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葬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一开始,他意识还很清楚!
在脑门上受了乌合那一掌重劈后,他本以为会昏死过去了,但朦朦胧胧间,忽然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一种异样的感觉由头顶至全身,飞快弥散开来。
随即,被丢落到洞底,无数雨点打在身上,冰冷冰冷的。
而他心底,无尽的杀意和戾气如火山般迸发,脑子里更有个声音在不住大喊:“我不能死,我这一死,奸杀的罪名会真落到我身上,我不能平白受冤,我是无辜的,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报仇”两个字一想到,莫葬马上睁开了眼睛,但随着他眼睛这样一睁,一股血红色的气息,伴随着无边恨意,由他头顶飞冲而出,霎时间就冲出了山洞之外……
这些血红魔气,弄出了多大动静他不知道,随后发生的一切,他更不知道:因为被牛头马面偷去、被各族抢来争去的那个魂魄是他三魂之一的主魂,力量虽然最强,但记忆却是最弱,主魂一旦归体,他只觉得做了个长又模糊的梦。
也不知道多久后,莫葬终于醒了过来,手上还是反绑着绳子,而一直挂在腰间的砍柴刀却掉在了旁边,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背着身子一阵尝试,终于用柴刀刀刃割开绳子,又匆匆将身上各处伤口包扎了一下,伤处虽疼痛难忍,但好在他常年砍柴,身强体壮,总算没有大碍。
这时候才来得及细看,就着洞口稍透下来的光线一看,莫葬又心凉了,这洞底并不大,只有两丈余宽,可却有六七丈高,若不借住绳子梯子等物辅助,根本爬不出去。
“难道我没被乌合一掌劈死,却要困死在这山洞里?”
莫葬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当然不甘心,又在洞底细心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生路,这山洞四壁滑不溜手,他身上除了一把砍柴用的砍柴刀外,没有任何工具辅助,能爬出去才叫怪事。
呼叫也没用,一来这山洞估计在村外,呼叫的再大声也不见有人能听得见;二来若被乌家村的人发现自己还没死,那更不妙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莫葬心中好不伤心,他自认这一生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却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死在洞里,更没想到,死后还要被安上“jian杀犯”的恶名。
“娘不知道在哪,她应该相信儿子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乌合乌众的叔叔乌良山是副村长,他回村后得知女儿被奸杀了,肯定不会放过我娘的,这……”
饶是莫葬焦急万分,可被困在这里,再多的焦急也是徒劳的!
没多久后,莫葬马上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因为在黑暗之中,慢慢响起了一阵“丝丝缩缩”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洞口方向爬动一般。
“是蛇,蜈蚣还是什么别的怪物?”
以前就在村中听说过大山深处有吃人的妖怪,述说者说的有模有样,令听者瞠目结舌之余,又不得不信。
莫葬虽然没见过,可这时听声音却深知有异,洞底下黑乎乎的,这发出声音的绝对不是善类,当下一边凝神戒备,一边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了洞底一些杂草枯叶,火势虽然很小,但也能勉强能见物了。
小树枝燃烧的“剥剥”声,总算让莫葬暂时安心了一些,但洞壁上方,还是不时传来类似怪物爬动的声音。
莫葬壮了壮胆子,举起一根燃烧的树枝去查看,而洞口上方太高了,天又黑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
可那时断时续的“丝丝”声,仍是时不时地触动着莫葬敏感的神经。
再等了一会后,莫葬忍不住了,举起砍柴刀,指着上方大声叫骂:“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给我听好了,想吃我就快点出来,小爷我可不怕!”
这一天来,先是被乌合乌众捉住,接着又被押到村头受刑,然后发现自己死而复生,最后又查觉自己身陷困地,一连串下来,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索性发泄了出来。
说也奇怪,莫葬叫骂了这么几句后,那声音竟然真的就此停住了!
“哼,没胆就别来烦小爷!”
莫葬恨恨地坐回到火堆之旁,这时洞内下降的气温提示着,夜已经越来越深了。
莫葬早就又累又饿又渴了,可洞底除了枯叶残外,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没办法,他不得不一边烤火一边勒紧裤腰带,再次大声咒骂乌合乌众两兄弟不得好死,最后饿得狠了,他甚至希望黑暗中那什么怪物出来,杀死它说不准还能饱餐一顿,但那声音就此没了,他也只得悻悻作罢。
时间慢慢过去,莫葬也渐渐烦臊起来,特别是他想起自己一生根本没做过什么恶,却要无端端地饿死在这洞中时,就愤愤不平,怒火腾升。
从小,娘就告诉他,做人要安安份份,千万不要打架生事,即使受了点欺负,忍忍也就过去了,因为恶人自有老天收拾。
莫葬倒也听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奉行的,但渐渐长大了之后,他却越来越发现娘说的话有些不对: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行恶者认定自己更软弱,从而行恶的更加厉害,而且,老天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从来没管过这些不平事。
不说别人,就说乌合乌众两兄弟,只因为有强横的村长护着,所以在村里乡里横行了这么多年,以及于现在,他们连“jian杀堂妹、嫁祸于人”这种的事也做得出来。
更气愤的是,乌合乌众两兄弟做出了这种人神共愤的坏事,受人唾骂的却是自己,这是莫葬绝不能忍受的事情。
“我明明什么事也没做过,凭什么要代他们来受人唾骂?”
“只因为我不能修炼,实力不够强大,所以才处处受人欺吗?”
“在书上看到过: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道世间真的都是这样?”
“不行,我莫葬虽然不能练气,虽然是废人一个,但我也绝不能这样任人宰割!”
越想越气之下,莫葬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把站起来,高举着柴刀,大声宣誓:
“我莫葬,自认一生都是安安份份,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仍免不了处处受欺,今日更是无端端被人嫁祸,饿死在这里不说,死后还要被千万人唾骂,我不甘心,我很不甘心,所以,我莫葬今天在此发誓,如果还能出得此洞,以后我必当改心换面,不再以善为本,从此以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挡杀人,佛挡灭佛!”
这个誓一发完,莫葬浑身上下都涌出了一股热血之劲,全身更是说不出的痛快,特别是最后几句口号一出,浑身热血沸腾之际,他更隐隐有种老子天生就该这样狂霸的气势。
“哼哼,区区一个砍柴的,也敢这么如此大言惭惭,真不害臊!”
而这时,洞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不屑地声音,接着那种悉悉丝丝的爬动声又响了起来,并且越响越快。
“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
莫葬虽被上方突然出声的女声吓了一跳,但他刚发完誓,全身热血正盛,自然也不会害怕什么,一举柴刀,又道:“不管你是女鬼还是女妖,有本事就出来,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地吓人,算什么东西!”
“我就是不出来,我就是要躲在暗处,我就是要鬼鬼祟祟吓你,你能把我怎么着?”这女声忽东忽西的,说完后,还调皮笑道:“我本来就不算是东西,随你怎么骂!”
莫葬这些年来安分守己,倒也真没怎么骂过人,这一骂之后,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更狠的骂词了,当即往火堆旁一坐,闭目养神,不去理上方的女声。
倒不是莫葬无惧无畏,而是他从女人的忽东忽西的声音听出来,女人的移动速度很快,可见她是个很厉害的“东西”,若她真要对自己不利,早下手了,何必还要出声而露出形迹?
上方的女声果然开口问了:“你这是放弃抵抗了吗?”
莫葬哼了一声:“你想动手就赶快下来,不想动手就别吵小爷睡觉!”
“嗯,不错,蛮聪明的,看出我暂时不会害你!”
那女声夸了一句后,又道:“不过你也别得意,山洞下面什么吃的也没有,我看你饿着肚子能逞几天英雄?”
莫葬沉声不语,这女的说的对,别说几天,现在,莫葬就感觉饿得不行了。
那女的听莫葬不出声,这才说道:“砍柴的,怕了吧,不过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就可以带你出去!”
这女的不知道是女鬼是女妖,但莫葬从她兴灾乐祸的语气中,早猜出她明显没安什么好心,这时候她又说出这种话来,不是存心戏弄就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莫葬信她才怪?
“怎么样,答不答应?”女人似乎很着急,又问了一遍。
莫葬自然不会答应,却故意装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才答非所问地说道:“奉劝你最好给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哟,你一个砍柴的凡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女人的声音中尽是挪愉好笑的意味,她在上方黑暗中连换了好几个方位,接着才道:“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谁怕谁?难道你想把你手上那把破柴刀丢上来攻击我?嘻嘻……”
莫葬早料到这女的突然出现在这暗洞上方,九成九不是人,这时听她自认了,倒没怎么害怕,哼了一声后,自顾自地走到洞底一侧,伸手就解裤带。
“啊,你想干什么?”上方果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撒尿!”莫葬答的干净利落,并还真做了个往下脱裤子的动作。
“你……你个死流氓,饿死你算了!”那女的匆匆骂了一句,接着飞也似地躲到某个地方去了,后面再也没有出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