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朱志青是唱做俱佳,但是朱欣蕊才不会理会他呢,只顾着宁蕊,看见宁蕊站定了,才回过神来瞧了一眼朱志青。
那眼神,也不愤怒,也不羞愧,就是那么简单的一眼,看完以后,那真真是把朱志青给气坏了。
他上前几步就想要拉起朱欣蕊,这时候朱欣蕊那里还敢让他靠前。
要知道朱欣蕊现在才刚刚恢复一点,半身的骨头还没有完全长好呢。要是这时候再伤上加伤,她这辈子估计也就别想再走路了。
所以一看朱志青要气势凶凶的靠前,朱欣蕊立时大叫了起来:“来人呀,请朱大人出去。”
君兰跟着朱志青出去的时候,看见他要回转,就发现不对了,赶紧叫来了两个护院,这时候正好将将赶来。
一听到主家发了话,两个护院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朱志青,然后说道:“大人,请回吧。”
看见朱志青被拦了下来,朱欣蕊这才擦了一下额上的虚汗,见今天反正事难善了,便直接的说道:“哼,你真当女儿不知道嘛,马上就进十一月了,每年十一月二十开始,便是吏部考核的时候。”
这话一说出来,朱志青面色就有些发青了,本来这事就是他的软胁。
别人不知道,朱欣蕊还会不知道朱志青的斤两嘛,今年他升任吏部给事中,本来就是五皇子从中周旋了一二,因为怕她出身的门户太差,嫁过去的时候名声不好听。
若是凭朱志青自己,只怕要爬上这个位置,最少还得用银子铺上五年的路,可是朱志青心却不知足呀,也不知道宫里的人许了他什么,会让他宁可把自己的女儿牺牲了。
说完这句,朱欣蕊也不在多说什么了,只是挥挥手说道:“你若对女儿直言,这事还有的商量,再说什么要为女儿奔走的话,就不必提了。”
到了这时候,朱志青才知道原来朱欣蕊刚才种种温和的做法,只是为了更好的打发自己出去,压根就没有一点半点会把这事当真的成分。
看到这样的情况,朱志青就是再有谋算,也知道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余地了,只能怒气冲冲的骂道:“卫氏这个乡下妇人果真上不得台面,她去那里了,怎么不敢来见我。”
宁蕊一听说要找卫氏有些愤愤的嘀咕道:“你找娘干嘛,你打的她还不够嘛?”只是才说完,一看朱志青怒目而视,又畏缩的躲在了朱欣蕊的身后。
看的朱欣蕊又心疼,又好笑,她虽然刚才有些怕朱志青会动手,可是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护院在,她是半点不怕的。
所以她避重就轻的说道:“父亲,吏部给事中是一个十分清贵的位置,以前多数是名望之家的状元郎才能坐这个位置,因为有一个不成文的俗例,每任吏部尚书都曾经坐过这个位置,所以这里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也竟争的厉害,好的立时平步青云,不好的……呵呵,多数一贬之后再无翻身的机会。”
听了这些话,朱志青并没有觉得很奇怪,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之前没想到朱欣蕊会那么灵敏,一听就知道他的打算——必竟现在离考核的时候还有近两个月。
若不是他最近处处不得圣意,而且宫里面的压力太大了,吏部上峰那里也隐隐透出对他行事的不满,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急着这事了……
眼见着朱欣蕊不会上当,他知道发落这个女儿是不行的,只能继续逼问道:“你不要岔开了,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还是让你娘过来,这是关乎朱家兴旺的大事,我要与她商量。”
“不必了,娘不舒服,也不想见你,你要有什么事就与我说,若是不想说便走。”朱欣蕊怕卫氏来了以后反而坏事,所以干脆的拒了。
朱志青听了这话,又要发作,不过好在两个护院一看就英武有力,他动了动,最终是老实了。
其实朱欣蕊和他废话这么多,只是为了能知道到底是谁在打自己的主意,必竟知已知彼,才有机会报仇。
她思量到了今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宫里得罪了谁。
贵妃?皇后?华贵人?
贵妃当然嫌疑最大,可是贵妃本来是接受她为五皇子的妻子的,要不也不会亲自来问名,人改变总归是要有原因的呀?
至于华贵人虽然恨她,可是如果她真要嫁给五皇子为妻的话,那华贵人真心不会敢与她为敌。
那个华贵人顶多也只是一个想落井下石的小人,万不会是真正的幕后之辈,可是会是谁呢?
就因为有这个疑问,朱欣蕊才会留着朱志青述叨这么久。
想是这一来一回也挫磨在了不少朱志青的意志,他终于是无力的跌坐在一侧的雕花大椅上,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既然知道,那便知道这是关乎一族兴荣之事,万不能由着你任性。”
“什么叫不任性呢?便是取了十万两雪花银,奉给父亲去打点嘛?若你当初不从中破坏,我现在嫁给了五皇子为妻,你还会有这样的烦恼嘛?”说着这话,她只觉得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所以朱欣蕊接着说的时候声音已经略带尖锐了:“便算是不能嫁给五皇子,贵妃娘娘悔婚之后,那里还好意思再动你,百官的言论该如何说她?你非要逼着我去出家,把自己与女儿逼到这样的绝境,你究竟是图什么?”
“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重要是给银子我过了这关,要不你想如何?如果我倒下去了,你们还能有什么好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朱志青这时候说的话也已经渐有些平和了,说之前他还觉得伸手直白向女儿要银子有些不好意思,但真说出来了反而无所谓了,而且他这话虽然直白,但却不无道理。
如果是在以前朱欣蕊肯定会应了的,可是现在?便是朱志青还好,又何曾顾过她一分?
所以朱欣蕊只是睁大眼,顺着他说道:“父亲,就像你说的,你如果倒下了,我们还有什么好嘛?我怎么会真希望你不好呢,所以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我只是希望父亲你能对女儿开诚布公。”
朱志青游疑了半晌,终是左右看了看,朱欣蕊打量出他的意思,便抬首说道:“好吧,你们都出去吧,只有君兰留下。”
盘算着就算朱志青又发疯了,君兰虽然身手不一定多好,不过总能帮她拖一拖,到时候护院进来,直接就架着朱志青出去也就是了。
看着众人都出去了,君兰闭了门,朱欣蕊这才说道:“父亲,说吧,告诉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