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不知低咒了句什么,不情愿从她身上下来。听到有人进来了,转头,竟是阮煜南。
林葭七手八脚地整理好衣服,刚一转头,阮煜南的身影就撞进了眼里。陡然心下一慌,心虚得很,目光因慌张而凌乱。陆擎倒是落落大方,嘴角隐隐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房间里的气氛让阮煜南嗅出了不对劲,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阴阳怪气道:“你也在!”
林葭低了低头,生怕被他看穿,但他逼近一步,像巡逻的侦探,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定她的罪。视线环视过她周围一圈,阮煜南勾了勾嘴角,“都这个钟点了,你在这做什么?”
“画设计图!”她试图佯装坦然,可那很难。发生这事,任何人都无法镇定自若,除了……陆擎!分明是他有心放阮煜南进来,看她狼狈的样子。
“还真是敬业!”
林葭站了起来,腿有点发软,站定稳了稳身子。反问:“你怎么来了?”
“假期结束,回来上班!”阮煜南笑笑地扫向陆擎,“这么大的跨国合作项目,当然不能错过学习的机会。三叔,你说是吧?”
陆擎不接他的话,转身去倒酒,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林葭,看得她心慌意乱。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三叔休息了!”
阮煜南说罢,去牵林葭的手,却被她一把挣脱,顿时脸色一青,目光愠怒。
陆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被红酒衬得愈发迷人深邃。
“明天见!”他看她的眼神,隐晦,像极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林葭一眼都不敢看他,快步离去,出了门也是走得飞快,被阮煜南追上,一把从身后拉住。
“放开我!”她反手推开他,激烈的反应,让阮煜南一愣,脸色随即变得更加难看。刚才他就已经很不悦了,再被她推开两次,恼火程度可想而知。她把他当什么?病毒还是瘟疫?
“你搞什么鬼?做错事的人是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林葭现在心情很乱。
“我跟你说话!”他的手还没碰到她,再次被她躲开,两道浓眉拧紧,满眼不可置信。
身子一股股的冷,眼里却钻出了一股火焰,林葭气急,“一再犯错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可笑!”
“至少我出得光明正大,不像你,背地里尽搞些小动作!”
如同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狠狠抽在脸上,令林葭羞恼,可是她说不出一个为自己辩驳的字。阮煜南的侮辱固然难听,却字字珠玑。做错事的人,原本就是她!阮煜南固然有错,可是她又好得到哪里去?
“怎么?生气了?难不成我还错怪你了?”阮煜南愈发气定神闲,“像你这种女人,连孩子都下得了狠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不出来?”
林葭给了他一记“懒得理你”的冷眼,越过他往前走。
“你去哪?还想回陆擎那?”他拽住她的手,五指扣紧她的手腕,不容她挣脱,“你是我的女人!”
左右挣脱不开,林葭索性不浪费力气,“你先弄清楚场合,你想让全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就知道,你以为我怕吗?”阮煜南嚣张地扬高嗓音,漂亮的嘴唇挤出的话却尽是讥诮,“还是你担心曝光我们的关系,妨碍你和陆擎暗通款曲?”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放开!”
“我偏不……啊……”手背一阵尖锐的痛,阮煜南本能松开,恼火地瞪向林葭,“你居然敢咬我!”手背上几个深深的牙齿印,渗出了血,敢情这疯女人要咬断他的手。
她扭头就走,他没再追上去,冲她的背影喊。“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让我抓到你的的证据,就给我滚蛋!”
“林葭你听好了,婚我离定了……”
整条走廊回荡着他的叫嚣。
以陆擎为首的一行人,包括设计部两位总监赛琳娜、苏远游,林葭及另外一名副总监、四名设计师、项目经理阮煜南及另外一人的十一人小组负责布拉格的工程,上午八点,在酒店会议室开会。
期间阮煜南提出他和另外一位项目经理各跟进一个设计组,林葭所在的A组由他负责,这个提议令林葭意外,但更意外的是,陆擎竟然答应了。分明有意制造给她制造和阮煜南单独相处的机会,闷葫芦里赚了什么药,她猜不透,多少不安。
午饭时间,难得独自清静,阮煜南却端了咖啡坐到她对面。见她不理他,揶揄。“你在表演无视我?”
“不是表演,而是直接无视,发自内心!”
他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总是用尽各种手段,想尽各种法子黏我,现在却似乎不乐意我负责A组,这是几个意思?”
她回答地生疏客气。“上头的决定,不存在我乐意与否一说。你总不会是为了我不乐意而提出那个建议?”
“如果我说是呢?”
“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我一向不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你只是知道的!”阮煜南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划着咖啡杯,半低头抬眼的姿态愈发邪气了,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光芒在闪动。“我只信奉‘有仇必报’!”
林葭觉得好笑,“难不成你是为了给许佳陌报仇特意追到布拉格?”
“我说是呢?”
“是也不稀奇,你原本就是那么无聊的人!”林葭鄙夷他行径的同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若是把那些心思用在工作上,早就把阮氏总裁的位子坐牢了!”
“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评定!就会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也不想想自己做过些什么!”
“需要听许佳陌的录音?”
“佳陌都告诉我了,是陆擎逼她那么做!”
林葭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打了预防针。以许佳陌的个性,装可怜扮无辜可是她的必杀技,尤其是对他阮煜南。“以你对陆擎的了解,他会用那种手段?”
“所以我很佩服你!”阮煜南倾身,一直望入她眼底,薄凉又讽刺地问:“你究竟给了他多少好处?莫非你床上很能耐?”
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但吵了几次,林葭已经觉得嘴皮上斗没意思了。歇斯底里或冷嘲热讽,都不过逞一时之快。你刺我一刀,我给你一剑,到头来不过是互相伤害。明白道理,倒是冷静下来。
“这两年也许你觉得自己过得很痛苦,失去了很多,但你不是一个人!你以为我又过得好吗?你在外面有过很多女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说过你什么。因为是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就算遭罪我也认了。”
“可是许佳陌不同,她是我一直当做姐妹的人!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事情我也遇到了很多,自认不是个最弱的人,我不怕被人从身后捅刀,我怕的是回头看到,捅刀的是我真心对待的人!所以许佳陌,不可原谅!”
“但恨归恨,我分得很清楚,她是她,孩子是无辜,我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害他。你不相信许佳陌故意陷害我没关系,我只希望仅仅是看在和我认识十几年这一点上,相信我做不出那种事!”
她的目光澄澈,纯粹,不含杂质,就像山间最清澈的溪流,涤着阮煜南那颗躁动不堪的心。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女人是否真像他想的那么狠心。她说的没错,十几年的相处,他对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只是一直告诉自己,现在的她,早就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判若两人。
一种异样的情绪,两年多来第一次从阮煜南心底最深处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和对她惯有的厌恶势同水火,却又搅在一起,令阮煜南心烦,语气里多了几分躁怒。“我说了,少给我拽那些。你林葭是个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想我相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