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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椰林·椰风·海南人(续)

那天夜里,宁静的月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房间,照得遍地清辉如水,窗外那清新的月色使人神清智爽,睡意全消。

于是,我们从床上坐起来,悠然走出门外,踏进无边无际的夜市。一条条洒满月光、灯光,水光的大街小巷,正舒展着长长的身躯,拥抱着、接纳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夜晚的凉风,从海边上轻轻吹来,遍地的椰树在月色中拂动,灯海中,烟波浩渺的银河从天幕的这一端流到另一端。明镜般的月亮高悬挂在宇宙深处,从那里发出美丽的光辉。

我们步履飘然地踏上了大街,竟来到了一个神话般美丽的地方。

这是一家名叫“镀边”的照相馆,门上有一个镶着镂空花边的巨大的深蓝色的玻璃盘,在这条街上,宛如一泓明净的小湖。门的两边站着两位身着和服的日本姑娘,原来这是一家独资相馆,大凡独资企业,其消费程度令人瞠目,我正犹豫不绝,那位姑娘上前搭话:“先生,要冲洗胶片吗?”

我点点头。

“那好吧,我们这里冲扩一卷二十元,质量尽管放心,如在这里冲洗之后,您可以在海南岛任何一家再试一试,若有一家比我们质量高,我们马上退钱。”我看着服务员那真诚的双眼,决定试一试。

走进营业厅,交钱之后,一位小姐把我们让在沙发上,并立即端来两杯茶,两本杂志。

“先生,您坐在这里等着,一会就好。”

我望着茶杯,不敢轻举妄动,这杯茶要付多少钱?服务员象是看出我的心事,笑着说:

“我们这里免费供茶,您只管放心喝。”

这时,我尽力让开一点位置,让服务员坐下,服务员笑笑说:

“您一定是内地来的吧,我们这里工作时间是不允许坐着,若是让老板看着了,要炒我们‘鱿鱼’的。”说完又忙着招呼别的顾客去了。我这才发现,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立在那里,不由想起我们这里有些服务行业,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离开“渡边”,直奔街头的鱼档,妻说,南方的饭肯定没啥滋味,还是吃鱼吧,鱼新鲜,价钱高点也没关系。我们到了一家比较小一点的饭馆,服务员马上过来,先端上了两杯茶,因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知道这肯定是免费的,就放心地喝了起来。

“先生吃点什么。”服务员笑着在寻问。

“活鱼,”我干脆地答道,因心中有底,就是花大价吃活鱼的。

“吃多大的”。

“一斤多吧。”

于是,一会儿,杀鱼的师傅提着秤走了过来,一条鱼活蹦乱跳地在盘中,正好一斤五两。

“请付钱吧,共八块钱。”

我吃惊地望着服务员,八块钱,太便宜了吧,一斤半鲤鱼,还要给做熟了。付了钱,看着厨师在杀鱼,我和服务员聊了起来。“你们厨房怎么都是玻璃?”

“为了让顾客看清了,他们买的鱼不会被换了,以免他们生疑,这叫信誉第一。”

这就是南方的经营之道,他们处处把顾客放在第一位,视顾客为真正的“上帝”。

走出了饭店,三亚的夜市已进入了高潮,一辆小巴士停在我们身边,司机探出头来,问我们是否去大东海。夜里去大东海,能看什么呢?“先生,夜里去大东海,那才能看到真正的景色。”司机很内行地讲。

不入虎山,焉得虎子,去。

一路上,司机给我们讲起了大东海那迷人的故事。他讲话时,神情非常专注和严肃,仿佛他注视的不是那一汪大海,而是那神话中的一幕幕场景。我静静地听着,虽然我不能完全听懂,但那铿锵的节奏和鲜明的句式,却在我的听觉上造成强烈的震撼。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两个完全不同的主角在对话:一个是那条美丽的黄金鱼,一个就是那位诚实而懦弱的老鱼夫,他胸膛深处那感情的回声,将我的心的深处打动了。

大东海到了。

她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部奇丽的场面,大海在月光下闪着层层银光,海边上翻涌着赭蓝色的波涛。海底,是雄伟水宫的尖顶,而在晶莹剔透的海水中,游动着那条美丽而神奇的小金鱼。突然,银光灿灿的浪滔上面黑雾轻缦,沙滩上,林立的人们一片惊呼。

……于是渔夫走向大海,看见海面上滚动着黑色的波涛,激怒的海浪在奔驰着,咆哮着。他开始呼唤。金鱼向他游来,问道:“您还要什么?”“鱼娘娘,做做好事吧,我怎样才能对付那该死的婆娘?她不愿意再做地上的女皇,她要做海上的女霸王。”金鱼什么也不再讲,她转身摇摇尾巴,游进深深的大海。

“安静,注意看”司机阻止了我说话。

巨大浓积的黑雾向人们袭来,这团黑雾体积是那样大,象一座三十层楼一样,以致强烈的海上灯柱都不能照透它,使它的背阴部分黑沉沉的,它的来势是如此的沉重,我无法想象刚才那个轻飘飘的力量将怎样阻挡它。原来那团黑雾竟化作一阵细雨倾泄而下。

我被这大自然的奇妙表演惊得目瞪口呆,我用力摇撼着那光滑的椰树,大声问道:“大东海!大东海!难道你真有这样大的神通么?”

海面上已变得烟波浩渺,银色的月光照在沙滩上,阵阵强劲的海风有力地掀动着我的衣襟,吹得我的衣衫膨胀起来,噗噗作响,远处椰林发出海啸般的林涛。

“着火了……宇宙在燃烧……”

“阿波罗!伟大的火神……”

“先知普罗米修斯就是从那里边盗取天火的吗……”

“那不是火,是核能……”

到处感叹不已,到处赞不绝口。

这时,凝固的波涛在天边处突然断裂开来,就象一张猛兽的嘴,开始把血红的太阳吐了出来,那初升的太阳似乎知道人类在迎接它的到来,所以并不感到失望,并且骄傲地跨出门槛,它毫不理会人们对它的赞美和欢呼,精神昂扬地挺立在金色的波涛上,从容不迫地把光和热洒向大地。

我看着飞奔的太阳,感情的浪潮开始剧烈地冲击着我的胸膛,从它那冷静的神态上,我好象已经感觉到,它正等着与我告辞。

“司机呢”妻问我。

我猛惊醒,司机哪去了呢?我还没付人家车钱呢?

寻问路人,有个三亚小伙子讲,“司机有了更好的生意,故而来不及等你们,又怕耽误时间,故而先走了。在这里这类事情不足为奇。”“可我还没给钱呢?”

三亚人的朴实,三亚人的厚道,在这椰林、椰风中,我的心又一次受到冲击。短短十天的游览,我明白了,在中国,在天涯海角,有那么多纯朴的人们,难怪人们对天涯海角有无限的眷恋。

再见,海南。妻说,这是个最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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