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连你都不欢迎我,我给钱,给钱!”徐奈航只穿着睡裤,头发乱糟糟满身低气压地从床上爬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就看见袁芳芳在门外卷了一卷一百块,摇摇晃晃地对着他家门锁表演塞钱绝技。
“够不够……嗝。”袁芳芳塞好钱叉腰等了两秒,徐奈航默默看着,袁芳芳突然飞起一脚踹了他家门一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哐当一声。
“这么多钱都不给我开门!黑店!我告诉你我马上拨打警察的电话!嗯嗯——”她高亢的嗓门终于让徐奈航忍无可忍地开了门。扑面而来的酒气把他熏得眉头紧皱,动作利索地捂住那个指手画脚的女人的嘴一把拖进了屋,然后一回腿踢关上房门。
女人被他捂着嘴还在嘿嘿地闷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哈哈哈——我就说,你一个破KTV,我来唱个歌,你还不给我开门……”
徐奈航压根不管她的胡言乱语,把她扛在肩上就往卧室走。扔到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袁芳芳满脸的泪水。
“这么多年了,好歹我每个月还给你两千块啊……李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连个KTV都不如……”
徐奈航站在床头,紧抿着嘴,看着袁芳芳仰面闭眼,泪水从眼角徐徐流下。
“连喝醉了也只叫别人的名字。”他弯下腰,停滞许久,终于像是有什么怪兽挣脱了心中的锁链,汹涌的情绪终于不加掩饰地流泻,“你竟然完全把我给忘了。”
他苦涩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你明明……是答应过我的啊。”
第二天早上,袁芳芳是直接滚下床的。
她一睁眼就惊恐地发现躺着的地方不是她自己家。
然后,更惊恐地发现,旁边熟睡的男人竟然是徐奈航。
滚下床之后,她越发惊恐地发现,她居然……只穿了一条粉红草莓内裤。
袁芳芳摔得头晕眼花,看见眼前有小天使笑眯眯地对她说:“惊恐的三次方哦——”
“啊啊啊——嗷嗷嗷——”三秒后,响亮的号叫声,在徐奈航床底下响起。
徐奈航脾气再好,短短一个晚上被同一个人叫醒两次也受不了了,何况他脾气根本不好。
“闭嘴!”他猛地坐起,闭着眼睛随手就把旁边的枕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扔,袁芳芳刚好接住拿来挡胸,然后她发现——
徐奈航也是光着的。
“啊啊啊——耍流氓啊!嗷嗷!”寂静了一瞬,更惨烈的号叫声冲击着昏昏欲睡的徐奈航的耳膜。
“别吵了吵死了!”徐奈航的起床气开关完全开启,整个人都黑化了,伸手抓着惊恐的袁芳芳的手臂直接拖到被窝里。袁芳芳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被一具火热的肉体压在了床上,压得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理智回笼的第一个瞬间,袁芳芳的想法居然是——“同事说得没错,经理的身材,果然感受起来很好”。
可为什么是感受起来啊!
徐奈航整个人趴在袁芳芳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贴近到不能再近,尤其是……是……
“流氓啊!”袁芳芳仅剩一口气在那儿尖叫。
“嗯!”徐奈航闭着眼睛不耐烦地亲上来,一个缠绵热情到窒息的吻,直接把袁芳芳所有的声音堵回了肚子里。
徐奈航亲完之后还是闭着眼睛的,晕晕乎乎地笑了笑:“终于被我……”然后头一歪,又靠在袁芳芳的肩窝里睡着了。
于是,接下来在徐奈航睡醒前的三个小时里,袁芳芳都红着脸,在思考徐奈航的那句话。
终于被他怎么了?
被他怎么了?
倒是说完再睡啊浑蛋!
五、
徐奈航懒洋洋地说:“我会负责的。”
说完他又笑了笑,不怀好意地说:“没想到,二十六岁还有男朋友的你,居然还是个纯洁的处女。”
再然后,他还有补充:“哦,应该是,有过男朋友。”
“现在,你的男朋友是我了。”
以上这些话,是在徐奈航的经理办公室,由右脸顶着个鲜红的巴掌印的徐奈航宣布的。
袁芳芳在徐奈航睡醒之后赏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很没用地落荒而逃。没想到就算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公司递交辞呈,却还是被速度更快的徐奈航逮了个正着。
袁芳芳还在犹豫,就听见徐奈航慢吞吞地说:“今年的年会马上就要来了,要是你辞职,真可惜,那就要错过公司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年会了。”
年……年会?
最盛大的?
袁芳芳眼前立刻如流水似的跑过了烤鸡烤鸭烤乳猪,她很没种地犹豫了。
徐奈航勾起一抹笑,势在必得地看向她:“今年,公司的二等奖是五十部土豪金,一等奖是三十万的车,还有神秘特等奖。”
袁芳芳立刻斩钉截铁地说:“经理,请务必不要辞退我,我会好好工作报效公司的!”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袁芳芳忍辱负重等来的年会终于羞涩地揭开了面纱。
徐奈航没有骗人,年会居然选在了市内最奢华的五星级酒店。那鱼翅啊,多得就跟粉丝似的吃都吃不完,袁芳芳拽着江亦施一路扫荡,最后江亦施替她抱着榴梿回到她的座位上。袁芳芳攥着号码牌心满意足地大开杀戒,臭飘十里,很快她的周围三米就人迹罕至,这让姗姗来迟的徐奈航入场时一眼就看见了正埋头苦干的袁芳芳。
以及旁边的那个男人。
袁芳芳今天穿了与他魂牵梦萦的那套白纱裙差不多款式的一条裙子,露肩的款式显得她脖子修长,头发干净地绾在脑后,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如果只是这样,他一定会上前去牵起天鹅公主的手,可天鹅公主旁边,现在还有一个穿了一身白的王子。
江亦施穿着铆钉骑士靴的长腿交叠跷起,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大大咧咧地揽在袁芳芳身后,短短的黑发向后舒展露出额头,脸颊的线条颇为冷硬,也是个帅得不得了的男人。尤其是看向袁芳芳的眼神,分明既宠溺又温柔。
徐奈航在门口傻站着,门外的冷风呼呼地浸透他的脊背,他心里拔凉拔凉的,气得脑袋嗡嗡作响,都快不能呼吸了。
袁芳芳……袁芳芳这个女人!
吃完就走!红杏出墙!另结新欢!辣手摧花!
她难道忘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全部涌到徐奈航的喉头,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个男人暴打一顿,然后再把袁芳芳就地正法,让她知道她到底应该跟着哪个男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徐经理来了!”然而,绝大多数的年轻女同志以及少部分年轻男同志在他出现在门口时就发现了他,狂蜂浪蝶瞬间将他包围。徐奈航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菜就被咕咚咕咚灌了白的红的黄的好几杯酒。正晕的时候,他发现,让人咬牙切齿的袁同志拉着那个帅气的男人已经笑眯眯地端着酒站在他面前。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奈航很大气地亲手给袁芳芳满上一杯啤酒,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雪碧,豪气万千地说:“来,咱们俩一口干了!”
袁芳芳及围观众人愣住了。原来醉酒的徐经理可以这么不要脸。
这边徐奈航已经迅速干了雪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袁芳芳。
袁芳芳在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显得有些不自在,看着酒杯咽了咽口水,正打算一闭眼干了算了,突然酒杯就被夺走了。
江亦施拿着杯子,低头看了袁芳芳一眼,微微一笑,就要替她喝。
然后……杯子又被夺走了。
还没等众人在这眼花缭乱的夺杯大战中反应过来,徐奈航手里的啤酒瞬间就见了底。
他晃了晃,朝袁芳芳笑了笑:“他……他算什么,我……我替你喝。”
袁芳芳看了一眼身边不知道算什么的江亦施,呆了呆,然后介绍道:“哦,经理,这是我表姐。”
哦原来是亲戚……徐奈航的心放了下来。
等等。
表……姐?
姐?
江亦施不卑不亢地对上徐奈航的目光,淡淡一笑:“你好。”
这两个字一出,仿佛有无形的冲击波以江亦施为圆心扩散开,不少人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枚帅气到不逊色于任何男人的高个子女生……居然是林志玲般的娇嗔娃娃音!苍天啊!
“哇,反差萌。”
徐奈航幽幽地说道,然后身子又晃了晃,突然往前一扑,袁芳芳下意识去接,抱了个满怀。
“啊袁芳芳把经理灌醉啦!”有人立刻喊。
“袁芳芳你要负责,赶紧把经理送到楼上去,好好照顾啊!”这是知情人不怀好意的声音。
袁芳芳悲愤,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群做游戏的,果然没有一个有人性!
话虽如此,但袁芳芳还是拖着徐奈航那比她高了好大一截的躯体上了楼。
袁芳芳揽着徐奈航摇摇晃晃走在走廊上,当然没有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徐奈航微微掀了掀眼皮,露出一个机智的笑容。
就在袁芳芳喘着粗气把他拖进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徐奈航立刻反客为主,啪的一下把袁芳芳摁在门板上,直接就来了个充满酒气的热吻。
徐奈航势在必得,他先搞定了两个人楼上楼下住一起的上下关系,再搞定了公司里上级下级的上下关系。
最后一层“上下”关系,他也有信心搞定一辈子。
漫漫长夜,慢慢来。
六、
也不怪袁芳芳对徐奈航没有印象,徐奈航高中的时候,是个基本呈立方体状的死胖子。
男生发育晚,在高三毕业的时候,死胖子长高了一大截,瘦了近一半体重,肌肉线条耀武扬威地让男生们眼红,是胖子的偶像,励志两个字的代言人。
可惜徐奈航为袁芳芳做的这些袁芳芳本人统统不知道,在高考结束后的毕业晚会上,穿着西装的徐奈航鼓起勇气靠近穿着白纱裙像公主一样美丽的袁芳芳的时候,袁芳芳很惊艳地表示:“帅哥你好帅,哪个学校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徐奈航眼里的光暗了暗,随即打起精神:“我就是你隔壁班的,你……可能没注意过我。”
“噢,是吗。”徐奈航的期待落空,袁芳芳压根没有仔细思索,也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发现他其实就是隔壁班的胖子,“帅哥你叫什么?今天晚上我们跳一支舞吧。”
袁芳芳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徐奈航的脸红了红,呆呆地说:“我叫……徐奈航。”
毕业晚会的一支舞,在徐奈航的梦里重复出现了无数遍。
尤其是最后,袁芳芳给他的拥抱,她甜蜜的话语清晰得如同再次响在耳边:“徐奈航,如果有机会能再见,我一定会追你的。”
徐奈航牢牢记着这句话,当他搬入那个命中注定的小区,意外地发现袁芳芳竟然住在他楼上的时候,他平静的心湖,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故意在袁芳芳面前晃荡,看到袁芳芳眼里同样的惊艳,袁芳芳亲手做了吃的给他送下来,他感觉到深深的满足。
虽然两人没有挑明关系,但徐奈航很肯定地认为,袁芳芳是在实现毕业舞会的诺言在追求他,而他,只需要享受她的追求。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袁芳芳竟然把他给忘了。即使他在毕业舞会上蜕变得那么帅气,可她还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连名字都丝毫没有印象。
更可气的是,她竟然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却为了她的诺言等了那么久。
午夜梦回,徐奈航又梦到了毕业舞会,袁芳芳的笑容美丽,邀请他跳舞的那只小手,牵住的却是另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的手。他就站在袁芳芳旁边,拼命地、拼命地想拉开男人,和以往每一场梦一样,牵住袁芳芳,一起走上舞台。可无论怎么抓,都只是抓了个空。
梦里的他又心酸,又焦急,又痛苦。
梦醒之后,他决定反击。
徐奈航买了长长的晒衣杆,改造成弧形,很容易地能把楼上阳台上的东西给勾下来。
衣服、菊花,他都轻松地弄到自己阳台上,然后等着袁芳芳满怀歉意和羞涩地找上门来。
他信心满满。
慢慢勾吧,她的东西他都能勾到自己那儿,相信心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