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再无人说话,如果不是早就经历过严昱的冷待,朱欣蕊只怕都要等不下去了。
不过因为经历过,所以朱欣蕊的认知里严昱是一个面冷心慈的人,所以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候着,等着严昱说话。
于旭飞似乎是极了解严昱的性子,只是在一侧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在那慢慢的品着,也不打岔。
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以身份来论,这里最尊贵的就是于旭飞,可是有的一人就会给别人一种自动分主次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
而严昱毫无疑问的就拥用这样的气质,他只是往那一坐,不由自主的就让人觉得他才是今天的能做主的人。
朱欣蕊等了片刻,严昱似乎想好了,他突然出声说道:“华贵人为什么争对你,你想明白了嘛?”
“我不知道。可能是……”朱欣蕊想到那天华贵人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写满了嫉妒和恨意的眼神,可是她有什么值得华贵人嫉妒呢?
她们两个根本从无交集,朱欣蕊不敢说出来,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嫉妒。”
严昱听了这话,把手里的茶盏放下一放,双目炯炯的看着朱欣蕊道:“继续说下去?”
反正话已经开了头,朱欣蕊也就不再游疑了,继续说道:“就像在那天在院子里的丽姨娘一样,充满了嫉妒和恨意,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
听了这话,严昱突然慢慢笑了笑,然后摇头道:“丽梅对你嫉妒是因为她从小伺候过我,照料我的饮食,生过不该有的心思,最后却被建南伯府的大公子看上,讨去了做侍妾,你说华贵人是因为什么?”
这话像电光火石一样,闪过朱欣蕊的脑子,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想到,只能呆呆的看着严昱。
最后严昱笑着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任贵妃之母出自宁海华氏吧。”
“你的意思是说华贵人是任贵妃的姨甥女?”这些宫闱旧事,朱欣蕊那里可能会知道,不要说了解,便是听说也甚少。
严昱摇了摇头:“不是姨甥女,是表妹,可惜却是她四舅庶出的女儿,本来她的四舅也是庶子,身份并不贵重,所以入宫之初只是伺候任贵人的掌珍女史。”
听了这话,加上之前严昱用丽姨娘做了比较,朱欣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嘛,她不由惊呼出声道:“你是说她对言昭……”
只说了一半,朱欣蕊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往下说,这样的想法太过可怖,也太过不堪,她实在是不敢往下说出来。
半晌朱欣蕊才回过神来,只是不停的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照你说的话,她不是……****……”最后两个字朱欣蕊说的极轻,非但是不忍说出口,更多的也是因为觉得恶心。
一侧的于旭飞看见她那样子,有些忍不住的,冷笑了一下,声音轻佻的说道:“这算得什么大事,前朝韦皇后的外甥与自己的祖母通房,敬帝的阴皇贵妃甚至是敬帝的嫡亲庶妹,永尚帝甚至纳娶了自己的幼女十六公主为左昭仪,当拥有无上的权力的时候,很多时候这些事真心不算什么。”
这些过往在史书里也偶有记录的事迹,朱欣蕊当然听过,可是看过历史上写的这些血泪,并不算什么,当真实的事发生在自己眼前,故事里的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那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瞧着朱欣蕊一脸还回不了神的样子,严昱也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本来任贵妃的母亲与华贵人的生父就非一母同胎,一个嫡母所出的嫡长女,一个只是通房丫头所出的庶子,血缘并不算近,而且华贵人十一岁入宫,那时候他才九岁不到,两人年岁相当,又自幼相识,寻常宫女却是怕这位五皇子,畏他敬他,那及这个姨妈与他青梅竹马,两相无猜。”
严昱说到后面声音极轻慢温柔,可是却让朱欣蕊听来只是全身发冷,恶心的几是想吐了,只能拿起一侧的茶水猛的灌了一口。
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温凉的茶从喉浸到了心,这才觉得胸口好受了些。
想到自己当初还曾和这样的一个人漫步花荫,弹琴论曲,只觉得又是一阵恶心上涌。
看见朱欣蕊脸色变的发青,严昱只是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现在懂,为什么华贵人嫉恨你了嘛。”
懂,她能不懂嘛?难怪她总觉得华贵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充满了嫉妒还有仇恨,她还想不明白自己在那拉来的仇恨,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此一点透,朱欣蕊再一思量,华贵人晋为贵人好像也就是在两年多前的事,她与李言昭相识便在她晋封后不久,难怪那时候李言昭还曾失口叫过她一句“花婴。”
虽然后来李言昭自己解释说什么,欣蕊,就是花心之蕊,怎么不就是花蕊的婴儿了什么什么的,算是他起的一个昵称,但是那时候朱欣蕊还是起疑了的。
想到这里,朱欣蕊不由自主的问道:“华贵人的闺名是不是叫花婴。”
严昱有些奇怪的瞧了朱欣蕊一眼,然后沉呤了一会,才说道:“华贵人的闺名,我却没听人细说过,不过隐约间听过有人唤她音儿,可能是叫华音吧。”
华音,花婴,那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嘛?
一瞬间,朱欣蕊只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终是只能望着严昱道:“谢谢公子告知我一切,让我终不至于做个糊涂鬼。只是公子,你可否告知小女,你究竟是什么人?”
严昱说完华贵人的闺名之事,当下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但听到朱欣蕊问起,也只能掩饰的笑了笑,没有做答。
反是一侧的于旭飞不由笑道:“人生一世,难得糊涂,何必问的这么清楚,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交情。”
朱欣蕊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追问了,只能端起茶以茶代酒敬了他们两人,可是心里却已经埋下了疑问的种子,能叫华贵人闺名的人,总归不是平凡之辈吧,还能正好让严昱听见,这个严昱当真是不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