来,好奇地问我这些人为什么要拍照?我笑着说,那是因为大家不可能每天都有机会看到这美丽的风景,所以把它拍下来,留作沉闷时滋润心田。

欢笑暴露了愉快的心事,一抹余晖从山缝中穿越而来,给山谷铺设出一线淡黄的光芒。我们在笑看云卷云舒的情怀里一步步淡出了老岭的视线,渐行渐远,渐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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