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欣蕊的话,丽姨娘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她还真不知道朱欣蕊是个什么来历,严昱又有什么打算。
虽然丽姨娘真的想狠下心肠,让人把朱欣蕊丢了出去。
可是总归心里还有些怯,这时候也听到哑嗓子出声说道:“姨娘,公子吩咐了要让这姑娘好好休养,您还是请回吧。”
听了这话,本来已经想要做罢的丽姨娘,反而让赶上了架,沉声说道:“公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便由得她这么一个姑娘睡在公子的院子里?”
朱欣蕊一听,也觉得留下来有些不妥,额上的汗就滚下来了,赶紧说道:“那求姨娘使人送信,让我家人早些来接我吧。”
“不行,公子没有按排之前,朱姑娘那里也不能去。”这哑嗓子说的决绝,丝毫不容人商量。
听到朱欣蕊耳里却是心下一沉,为什么不肯把伤重的她送回朱府,这样对严昱来说,不是最省事,又最讨好的做法嘛?
虽然感觉严昱的身份很特别,似乎不是一个伯府家兵统领那么简单,但却不知道他究竟要有什么打算。
朱欣蕊当然知道,她这次的坠涯是在钦天监里出的事。
肯定必须要有人为此出来承担,只是不知道是贤妃,还是华贵人,又或是什么路人甲。
但不论是谁,这事与远离权力中心的建南伯府似乎关系都不大,只不知道严昱想要干嘛?
不过,不论是什么打算,她都不想做人的棋子,或是因为她而祸及严昱。
所以如果她能趁此机会让人送信去朱府,对她来说都是最安妥的。
朱欣蕊想到这些,才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哑嗓子继续说道:“公子向来心善,别人不知晓,姨娘却是最知道的,公子吩咐了让我好好照料她,姨娘又何必逆了公子的心思,累我受罚事小,让姨娘与公子不和事大。”
这话已经带有威胁了,听了朱欣蕊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但总归是严昱救了她,所以从心里来说,她还是相信严昱不会害她,要不根本没必要救她。
所以只要哑嗓子不让她被丽姨娘带走,她也觉得心下略安。
丽姨娘听了这话,突然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除了菊娘,都出去。”
一听到她发话,那个一直提着朱欣蕊的妇人,便随手把朱欣蕊丢在了床上。
朱欣蕊痛的闷哼了一声,却只见面前一亮,妇人却是退开了。
朱欣蕊这才看清人全退走了,屋里除了丽姨娘只有一个清丽的丫头,只是对方一直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此时哑嗓子背着光立在窗下,也看不清模样,只是他看见众人都出去了,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丽梅,你这又是何苦呢?”
丽梅应该就是丽姨娘的名字,可是哑嗓子居然敢直呼其名……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主不主,仆不仆。
朱欣蕊有些不懂了,她出生书香之家,幼聆庭训,当然知道尊卑之别是很大的,公子身边的一个仆从怎么能直呼姨娘的名字呢?
可是丽姨娘却没有因这事发作,反是怒道:“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嘛……”说到最后,那声音却是突然变小了,似是自己也不觉的说道:“我这样做,真是为公子好……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
“唉,公子从来没带过女人在身边,能把她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总归是有些因由的。”哑嗓子叹息着说完,又细声劝道。
“公子的性子,你当是知道,寻常人逼他,或还罢了,可是越是亲近过的人,越是逼不得他,你与映菊两个都曾经跟在公子身边伺候,从小伴公子长大,莫不是真要让这点主仆之情都没了嘛?”
听了这话,朱欣蕊感觉这里面的深意太大了,虽然还不知道严昱和她有什么恩怨,但也能感知到,绝不简单。
不过,看起来丽姨娘还是有些畏惧的,哑嗓子应该能护住她。
丽姨娘听了这话,似有些恼怒道:“主仆之情,哼……”这声音有些意尤不明。
哑嗓子听了这声音,终归露出了几分不耐烦腔调说道:“当年的事,你不能怨公子……”
这时候一直没出过声的映菊也出声劝道:“姨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公子是去接伯爷与王夫人去了,要是回来时,让他们知道您在这里,只怕不好吧。”
这丽姨娘肯定不太怕严昱,要不也不敢来闹事,可是听到伯爷与王夫人,还是有些怯了。
不过,这也难怪,虽然朱欣蕊没有机会拜见过建南伯,但也在上次听朱志青说过。
伯爷正室王夫人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与当今圣上先前逝去的慧裕皇后,同为太原王氏嫡女,身份极是高贵,所以伯爷素来敬重礼遇,甚至从未听闻过伯爷还有妾室……
听到这两位人要来,所以丽姨娘终是只能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今天,便罢了,只是这女人,必要早早打发了出去,便是王夫人知道了,也没得说我做的不对。”
听了这话,朱欣蕊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一关,知道算是过了。
果然,言罢丽姨娘转身便走,只留下了一个绣满了火红芍药花的衣服背影。
看到丽姨娘走远了,哑嗓子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还好吧。”
朱欣蕊对于这个有份救了自己的人,当然充满感激,而且她更知道自己的生死没准就在人家主仆一念之间,所以赶紧软绵的应道:“还好,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话还没说完,哑嗓子已经“嗤”的一声笑出声了,带着笑的说道:“行了,行了,我那里当的起这句恩公。”
“就是,下面是不是要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报之不尽,以身相许……”这声音却不是哑嗓子的,反是从外面传来的,可是也不像严昱的声音。
严昱的声音是十分清冷,任何时候都像没有温度一样,似乎随时可以冷的冻住人。
而这个却是一个飞扬而有些轻佻,可是却让人不生厌。
说话间,人已经进来了,这个少年男子,已经长的十分高挑,只是肩膀还有些窄,不曾完全发身,估约也就十七八岁左右。
他身着一件玄色的锦织纹衣,全身也没什么特别花哨的装束,只有袖口暗绣着云纹如意字图,显的十分清爽干练,不过样式虽然不华丽,但不掩他特殊的气质。
一种高贵里带着几分洒脱的随性让朱欣蕊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正是建南伯的三子,有京都第一美男子之称的——于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