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可以吃一个吗?”一个嫩生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却是那鸟儿在说话。
“我勒个去——哥真的懂鸟语了,难道只要当上了鸟龟派掌门便可无师自通,精通鸟语?”燕无天自言自语。
“鸟语?大哥哥在说我吗?”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燕无天囫囵吞下了一只人参果,这才仔细观瞧,显然不是普通鸟类,而是一个长了翅膀的女娃,大约五六岁年纪,整个身体白皙如瓷,披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对稚嫩的翅膀折叠在肩膀后面,羽毛洁白如雪,一尘不染,圣洁而美丽,此刻正蹲在树枝上,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哦,原来不是鸟啊——小东西,来,让哥瞧瞧,这对翅膀是怎么弄上去的?”燕无天伸手便要薅人家背后的翅膀,想看一看是不是胶粘上去的。
“我不是小东西——翅膀也不是弄上去的,是它们自己长出来的——大哥哥你这样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作为惩罚,你要请我吃一枚人生果哟。”长翅膀的女孩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小妹妹,看到没有,只要是这棵树上的果子,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下面那老头负责埋单。”燕无天笑了,他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
“真的?”女孩高兴地飞了起来,双翼展开,像一只美丽的海鸥。
“大哥哥一言九鼎,你尽管敞开了吃——哦,小盆友,你是天使吗?”燕无天边吃边问。
“天使是什么?”女孩满脸萌态,摘下了一枚人参果送到嘴边。
“你不是天使?那一定是鸟人了——”燕无天实在想不出除了天使还有什么物种会长翅膀。
“鸟人?或许吧,妈妈说我们是光明精灵,大哥哥的意思,青儿大概明白了,光明精灵是鸟人——嗯,人参果真好吃——”女孩丝毫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不由得大快朵颐起来,瞬间便消灭了十几枚果子。
“你是青儿?这才一夜不见便长这么大了,原来你不是驼背,而是未伸展开的羽翼啊——”燕无天吃惊不小,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从树叶缝隙往树下张望,却见黛丝正以幽怨的眼光望着他,嘴里缓缓吐出五个字来:“你——才——是——鸟——人——”
遭了,光顾得吃了,忘记这下面还绑着三位呢,不行,哥是个博爱的人,一定得给漂亮可人的上官师姐留一些,于是摘下几个果子放进须弥戒。
“臭小子,仙果摘下来是要马上吃掉的,要不然会烂掉的,你,你这是无端浪费啊——”杨万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燕无天打开戒指,将人参果拿了出来,果然烂的只剩下一枚小小的种核。
三个吃货在树上忙得不可开交,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他们的吃相,三下五除二,很快便消灭了大半人参果。
燕无天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觉得很亏,他修为不够,不能将肚里的仙果炼化为真气,吃到最后肚子成了皮球,里头完全没有一点空间了,只能给杨万和青儿掠阵,眼巴巴看着万年老怪和五千岁的精灵风卷残云,将剩余的仙果一颗颗消灭。
杨亿劝阻不住,打又打不过变~态的老祖宗,只觉得两眼发黑,双腿发软,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指着最近的两名下人,手指颤抖,嘴角抽搐了几下,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脑子却清醒的很——妈的,果然被那小王八蛋说中了,老夫中风了。
两名下人见老爷这般模样,连忙跑了过来连掐人中带吹气,杨亿长出一口晦气,终于开口说道:“谁吃了大蒜,可熏死老夫了——捂什么嘴?快去禀报家主,去晚了人参果今后九百年将颗粒无收啊——”
人参果依然以每分钟十几颗的速度递减,青儿补充了身体所需的营养物质,又长大了许多,大约七八岁模样,愈发显得精灵可爱。
等杨百万带领家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重要成员到来之时,树上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了,杨万吃得尽兴,此刻骑在树杈上打起了瞌睡。
“天哪——老祖宗,以后我们还吃什么,呵呵,您都干了些什么?”杨百万抚摸着粗大的树干,潸然泪下,转头看见打着饱嗝,撑得难受的燕无天,不禁恼羞成怒——老祖宗吃也就吃了,可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也敢糟蹋蓬莱仙岛的人参果,人参果有这么吃的吗?怎么就没撑死你?
身为杨家家主的杨百万,一身修为高深地可怕,手指一动,便有一道真气萦绕而出,像一条细小的金龙,将燕无天绑了个结结实实。
“老头儿,放开大哥哥——”青儿不乐意了,在她看来,只要跟她一起玩一起分享美味果实的人一定是好人,不管这果子到底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儿童的思维就是这样简单。
“哼哼,竟然让老夫发现了精灵与天使的混血儿,小娃娃,你也偷吃果子了吗?”杨百万冷冷道。
“不就是吃了些野果罢了,老头儿也忒小家子气——”青儿仰着头,一点都不怕杨百万。
“不就是吃了些野果?亏你说得出口,小娃娃,这可是蓬莱岛几千名园丁上千年的心血啊,哼哼,既然吃了我的,今天便还给老夫罢——”杨万一伸手,远在两丈之外天空飞舞的青儿便被他捏住了脖子,带到跟前,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时间。
“老东西,不准欺负小孩——”燕无天这次终于看出来了,这招式与师父抽杨亿嘴巴子那一招同出一辙,完全突破了空间的限制,这比斯鲁德的驾驭时空又要高明百倍。
“活了五千年的天使精灵,让她长成那还了得,老夫今天要收了她——”杨百万冷酷无比的眼中寒光一闪,卡住青儿白皙柔弱脖颈的手逐渐收紧。
“大哥哥救我——”青儿无法呼吸,脸色慢慢变得通红。
“放开她。”燕无天震怒了,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姑娘,竟然下的去如此狠手,还是人么?
“臭小子,一会儿炼化了她,老夫再来收拾你——”杨百万看燕无天的眼神如同对一筐子人参果。
“恩人,快救青儿,斩神刀或许可以一战——”黛丝亲眼目睹女儿被人虐待,苦于身体动弹不了,只得求助于燕无天。
“老东西,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欺负一个小孩子,你是不是人啊?”燕无天怒由心生,但觉鲜血喷张,顾不了太多,从须弥戒里抽出一丈多长的斩神刀,朝杨百万冲了过去。
砰——
杨百万仅用一只手便将燕无天拍飞出去。
轰——
燕无天重重地撞碎两道花墙,在墙上留下两个镂空的人形,幸亏有龟甲护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依然口吐鲜血,全身软绵绵地坐在地上。
令人吃惊的是斩神刀依然牢牢抓在他的手中,虎口早已裂开,鲜血流到刀柄布满奇异文字的凹槽之中,绽放出七彩的芒辉,一个黑魆魆的影子缓缓站了起来,在虚空中慢慢长大,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形比例堪称完美,遗憾的是没有头颅。
“燕家有后,嘿嘿,很好,很好,小子,既然你唤醒了我沉睡万年的灵魂,那么我便帮你三次,这一次,帮你劈了这老东西,你看可好?”无头黑影问道。
“虽说这孙子不是好货色,但劈了他,师父那边不好交代,我看教训教训这孙子算了,不必赶尽杀绝——”燕无天大声回答。
他可以跟刀魂交流,但别人并看不到刀魂的影像,还以为他摔坏了脑子呢,最为生气的莫过于杨百万了,这小子一口一个孙子叫得如此亲切,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杀气四射,杨百万捏着青儿大步流星朝燕无天走了过来,他改变注意了,决定先杀死燕无天,再炼化手上这天使精灵小娃娃。
青儿喉间一松,故得以残喘。
“小子,死在老夫手上是你的无上荣光,你安心上路吧——旋风斩——”杨百万以手代剑,朝燕无天脖颈劈了下去。
“家主的戾气越来越重了,以成名绝学斩杀如此无名小辈,传出去怕对我杨家名声不利啊——”杨家诸多重要成员之中,不知是谁幽幽叹了口气。
“杨家家训,以德服人,早已成为历史了,如今家主,杀人如屠鸡狗,唉,不知是福是祸啊——”另一人也摇头叹息。
轰——
旋风斩被燕无天以斩神刀化解,强劲的内力反噬,杨百万蹬蹬蹬后退数步,胸中气血翻涌,差点当场喷溅出去,反观燕无天,从容不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什么旋风斩?如同一屁耳,老东西,快些放开青儿,我给你留些薄面便是。”燕无天嘻嘻一笑,他很清楚,刚才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刀,实际倾注了刀魂万年无上功力,重约万斤,杨百万以掌代剑,不吃亏才怪。
“哇呀呀——小混蛋,老夫要你给我留些薄面?哈哈哈——大家都听到了吧,他这是找死,可怪不得老夫了——”杨百万面如鸡血,羞辱、气愤之后自然是无尽的杀气,他知道,今天要不杀了这名少年,他家主的位置基本上算是坐到头了。
剑,出鞘,如长虹贯日,发出耀眼的寒光。
“天极龙血——”上官敏儿惊叫起来。
上古名剑之一,与轩辕剑齐名的天极龙血,出鞘则饮人血,是为大凶之神兵。
死在此剑之下的神魔无计其数,如今,杨百万将它用来对付一个连人阶中级都算不上的小人物——燕无天。
或许,杨百万也清楚以此名剑斩杀无名小卒真的脸上无光,所以他并没有张扬,而是极其迅猛地劈出三剑,以保证速战速决万无一失。
剑如蛟龙,斩破虚空,乌云密布,风猎猎,卷起漫天人参果的落叶,天地为之变色,剑气所过之处,一片肃杀凄凉的景象。
冷风伴着愁云惨雾,弥漫在蓬莱阁执事堂。
嘡——
嘡——
咔——
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动作,两次火光迸射,将天地照亮,刀剑第三次相遇,已然分出胜负,那沉闷的一声,分明是神兵断裂的声响。
天地一片静穆,当阳光驱散了阴云,眼前的情景令人大吃一惊。
天极龙血,蓬莱阁的镇阁之宝,这柄战无不胜的上古奇兵,在杨百万手上的只剩一半,另一半没入人参果树干中,兀自颤抖不已,发出嗡嗡的声响。
轰隆——
人参果树一分为二,轰然倒地,断裂的天极龙血剑尖没入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