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就连见她,都要装作巧遇,欲盖弥彰。
林葭点点头,“你来探望爷爷?”
“嗯!他现在情况如何?”
“中风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吃喝都要人照顾。他虽然手脚不便,但意识还算清醒,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还是换个时间来探望他吧!离婚的事,他还记着,现在不是很适合!”
“嗯!也好!你回去?我送你!”
“不用了,一出医院门口就能打车,很方便的!”
“你在顾忌什么?虽然我们离婚了,但还是朋友,不是吗?何必这么见外?”阮煜南自嘲,为了接近她,竟搬出“朋友”这个身份,他还真是卑鄙。但是,他真的很担心她,哪怕只是陪陪她也好。
林葭犹豫了一下,拒绝,似乎确实不礼貌了,便点点头。“麻烦你了!”
上车之后,阮煜南提议一起吃晚饭,林葭有些犹豫。“还是回家吧!”
“这段时间忙着照顾爷爷,我想你一定没有好好吃过饭!知道你忙,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吧?我们就在前面找间茶餐厅,吃顿简餐,用不了多少时间?好吗?”
没等她想清楚,他已经把车停在门口,她只好跟着下车。
两人都叫了商务简餐,配了汤。
林葭显然没什么胃口,只是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汤水,心不在焉。
阮煜南看了心疼,“我知道你担心爷爷,但你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也无济于事。把精神和力气养足了,才能照顾他,不是吗?这才几天,就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得,都能凿冰了。”
林葭勉强扯了扯嘴角,“哪有那么夸张,我还是有吃饭的!”
“今天我在,你必须多吃一点。不吃完这些,不放你走,我说到做到!”他边说边把自己的汤推到她面前,眼神既霸道又温柔,看得林葭心里暖暖的。
“你现在懂得替别人考虑了,我很高兴!你真的成熟了很多,像变了个人一样。”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和磨难,再不蜕变,我还是人吗?不就无可救药了?”阮煜南知道她心情沉重,语气故意很轻松,眉宇飞扬,带着笑意。“不过,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人渣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对你多好啊!一点也不嫌弃你胖,成天让你跟在屁股后头,一点也不怕影响我的光辉形象。你现在瘦得太厉害了,还是以前胖胖的看着顺眼。”
林葭忍不住笑了,“谁说的,我以前都快胖成球了,那些照片我都没有勇气看!”
“那也没必要为了减肥,折腾自己的身体。你胃不好,多喝点汤,暖暖胃,嗯?现在天气又有点凉了,要多喝热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入微,这么会照顾人了?果然陆莞一回来,你就变成好男人了!”
阮煜南不接话。其实,他对她,比对陆莞更加关心,只是他不能告诉她罢了。
“你们的婚期,还没定下来吗?”
“没有!爷爷这会儿病倒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推后。我还是希望他能来参加的!”
“嗯!也是!这一出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他坦白我和陆擎的关系。坦白来说,我很害怕,怕他身体受不了。”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你看我,之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也照样撑过来了吗?”
“那倒是!”
“现在,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别给给自己添堵了!”
在他的鼓励和安慰下,林葭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恢复了些胃口。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吃饭。
阮煜南这才松了口气,他能为她做的事,真的很少,只是几句安慰和守护。但是,即便再微不足道,他也想关心她,不只是偿还,更多的是,现在他的心,几乎已经完完全全在她身上了。总是想着她,担心她,想对她好。她的幸福,远远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两人聊了很多,没有意识到窗外,两道目光紧盯着他们,恨不得用目光将林葭凌迟。
中午陆莞去找阮煜南,陪她逛街发泄,但被他拒绝,甚至在她说出她妈吸毒的事情后,他还是以工作为由,让她先离开。无奈之下,她只能找司徒斐陪她。但没想到停在这个红绿灯路口,竟然看到阮煜南和林葭在一起吃饭,而他还笑得很温柔。
她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可他的笑容却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一根根掐紧手指,恨恨地咬牙。
他怎么可以背着她,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可恨!
阮煜南送林葭回陆家后,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兜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陆莞和齐菲热络聊天的声音。“妈,我回来了!”他朝陆莞点了点头,“你也在!”
陆莞甜甜地朝他笑了笑,尽管心里要抓狂了。她的演技非常好,即便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仍不动声色。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小莞都等你好久了。吃饭没有?我让佣人给你做!”
“已经吃过了!”
陆莞不是滋味地想,当然吃过了,还是和林葭那个贱蹄子吃的,吃得还很开心,一直在笑,冲她也没笑得那么灿烂过。她心里,就跟有几十只爪子在挠似的,心脏都疼了。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一点端倪都瞧不出来。
“最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影都见不着。”
“公司有事!”阮煜南松了松领带,有些疲惫。
“下个月都结婚了,你就该把公司的事先放到一边,一切以婚事为主!”齐菲不满地教训道。她对陆莞,满意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儿子才和哪个见不得光拿不出手的庶女离婚,她当然想他们赶紧结婚,攀上陆家这个大门大户。对结婚的事,陆老爷子不赞成,还不知道会想什么法子阻止,必须赶紧把婚接结了,生命煮成熟饭,她也好安心。
“这段时间,都是小莞一个人在张罗婚事,人都累瘦了。公司的事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了,多陪陪小莞,这是你们两个的婚事,别什么事都让她忙!”
“伯母,阿南最近公司事多,您就别教训他了。婚礼都交给婚庆公司策划,我也没做什么,给点意见就行了,不累的!”陆莞故作体贴地说,果然齐菲见她这么宽容大度,愈发责备起阮煜南来。
“你看看,小莞多乖巧懂事。娶到她,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阮家的福分。小莞啊,毕竟是千金小姐,知书达理懂分寸。哪像林葭那个野丫头……”一提到她,齐菲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嗦嗦地数落了她一大通。
她知道陆莞也讨厌林葭,故意说给她听,让她高兴。但这个名字此刻在陆莞听来非常刺耳,想到刚才两人用餐那一幕,她就妒恨交加,脸沉了下来。
“妈!”阮煜南打断她,“我和林葭都已经离婚了,好端端的,数落她干什么?”
“再怎么样,她也进过我们家门,我是她婆婆,凭什么不能说她?我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人!再说,小莞还在这,你怎么帮着她?”
“好了,伯母,不提她了!”
齐菲拍拍陆莞的手,温柔地笑,俨然如一位慈爱的长辈。“好好好!听我们小莞的,不提不提!阿南,婚礼的事,可以交给婚庆公司。但领证,不能再拖了。你和小莞,明天就去把证领了。”
阮煜南心烦地捏了捏眉心,“这几天没空,以后再说吧!我去洗澡了!”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你别走,阿南……怎么叫都不听,这孩子,越来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齐菲皱眉,犯愁。“小莞,委屈你了!”
“不会!阿南对我很好的!”陆莞不在意地摇摇头,“这阵子公司事多,他压力大,您就别逼他了。我先上去看看他,您早点休息!”
“好!你去劝劝他!我这个当妈的说的话,他不听,你劝他,他肯定能听进去。今晚就留在这,别回家了,嗯?”
“好的!谢谢伯母!”
“谢什么谢,这么见外。都快结婚了,该改口叫妈了!”
陆莞红着脸叫了声“妈”,乐得齐菲合不拢嘴,“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