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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死一线

韩信出了城,快马加鞭一路急奔,晌午时分来到一个市镇。感到口干舌燥,肚子咕咕地响,就在一间酒楼门前跳下马,他把马拴在门前的木桩上,向门边的酒保扬扬手,就走上二楼。韩信在靠窗的地方拣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酒菜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才吃了一半,抬头见刚才来的方向尘土飞扬,定晴一看,七八骑已飞奔到酒楼前。韩信细看马上的骑士,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又是孟彦雄?

韩信连忙从窗边移开,楚墨阴魂不散,竟能追到这里,太厉害了!如何是好?

耳中听到孟彦雄说:“师弟,你们去附近的商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见过韩信,二弟,你去问一问掌柜。师叔,我们就在这里打尖,吃点东西就继续追,好不好?”

“好,韩信这小贼应未跑远,他逃不了!”

几月前孟彦雄在关中追失了韩信,众人估计韩信已回到楚军,就随项羽大军来到彭城。多方打听,才知道韩信并没有回来,监视田家庄的墨者也没有发现韩信,韩信到底到哪里去了?孟彦雄打开地图,发现汉中有刘邦的军队,恍然大悟,料定韩信必然藏在汉军中。

他与师叔师弟六人赶到南郑,在酒楼食肆、汉军官兵中四处打听,终于发现了韩信。刚要动手,韩信却逃走了,连忙追了上来,他们六个人却有八匹马,这回韩信插翅难逃了。

韩信预料孟彦豪向掌柜一打听,定会上楼查看,心念一动,连忙扑到楼梯旁。

孟彦豪刚踏上二楼,韩信闪出来一剑向他头上劈去,孟彦豪早有防备,侧身一闪,韩信接着一招“鸳鸯腿”,双脚连环飞起,孟彦豪向后急退,他身后就是楼梯,一脚踏空就成了滚梯葫芦。

站在门边的孟彦雄见状大吼一声“小贼就在楼上!”抽剑和张力、崔飞絮向楼上冲去。韩信见三人扑上来,转身就向窗边冲去,他跳上窗沿,瞅准自己的战马,飞身跃在马背上,挥剑斩断缰绳,一夹马肚一声叱喝,战马撤开四蹄飞奔而去。

孟彦雄等人从楼上跳下楼,各自上了自己的战马,呼叫着鞭马急追。

韩信虽然争取了一些时间,跑了二十多里终于被孟彦雄和张力追上,两人从左右两边夹击韩信,出手毫不留情。马上贴身博杀凶险,韩信左挡右劈,左右翻飞险象横生。

张力三十多年功力,内力浑厚,奔驰中见韩信背后露出空档,一催战马用力挥剑直刺,剑挟风雷。韩信感到身后剑气侵体,青铜剑向后反劈,“碰!”一声虽然挡住张力的雷霆一击,自己在马鞍也坐不住,身体直撞马头。孟彦雄大喝一声:“去死吧!”墨子剑斜劈而下向韩信头上砍去。

韩信重心已失,无法招架,危急间双手一按马头飞身后跃,被逼了下马。韩信双脚一沾地,就向山上跑去。

孟彦豪等四人这时也追了上来,他们和孟彦雄张力一齐跳下马,从后面紧追不舍。

韩信逃到半山腰终于被他们追上,韩信见逃不掉了,就爬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与他们对峙。

孟彦雄虽然人多,韩信爬到树上,这树又高又大,树干两人也不能合抱,他们没带弓箭,奈何不了韩信。韩信只要坚持到晚上,就能利用夜色逃命。

仇人就在眼前却杀不了,孟彦雄又气又恨,张力对他说:“彦雄,我和飞絮守在这里,你们去找些枯叶枯枝来,堆在树下烧死他!”

这办法虽然费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好!”孟彦雄说:“二弟,我们分头去找,越多越好,这小贼死定了!”

韩信见孟彦雄四人分头离开,这时不逃就真的死定了,向山上逃还是向山下逃?韩信心中念头一闪,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声“蠢材!若刚才逃回南郑,找到夏侯婴把这六人灭了,不就行了。”

韩信在树上装出向山上逃的样子,把张力和崔飞絮的注意力吸引向山上,突然反身跳下树向山下跑去。张力发出一声长啸通知孟彦雄,自己与崔飞絮追了上去。

韩信逃到山下,骑上自己的战马向南郑城飞奔,张力等六骑紧追在他后面,眼看就要追上。前面沙尘翻滚,萧何夏侯婴和孔氏兄弟带着一队汉军杀了过来,韩信大喜,想啥来啥,救星来了!

张力等人连忙勒住马,一看不对劲掉头就跑。萧何来到韩信面前说:“韩都尉,你不辞而别,太不够意思了!”

韩信拱手谢过众人的救命之恩,然后说:“萧大人,夏将军,你们一次次向汉王推荐我,我心中感激不尽。我思念妻儿,这里也没有我用武之地,才离开南郑。你们请放心,我这一去就回田家庄,不会参加诸侯的队伍,不会与汉军为敌。”

“韩都尉”夏侯婴说:“我一收到你的信,就去告诉萧大人,萧大人连汉王也没有告知就急忙追你。别走了,我们一起共创一番大业!”

萧何劝道:“韩都尉,汉王宽容豁达,善用人才,他迟早会重用你。我向你保证,我必定让汉王封你为大将。若办不到,我与你一起挂冠老死山林。”

韩信深受感动,萧何与刘邦一齐起义,贵为丞相,竟说出这样的话,再推辞就不近人情,也不是好汉所为,就拜谢说:“萧大人大恩大德,属下铭记在心,终身不忘。我不走了,听从大人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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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夏侯婴逃走了!”刘邦咋听到这消息脸色大变,全身如被雷击。萧何是他的左膀右臂,夏侯婴是他的生死之交,他举兵反秦并被推举为沛公,两人都是策划者和支持者,竟然舍他而去,心中非常难受。

一夜辗转反侧,刘邦感到必须振作起来,再不能沉迷酒色,不然有本领的人都跑了,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如何东进?如何与项羽争天下?难道一辈子就窝在南郑?刘邦暗下决心,明天就亲自掌管朝政,励精图治。第二天一早,刘邦刚下令大臣将领来议事,侍卫进来报告:“萧丞相求见。”

刘邦惊喜交集,精神大振,急忙说:“快叫他进来!”

萧何一踏进门,刘邦就骂道:“萧何,我待你不薄,为何不打招呼就逃走?为何又滚回来!”

萧何再拜说:“大王,我不敢逃走,我是去追逃亡之人!”

刘邦上上下下看了萧何一圈,半信半疑问:“你去追谁?”

“我去追治粟都尉韩信。”

“呸!你骗谁?逃亡的将领几十人,你不去追,却去追一个小都尉,你太能编了,我是三岁小儿?”

“我没骗主公”萧何争辩说:“这些将军易得,韩信却是无双国士,天下难寻。主公若长期在汉中称王,不需韩信;若东进争天下,除了韩信谁也不能助您成功。”

“韩信有这本领?你高看他了吧。”刘邦不屑地说:“我听说他是怕死鬼,为活命曾钻过屠夫的裤裆。他跟随项羽二年多,一直当执戟郎。人生如锥处囊中,韩信真有本领,早已破颖而出!项羽为何不用他?

萧何叹了口气说:“我阅人无数,有没有真本领自信还能区分。项羽刚愎自用,眼高于顶,战场上从没敌手,会看上谁?夏侯婴是您的生死之交,绝不会误您。您不用韩信,他迟早会离开,这样无疑是驱虎助敌,我为主公担心啊!”

刘邦与萧何相交十多年,知他见识不凡,起义以后全心全意地襄助他,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心里想:“为了自家宏图大业,需给萧何点面子,留住他的心。”转念一想:“他和夏侯婴都这么看重韩信,韩信应有些本事。看在他们的面上,封韩信为将军,也没有大不了。”就说“我看在你的脸上,封韩信为将,你满意了吧。”

“汉王,这还不行,韩信还会跑,需封他为大将,才能留下他。”

封大将,让韩信统率汉军,刘邦犹豫了,樊哙曹参等人跟随他立下无数功劳,以百战之身受一个小都尉指挥,他们能服吗?韩信有本领指挥他们?看萧何的较劲相,若不封韩信为大将决不会罢手。“罢了”刘邦做了妥协“暂且封韩信为大将军,有本事当然最好,没本领就撤了他,还不是一句话。”

“好吧好吧!”刘邦说:“萧大人,我听你的,就封韩信为大将军。来人,把韩信给我叫来!”

“且慢”萧何看了刘邦一眼,见他脸有喜色,就劝道:“主公对人素来轻慢无礼,这是诸将和韩信离开的原因之一。您任命大将,就像呼唤小孩子一样,这不行!大王决心要任命韩信,就要选良辰吉日,淋浴斋戒,设置高坛,礼仪完备才行。”

刘邦历来豁达,心想既然答应他,好人就干脆做到底“我就听你的,一切由你操办,筑好了拜将坛,选择好了良辰就告诉我,我登坛拜将,萧大人,一切如你所愿,哈哈!”

萧何大喜,他向刘邦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匆匆离开。他怕刘邦反悔,立即着手干起来。

还没到晌午,吕后就获知刘邦拜韩信为大将,心中忧虑倍增。几天前害戚姬不成,受到刘邦严厉警告,现在刘邦派专人保护戚姬,再无下手的机会,心中大恨。吕后不知韩信与戚姬的关系,但韩信在危急之下帮她出头,两人的关系定不寻常。吕后心里想,戚姬狐媚,刘邦已让她迷得神魂颠倒,以后再有韩信相助,还有她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吕后不甘心,她悄悄地把心腹审食其叫来商量,想出了一条毒计。

韩信随萧何回到南郑,返回治所。午时刚过,萧何就派人告知他,刘邦已答应封他为大将,他受令修建拜将台,请他耐心等待。韩信大喜,千回百转,历尽磨难,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有一展胸中抱负机会。想到刘邦随时会找他咨询,就全力准备。

第二天下午,宫中的一名侍卫来到治所对韩信说:“汉王有请。”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韩信略做收拾,佩上青铜剑。

侍卫说:“韩都尉,汉王是请您进宫议事,不要带剑。”

韩信向侍卫看去,见到他目光闪烁,神情有点不自然。韩信也没放在心里,就放下剑,骑上马与侍卫向王宫而去。在宫门下了马,侍卫领着他从侧门进了王宫,韩信一看,依稀感到恰好是自己几天前从墙外跃进宫的地方。走了一段路,韩信发现方向不对,就问:“大哥,我们不是去前殿议事吗?”

“大王在戚姬处接见您,随我来吧。”

刘邦宠爱戚姬,汉军人人皆知,韩信不虞有诈,随着侍卫来到戚姬住处小院外,侍卫对韩信说:“汉王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吧。”

韩信整理一下衣裳,正要跨进院子,眼角一扫,发现前面树后好像埋伏有一群人,警兆蓦然在心中升起。侍卫不自然的神态,刘邦不通知萧何就接见他,许多不合情理的事在韩信脑中闪电般掠过,“刘邦要见我,为何不经过萧丞相?怎会在戚姬的寝宫?”脑中浮现吕后向戚姬下毒手的情景,心中起疑,“难道吕后设局杀我,还要嫁祸戚姬?”看身侧的侍卫手握刀柄,一逼随时动手的样子,韩信就向前走了两步,在院门倏地站住,转身对侍卫说:“不好,我忘了带写好的方略,大哥,你先去大王处复命,我回去拿方略再来。”

“韩都尉,大王急要见您,您进去吧,告诉我方略放在哪里,我替您去拿。”

“告诉你也找不到”韩信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过侍卫身边“还是我自己去!”

“站住!”侍卫拔出佩刀低声喝道:“不服王命,你要造反!”

韩信再不怀疑,拔腿就跑。“砍了他,别让他跑了!”侍卫低声喊道,伏在树后的人一声不吭冲出来,挥刀向韩信冲去。

韩信在前面逃,侍卫在后面追,追在后面的侍卫虽然杀气腾腾,却没有大呼小叫,前面也没有侍卫阻挡,韩信更加确定是吕后自把自为,他们不敢让刘邦知道,不敢大声张扬。

韩信心叫侥幸,若不是发现及时,一跨进小院那就中了吕后毒计,即使不死,也只有再次亡命了!韩信飞身跃出王宫的围墙,见没有人追出来,就向治所走去。心里想:“无端卷入了后宫的争斗,得罪了吕后,需向萧何说清楚,不然后患无穷。”

韩信出了城,回到西关的治粟都尉府。这都尉府其实只是一座小院子,有七八名士兵把守,十多名小吏。韩信刚在桌子旁坐下,院门传来一阵杀声,韩信从窗中望出去,见孟彦雄孟彦豪劈倒守门的二名士兵,领着众人冲进院子。

韩信心中叫糟,刚离虎口,有遇群狼,“如何是好?冲出去立即就被他们发现,凶险异常,但这屋终究也藏不住。”拖得一时是一时,韩信关了窗,把门关紧,手握青铜剑靠在门后,决定以静制动。心里想:“这里是西关,附近官兵甚多,孟彦雄大白天冲击官府,官兵很快就会杀来。”

孟彦雄冲进院子,把一名士兵砍倒,挥剑指住他的咽喉问:“韩信在哪里?”这名士兵浑身鲜血,已受了不轻的伤,他向韩信的办公室指了指。

孟彦雄扑到门前,飞脚就踢,“碰碰”两脚,大门丝毫不动,孟彦雄大怒,举剑向大门狠刺。

韩信机警,这时已闪到门边,顺手把一张桌子挡在门后,孟彦雄刺了数剑,举脚再踢。张力这时扑到窗边,双手一振把窗门震飞,挥剑从窗外跃进去。韩信大喝一声,向他脸上刺去,张力挥剑一挡,向后飞退。口中说:“小贼就在屋里,他跑不了!”

韩信此刻危在旦夕,这六人若破门而入,房中狭小,没有回旋余地,韩信必被乱剑分尸。韩信心中惶恐,他背靠墙上,抬头一看,见屋顶下是一个金字木梁,顿时有了主意。韩信跳到桌子上,飞身一跃双手抱住横梁,翻身坐在梁上,随即双手一振把瓦面击开一个洞,跳到瓦面上。

房门这时被孟彦雄踢开,张力也从窗中跳进来,两人抬头一看,见韩信正跃上瓦面,就喊道:“小贼上房了!”

韩信跳上屋顶,心中大定,孟彦雄虽然人多,这房子很高,他们不容易攻上来。这时院门外杀声大起,孔尚武孔尚文率领一队官兵冲进院子,孟彦雄和张力见机会已失,就夺路冲出院门,转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孔尚武抬头对韩信笑嘻嘻地说:“韩兄,怎么成了梁上君子,好玩吗?”

韩信一天之中逃过二次追杀,心中连叫阿弥陀佛,哪有心思开玩笑,拱手谢道:“多谢孔兄相救!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孔尚文瞪了其兄一眼说:“还开玩笑!”抬头对韩信说:“我们来找你,恰好遇上一队官兵。你下来吧,这里不能呆了,随我们到军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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