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也知道,人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尤其是陆莞这种人,太自傲也自以为是,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不会替他人考虑,更不可能听她劝。
她,隐隐替阮煜南担心起来。
走到餐厅门口,看到司徒斐就站在那,脸色有些发白,讪讪地冲她笑了笑,笑得有些艰难。明明是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她转头忘了眼陆莞,距离并不远,刚刚的对话,包括陆莞说她是狗,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她倒希望他听到了,好让他认清楚陆莞的真面目。
只是,即便陆莞没亲口说过,他心里恐怕也清楚,她只是把他当作利用工具,而他心甘情愿被利用。
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明白,旧爱就真的这么重要吗?即便他曾经再刻骨铭心地爱过陆莞,两年的时间多少能淡忘一些。而且陆莞是那样自私的一个人,只是在利用他,填补空虚寂寞。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这样的消磨。更何况,他还遇到过像尹霜那么好,并且深爱他的女人。只要有一个正常的脑袋,都知道该怎么选,他却为何一再执迷不悟,即便被虐,也甘之如饴?
难道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差别真的这么大?只是陆擎说得对,别人的感情,她无法插手。她总不能撬开司徒斐的脑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只是摇头笑了笑,言语之间多少有些怜悯,“司徒斐,你真可怜!”
“你曾经也盲目地爱过阮煜南,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对陆莞的感情!”
“那不同!阮煜南虽然不爱我,但至少他没有骗过我,更没有利用我对他的爱满足自己的私欲!陆莞,说白了,她最爱的是自己,只是把你当备胎,拿来打发时间。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被这样利用!你难道没有自尊吗?”
司徒斐苦笑,金丝边眼镜后透出一丝苦涩。“我的自尊,早就被她消耗殆尽了!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她有多自私多可恶,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人。犯贱也罢,我割舍不了!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尹霜。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我不该伤害她,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了,她不会再接受这样的我!”
这一刹那,望着落地玻璃上他的剪影,孤单而心伤。林葭想,也许他是爱尹霜的吧!只不过陆莞对她太重要了,像他说的,他割舍不了,所以他只能伤害自己和尹霜。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场悲剧。
回去的路上,陆擎见林葭一直望着窗外出神,大掌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上,动了动她的手指。她扭过头来,朝他笑笑。
“还在想陆莞?”
“嗯!”她有点苦恼地点点头,忍不住笑自己。“我感觉我就是个操心的命,操完自己的心,又替尹霜操心。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难过,我也跟着难过,控制不了!你说,对男人而言,旧爱就这么重要吗?即便你了解她的全部缺点,还是难以释怀?总觉得她才是最好的。”
陆擎耸肩,“你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离颜于我,更像是好友,与爱无关。而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握起她的手,放至唇下轻吻。“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也你忘记不了你。但我不会在心有所爱的情况下,和另一个女人结婚因此,这不会成为我的问题。”
林葭不免叹了口气,依入他怀里,感叹。“如果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你这么好就好了,也不会那么多伤女人心的人渣!”
“你有一个不够?还替全世界的女人操心了?”他揶揄她,“你说的没错,你就是操心命!”
她笑笑,“可能是我现在很幸福,所以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
“知道幸福,还不牢牢抓紧了?”鼻息间萦绕着她清新的发香,令他着迷,忍不住轻嗅,亲昵地婆娑着她的耳鬓。“今晚,跟我回去!好好‘报答’我……”
“今天不行,陆莞都看到我们在一起了。如果我不回家,会惹她猜忌!”
陆擎皱眉,“那我怎么办?”
她红着小脸,羞涩地说:“你之前怎么解决,今晚就怎么解决?”
陆擎苦恼地翻了个白眼,无语极了。“哪个男人有女朋友还要靠自己的双手解决?太残忍了!”
“那也没办法……今晚,就是不行。要不,明晚?明天我下班后直接去你那!好吗?”
要真问陆擎的意见,他当然一刻也不愿等,都恨不得直接在车里解决,可是他的女人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唯有无奈地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你啊……存心折磨我!”低哑的嗓音饱含磁性,像蜜糖,一直甜进林葭心里去了。被人疼进骨子里的感觉,捧在手心上爱护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一进大厅,众人已经摆好阵势等她。陆战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手执龙头拐杖,面容严肃。陆玉琼坐在右手边的沙发上,带着不满讥讽地瞥了她一眼。阮煜南也在,和陆莞一起坐在右边的沙发上。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阮煜南也笑了笑,表情不是很自然。这是离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感觉竟有些生疏了,还颇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慨。
一切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但她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他不能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他们已经是没关系的两个人,她是陆擎的女人,不再属于他。尽管,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她,一想到就会心痛。
两人只是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招呼,却被陆莞敏锐捕捉到,她能从阮煜南的目光中嗅出些不同寻常的情愫。并非厌恶,反倒是一种……她道不明的……依恋?那令她感到不满,只能自我安慰是她看错了。
林葭坐到陆战对面,“爷爷,您找我回来,有事吗?”
“还不是你们三个的关系?”陆战冷哼了声,鼻腔出气。“今天,你们都在场,当着我的面说清楚,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爷爷,”几番折腾,陆莞早已不耐烦,“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离婚了,你还找她作什么?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和阿南不就行了?”
“还没轮到你,我现在问的是林葭!”陆战对她的冲撞无礼感到不满,“你别插话!”
林葭握了握手指,平静无澜地望着陆战,“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和阿南已经离婚。您再问我,都是一样的!”
“我不允许陆家发生这种事情!”
“爸,离都离了,你还揪着不放做什么?”陆玉琼忍不住开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满是愤懑,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借着这事儿发泄出来。“当年就是因为您说容不得陆家人离婚,非让我嫁给陈庸。你看我现在过得怎么样?二十多年来,没有一天不后悔。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就不会活得这么狼狈!”
“是你自己先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你还怪我?”
“那是个意外,你以为我想吗?再说又没人知道,是您自己非得把事闹大,逼我上绝路!都是你害的。”陆玉琼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毁了我的幸福,难道现在还要毁了我们小莞的幸福?”
“我不管你们什么幸福不幸福,”陆战把龙头拐杖敲得“咣咣”响,“我只知道,至少人得活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能让人指手画脚!人活一张脸,你们个个都随着性子来,我们陆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脸面,脸面就这么重要吗?”
“我不想听你说话,别借题发挥!”陆战摆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问的是林葭,你们都给我闭嘴!林葭,你说,你为什么要和阿南离婚?”
“我们感情一直不和,您是知道的,与其继续拖下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解脱,对彼此都好!”林葭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您也许不懂,一段没有爱的婚姻,有多么不幸!我现在只是想结束这种不幸,请您原谅!”
“所以是你提出离婚?”
林葭看了眼阮煜南,果断点头。“是!要离婚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