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214200000112

第112章

心猛然下沉。

“你未看错?”我抱着阿谧,紧张地压低声音。

阿元摇头,抓着我的袖子:“夫人,怎么办?”

心“咚咚”地跳,我没说话,把阿元手中的干布给阿谧换上。

“余直何在?”换完以后,我问。

“余军曹还在堂上,”阿元着急地说,“可他们人多,我们都在宅中,余直带进来的人也不过四五。”

心思奔得飞快。

宴无好宴,这埋伏,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谁人的主意?岑纬?袁襄?还是……我想到舅母笑意盈盈的脸,心如同落入冰窟般彻底发寒。

“勿慌。”我镇定地对阿元说。罢了,打开门。

几名家人和侍婢都在外面,我抱着阿谧,对阿元上:“我身上的衣物湿了,快快回府去取干衣来,勿教我在舅母寿宴上失礼。”

阿元望着我,眼底微亮,行礼应下:“诺。”说罢,就要走开。

领头的侍婢却将阿元挡住,道:“且慢。”

我看向她:“何事?”

侍婢向我笑道:“夫人,此处离丞相府邸可有些路程,夫人要更衣,婢子向主母要些来便是。”

“放肆。”阿元斥道,“少夫人乃丞相冢妇,你家主母不过区区步兵校尉的妇人,那些粗糙衣物怎配得上我家少夫人?”

“什么粗糙,什么配得上?”一个声音缓缓传来。

我心底一惊,看去,只见仆婢们让开,乔缇挺着肚子,慢慢走了来。

“表姊。”乔缇看着我,微微一笑,“表姊要更衣?”

我努力平复着心境,道:“正是。”

乔缇轻轻抚着肚子,腹部:“仆婢卤莽,表姊莫怪。不过丞相府的确远了些,妹妹也有些不错的新衣,表姊若不嫌弃,可随妹妹去挑,倒是仍不合意,再回府去寻不迟。”

我看着乔缇,心思一转。原本想派阿元出门报信,可如今看来,他们提防得紧,却是不可。乔缇有孕,行动不便,如果重演邺城那伎俩倒未尝不可……牙齿暗自咬了咬,狗急还跳墙,他们不仁,便莫怪我不义。

阿谧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似乎嫌我抱得太紧。

“便如表妹之意。”我和气地颔首。

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我随着乔缇行走在庑廊间,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四周,

这宅子不算大,照着这个方向,不远处应该就有侧门或后门,到时……我心底有些后悔,自己若再小心一些,出来时在身上带一把匕首,等会行事便好办许多了。

正思索着,前方忽而出现一座小阁。

“到了。”乔缇转头对我道,说着让仆婢打开门,掌上灯,又对他们吩咐道,“尔等在外等候。”

众人皆答应。

乔缇引着我进去,“呀”一声,门轻轻阖上。

烛火光照充足,只见室中除了家常的案几、榻、箱等物,各式摆设也不少,算不得名贵,趣味正是一个中等士族门第的喜好。

我并不是来观赏的,门关上之后,我就看向阿元。

阿元也看着我,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没有什么上好的衣服,我的衣服,表姊也未必看得上。”乔缇忽然看向我。

“哦?”我也看着她,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劫持。我想到了平日看到魏郯与魏慈在庭中比试武艺,魏郯把魏慈的脖子挟在手肘里,也能让他动弹不得。我虽是女子,气力不如魏郯,可乔缇如今有了身孕,却是正好……

“你的衣饰太惹眼,换上榻上那套布衣。这楼阁后面有门,出去之后便是院墙,那里也有一道小门。”她坐在榻上,似乎方才走得十分累,“你走吧。”

我愣住。

“走?”我与阿元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神色不改,“走什么?”

乔缇不紧不慢地说:“袁襄投了二公子,前堂里里外外都是袁襄带来的人,你那点护卫,根本打不过。”

我看着她,心神俱惊,却将信将疑。

她是要帮我?

“夫人。”这时,外面响起家人的声音,“丁夫人问,傅夫人这边可要人帮忙?”

“不必,”乔缇道,“稍候便好。”说罢,她瞥向我。

“夫人……”阿元扯扯我的袖子。

我深吸口气,看看乔缇,不再犹豫,将阿谧交给阿元,径自去拿了衣服来换。

我和阿元都是女流,又带着阿谧,挟持着乔缇出去,会有诸多不便;而她肯放我走,倒是正好。

“你为何帮我?”换好以后,我问乔缇。

乔缇坐在榻上看着我,双眸有些黯然,在烛火中半明半暗:“此事是我舅氏与袁襄合谋,夫君是迫于无奈,我母亲亦并不知情。”她抚着腹部,声音很轻,“只求大公子放我两家一条生路。”

我微微颔首,不再多说,径自朝屋子的后方走去。

如乔缇所言,后院的确有一处小门。门扇老旧,门闩横着。

四周十分静,可越是这样,那无形的诡异和压迫更是逼人。阿元小心地将门闩打开,我盯着她的动作,只觉汗水从颊边和后颈缓缓淌下。

“呜……”阿谧轻轻地哼一声,我连忙无声地哄哄她,不让她吵。

这时,门发出一声轻响,打开了。

阿元小心地慢慢将它开启,朝外面探探头,片刻,回头朝我颔首。

我跟着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天色已经黑了,宅后的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分辨着方向,要回丞相府,就要往宅前走。可是那样会容易被逮到不说,袁襄要反,丞相府必定是重中之重,说不定那边已经有人布好了陷阱等我。我四顾着,比起往回走,城西窄巷交错,如果要逃命躲避,那里无疑更合适。

“往西。”我对阿元小声道。

阿元颔首,与我一道快步往西小跑。

风中带着日间的余热和尘土、炊烟的气息,阿谧似乎觉得在我怀里颠颠簸簸的很有趣,“咯咯”笑起来。“嘘!”我摸摸她的头,脸贴着她的侧脑,紧张地小声道。

眼见着一个街口就在眼前,忽然,火光亮起,那里出现了两个人影。我想收住步子,已经来不及,亮光已经照在我们身上。

“何人!”那边传来喝问。

我和阿元停下步子。

“我姊妹今日返母家,迟了出来。”阿元急智,张口道。

“母家?”他们过来,一人用将火把照了照我们。

“什么母家?”另一人道,“这附近住的都是大户,你们母家是谁人?怎不又无车又无仆人?”

我心中一沉,正着急想着如何回答,后面传来断喝:“勿教她们走了!”

我和阿元皆大惊,就在那两人“锵”地拔出刀来之时,阿元突然将手一扬,两人“啊”一声惨叫,火把落地,捂着脸痛苦地弯下腰。

我诧异地看着他们,却没有功夫问究,弯腰拾起一人的刀,与阿元朝街口跑去。

十字形的路口上,两条路上都有火光和脚步声奔来,我们正着急着要往西,一辆马车辚辚驰来。

“避开!避开!”驭者朝我们大喊。

阿元却迎过去,却见她再将手一扬,那驭者痛呼。阿元一把将他扯下来,回头道:“夫人!”

我早已经奔到车后,掀开车帏,抱着阿谧跳了上去。

“驾!”阿元抽出藤条往马背上一笞,马突然发力奔了起来。“呜……哇!”阿谧似乎被吓了一下,放声大哭。

“勿哭,乖,勿哭……”我一边喘气安抚着她,一边盯着前方。微光下,这车里也坐着人,是一个女子。

看到我手里握着刀,她瞪大眼睛,尖叫着缩到车厢一角。

“不许叫!”我用刀指着她。

女子立刻闭嘴。

我喘着气,稍稍放开阿谧,才感到抱着她的手又酸又麻。

“你是女山匪?”那女子战战兢兢地问,片刻,街边一处灯笼的光照投进来,那女子忽然道:“你……你是傅氏的那个女儿!”

长安见过我的人不少,我不答话,只安抚着阿谧。

“听说你嫁给了魏郯。”女子道,眼睛似乎微微发亮,“你觉得他高不高?俊不俊?你不是喜欢裴潜么?你嫁给魏郯的时候有没有犹豫过?会不会还是觉得裴潜更好?”

“你怎这么多话。”我晃晃手中的刀,不耐烦地说。

女子再度闭嘴。

阿元驾车经验不足,马车时而左晃右晃,很是不稳。阿谧哭了一会,好不容易收起声,却闻得一阵马蹄声隐隐。

“夫人!”阿元在外面焦急地大喊。

我瞅向窗外,只见屋舍高高低低,已然是到了城西。

“停下!”我果断道。

车子一阵猛晃,阿元勒住了马。

我立刻抱着阿谧,用刀挑开车帏。

“你们带上我吧。”女子道,“我是个游人,平日忙忙碌碌,好不容易得了几分空闲出来,正愁无聊。”

阿元一边从我怀里接过阿谧一边说,“你一个女子,又不像做活的人,有甚可忙碌。”

“写字。”女子说,

“我们不带你。”不等阿元再开口,我打断道,看着女子,“多谢女君,后会有期。”说罢,用刀背往马匹身上用力一打。马匹嘶叫出声,带着马车向前狂奔。

“前方有坑呢。”阿元同情地说。

嘈杂声渐近,我不让她废话,扯着她躲进附近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火光和着马蹄声在巷口呼啸而过,没有人发现我们。

我和阿元往巷子里面走,城西鱼龙混杂,屋舍并不如别处齐整,平房高楼都有。月光下,巷子弯弯曲曲,地上是不是传来食物或者秽物腐烂发酵的恶臭,我和阿元不得不掩着口鼻。

不过,这里并不安静。

两旁,不少阁楼上装点着红艳艳的灯笼,男女嘻笑的声音时而传来,伴着乐声。

“是伎馆?”阿元问。

我没回答,再往前走两步,忽然,前面一扇门打开,透出光亮。

“公台慢行!”有人高声道,语气谄媚。未几,一个身形醉醺醺的人被两个仆人架着出来,嘴里却喊着,“我未醉……桃娘卿卿……走开!尔等走开!”他挣扎地回头,“桃娘卿卿……下回我要跟你对饮十坛……呃!”

那人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只听一个娇柔而熟悉的声音笑道:“公子慢行,切勿食言,妾等着公子大驾。”

那人的嘴里还在说着醉话,却已经被人带着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关门。”女子淡淡道。

“呜……”这时,许是我抱得太紧又不动,阿谧热得在我怀里挣扎。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前那人听见。

“谁?”有人问道,说话间,灯笼已经照了过来。

若婵立在门前,看着我,精致的粉妆掩不住双目中的诧异。

同类推荐
  • 今生今世只对你笑

    今生今世只对你笑

    她,是宰相府嫡出千金,她的娘亲,是先帝的孙女,是当今圣上的嫡姐。不错,她有一个为世人所骄傲的娘,长孙公主的女儿,要像她娘亲一样,要强。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自小与太子青梅竹马的她,入主襄坤宫,一代皇后,半世倾华。皇帝登基的第八朝夕,楼兰入侵。他与使者谈判,她盛装随同。只怕是,一瞥惊鸿,退军的唯一条件,就是,她远赴楼兰,许身首领,嫁为圣妃。他的发妻,许身他人,怎能应许?不然,他拭泪,亲手为爱人披上凤冠。要嫁,也要嫁的好看。极大的场面,他亲手扶她步上金凤霞斓轿。他拭泪,她回眸,为他一笑。最后一句话,如炽阳般刻入他血骨,永生不可磨灭:“今生今世,只对你笑。”
  • 冥凰天下

    冥凰天下

    白雨宁因背叛而亡,穿越为龙萧王朝当朝唯一异姓王的嫡出郡主,遭遇百里雨宁。“从此只能我欺别人,别人休想欺我也,只要我能开心和快乐,负尽天下又如何!”她张口说的第一句狂妄话就被有心“路过”的某人听到了,刷新了对她的认识,从此推动了她命运齿轮的运转,改变着以后的人生路!(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清水田园

    清水田园

    古代米虫生活不好过,有靠山才能衣食无忧,把酒话桑麻。一无富贵,二无权势,怎么破?段一:“刘志阳——!不要以为中个秀才就有多了不起!虽然这个年代要考个秀才比考个名牌大学难多了,但是也别这么自以为是,等我哥哥过了县试、府试、院试,那也是百里挑一的生员,我现在明明确确的告诉你,想娶我,你——门都没有!”
  • 胭脂春秋

    胭脂春秋

    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碾碎梦魇无常,命格无双。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 帝王之孽爱

    帝王之孽爱

    她替姐入宫,却爱上了皇帝。后宫争斗,她步履维艰,运筹帷幄,终于荣登后位!却发现,她只是皇帝的一颗棋子!一路红尘,她笑却又想哭,她是不是做错了选择题?--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热门推荐
  • 游戏人生之君临天下

    游戏人生之君临天下

    守护者会所:会所隶属于游戏公会“守护者”起源:在三年前,被七个小有所成的年轻人所接手。这七人,从那时起就开始了守护之路。谣传,七人守护的是珍宝等贵重东西。更有甚者,守护的是五行魔法晶石。。。。至于。真假我们也无从考察。只能做罢。(七人的游戏生涯最辉煌的时候,被称为“守护七贤者”)
  • 治意经

    治意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剃头匠

    剃头匠

    杨川年幼时体弱多病,长到九岁命已垂危,遍访名医却无人可治,最后是被村子里一名剃头匠师傅连夜送去赶尸客栈才救了一条性命。然而,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剃头匠这行的门道,也很少有人知道剃头匠自古以来便是有专门官职的,一是“礼官”,负责帝王公爵的发型仪表。二是“髡(kun)刑官”,是断发为刑的刽子手。剃头削发有很多门道规矩,此行中的高手甚至能看面断脉,知人疾病生死。我是民间剃头匠人,说说这行里不为人知的禁忌与手段。
  • 赵一曼传奇

    赵一曼传奇

    《赵一曼传奇》讲述的是:她端庄秀丽,亲切迷人。她冲破了数不清的障碍,同这片黑土地上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发生了骨肉般不可割舍的联系。她手持双枪、红装折马,在东北的密林中叱咤风云。她率领着抗门联军剿鬼子、杀汉奸,狠狠地打击了这群嗜血的豺狼。她让百姓和战士们敬佩拥戴,却让敌人魂飞胆丧。她被捕后,受尽酷刑。审判过她的人,在战败后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请求她灵魂的宽恕。被日军枪杀前,她给儿子写了一封感人的遗书。就义前,她高唱《红旗歌》,视死如归,时年31岁。这本《赵一曼传奇》适合青少年阅读。
  • 太上灵宝净明飞仙度人经法

    太上灵宝净明飞仙度人经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忆花情

    忆花情

    21世纪a大学中……某人杀伐归来,花莞枂?NO,NO,NO,NO……她已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清纯土妹子!废物?想想,如果她还是那么笨,怎么会找人将你们打成猪头,丢出去!惊觉半晌,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花莞枂……片段一:"花莞枂!敢勾引我的殇哥哥,去死吧!“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家伙叫嚣了起来。你的?她冷笑一声,一柄飞刀迅速扎到了那人的头顶上……片段二:”怎样,这样的婚礼殿堂喜欢吗?“某人很奸诈的笑了笑。靠!这天杀的逗比,他这是占有欲太强了吧……
  • 阿难分别经

    阿难分别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青蛇杖天

    青蛇杖天

    为保国运,不惜逆天而行,以己身为容器,存国运最后之龙气于身,欲化身定国之柱,却被皇帝视为反叛灭门。幸免于难的少年,将何去何从呢
  • 小学生侦探推理游戏天天玩

    小学生侦探推理游戏天天玩

    本书精心编写的侦探推理故事,情节曲折,扣人心弦。小学生面对扑朔迷离的案件,根据故事中提供的蛛丝马迹,通过逻辑推理,就会灵光一闪,智破奇案。这样的思维过程,不但可以提升小学生的观察能力、推理能力和反应能力,还可以积累丰富的生活常识。书中还设置了让小学生开动大脑的拓展小栏目,趣味十足,让小朋友调节疲劳的神经,同时不知不觉中提升思维能力。
  • 修罗之狱

    修罗之狱

    行走于人间之地,穿梭于幽冥之境。手一伸,万鬼皆来;走一方,血染千里。前方的道路早已被编织,只因我的到来,万路皆毁。前方会怎样,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这一世,我不会受任何人摆布,我要为自己活一次。倘若有人伤害我挚爱之人,那么我会让你尝尽痛苦,十八层地狱将会是你最后的天堂。爱情的道路上,是谁在狩猎,又是谁在苦苦等待,亦或着都不是,那么他们俩的命运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