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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路途

李墨并没有在平武城内有丝毫停留,而是直接驮着陈清雪向南离去,当然,此举对于陈清雪的解释是:平武城内楚南侯府还有一个仙人,而自己若是在平武城停留,两人都会很危险。陈清雪虽然直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依然点了点头。于是,就在平武城管道上,就可以看到一道残影飞快的闪过,有如疾风一般,让人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平武城已经远远的落在李墨的身后了,他背着陈清雪向南跑了四个时辰,从天色微微亮跑到日头升到半空。

在一片小树林中,李墨探查了一下环境,将陈清雪放了下来。此时正是响午,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投射下来,这个树林正中是一个小湖泊,湖泊上游便是一条小小的溪流,发源于那一片山涧中,景色优美,使人顿生清幽之感。此时李墨与陈清雪正站在湖泊边上,李墨眉头紧皱的看着自己肿大的双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而陈清雪则是在湖泊旁用水清理着脸颊,留给李墨一片曼妙的背影。

这四个时辰,李墨自然不是一直在奔跑,他是故意将时间拖到现在。为的自然不是陈清雪的女色,而是为了对方对于修仙界的了解,作为一个斥候,套话可以说是李墨除了伪装外的另一个技巧了。这一路上,李墨从陈清雪处知晓了许多修仙之事。当然,这些都是以李墨的理解觉得应该知晓的,正是如此,让其日后在修仙之初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

李墨揉了揉自己的双腿,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好了,仙子,我们就在这里分离吧。”

“哼,道友照顾之情我一定牢记在心。”陈清雪嘴角似有不屑,说出的话语却更像是在撒娇。

李墨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露出尴尬的笑意。“陈仙子,在下告辞了,前事多有冒犯,还请仙子海涵。祝仙子早日脱离凝气,进军筑基大道。”说罢,李墨转身就打算离去。

“等等,你……我们都要分离了,你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陈清雪略带一丝迟疑的说道,脸庞上却已升起两团红晕。

李墨略有迟疑,眼睛微一闪烁,转化为坚定之色,“在下只是一介凡夫,是清雪仙子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仙子不用深究。”

陈清雪眼神一凝,瞬间神色淡漠,“如此,那便告辞了。”陈清雪此时仅仅对着李墨有着一丝好感罢了,只是正如李墨所言,他只是陈清雪生命中的过客,陈清雪作为玄阳宗内门弟子,有着自己的骄傲。

“告辞!”李墨抱拳轻声道。

陈清雪转身离开了这个小树林,另行觅地恢复灵力了,其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但是李墨无疑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痕迹。片刻后,此地的另一个人也是走了出来,他手上摆弄着一块玉简,看了看陈清雪离去的方向,然后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李墨自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之人,而且陈清雪对他而言,仅仅是他修仙路的引路人,有恩,却无情。

李墨不急于赶路,行走之间一直将那块玉简贴在额头上,据陈清雪所言,没有达到筑基期,凝气期修士观看玉简都是如此观看的。而这块玉简便是陈清雪赠送给他的。

这块玉简中包含了西楚国以及临武山脉的仙人势力以及各种险地,还有一些据陈清雪所说修仙界的大能的传说,对于此时的李墨来说,可谓意义重大。整体来说,其上所记载的内容与他当斥候时学习的并没有太多差别,只是在此玉简中,介绍的更为详细,明确的将西楚分为两郡,沧海郡以及巫山郡。李墨此时所在的地方便是沧海郡,在仙人的世界里面,这里的掌控者是端云城。

从陈清雪所留玉简的口气中,编写此玉简的人对于此城极为推崇,甚至可以说是狂热。对于此城,其毫不吝啬任何的赞美之言。想到这里,李墨不由一阵可惜,撰写此玉简者,一生中止步筑基大圆满,只有两百年寿元,并没有去过许多地方,包括其极为推崇的端云城也是没有去过,所以也无法说出端云城的详细信息。此玉简中,唯独沧海郡是较为详细,像西楚另外一郡巫山郡便是只介绍了那里有一个蛮宗,甚至还只是听闻。至于西楚国之外,此人只知道西楚确实是被涂幽海包围着,而在西楚国北方临武山脉内,除了武国外就只剩下形形色色的妖兽和灵药了,只是在这玉简的叙述中,武国是一个修仙者皇朝,其内除了普通士兵外,修仙者为官员掌控整个武国,而不是像西楚这样选择凡人掌管俗世。至于临武山脉更北的地方,因为西楚与武国常年交战,信息闭塞,连筑基期修士也是不知。

李墨揉了揉眉心,仅仅看了一会,他就有一种眉心发胀的感觉,心神疲惫,好在他并不急于赶路,可以慢慢走。

而李墨前往的地方,便是叫做栖霞山。栖霞山有三座主峰,峰如利刃直插天际,其上有瀑布飞流直下,森林深幽茂盛,灵气浓郁。其最大的一个修仙门派是丹岐宗,靠炼丹发展成为栖霞山方圆万里第一大宗门。当然,李墨决定去此处的原因在于,栖霞山内有一个修仙者坊市,乃是凝气筑基期修士用以交换物品的场所。而且此处一般不会有大能出现,这正是像李墨这样的散修理想的修炼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此条信息并不在玉简记录中,而是在路途中李墨对着陈清雪旁敲侧击所得。除此之外,李墨还知道百姓口中的仙人,都被称呼为修仙者。其境界分为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四个境界,越往上越是厉害,据说元婴老怪其单单是寿元便有一千年。至于元婴之上,却不是陈清雪可以知道的了。

修仙者的世界,逍遥天地,万世长存,这一切都让李墨心驰神往,如他这般淡然的人,在初次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险些失态。

这,是一个与他原来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他此刻就握着进入这个世界的资格,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玄灵诀》和养灵丹。将手中的玉简也放入怀中,目露坚定之色,向前飞奔。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阳光普照,转瞬间就是暴雨侵袭。李墨坐在管道上面的一个驿站内,看着驿站外的风景,内心却是一阵的孤单。

这次虽说因为认识到修仙界这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没有什么感伤,只是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或许还是会回家侍奉双亲吧!毕竟从他十六岁离家现在已经三年有三个月了啊。可惜……若只是石响等人,他或许不会太过担忧。但是他杀死的是万世杰,是当今皇上的义子,是西楚楚南候府的独苗。而楚南候万戚泽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若是他今天回家,恐怕明日楚南侯府的铁骑就会踏平李家村。

太多无奈,只为自保!

这天,李墨走在一条官道上,说是官道,也只是比乡间小路略微宽阔一些,路旁有些驿站酒肆罢了。说起来,依然是泥土地面,下雨会有水洼,大晴天行人经过又会扬起一大片尘土。李墨一路沿着官道慢悠悠的行走着,这种悠闲生活,是他自参军入伍以来,便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墨也不知道他走了多远了,只是还记得他从平武城出发时还是夏日炎炎之时,现在树叶已经开始枯黄了。李墨远远看着被他抛在身后的驿站,那招牌还在随风摇动,上面书写的驿站二字已经有些地方模糊起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流转,承受着时间的沧桑。

此时的李墨头戴纶巾,身穿粗布长衫,背后背负着一个包裹,内里便是早已经被他翻阅了无数遍的《玄灵诀》和随身的衣物干粮了,他皮肤略白,鼻梁挺直,嘴角仿佛总有化不开的微笑,气质温和,看上去与赶考书生一样,外表极具欺骗性,让人会忽略长衫下那惊人的爆发力。

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尽头,李墨眼中带着赶路许久的疲惫。

忽而,他目光一凝,随着他的眼神看去,在前方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之所以说他奇怪,便是此人身材瘦弱,头发胡须凌乱,好似几年没有清理一样,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厚重的泥土,可是其后背负着一柄古铜色剑鞘的巨剑极为干净,虽未出剑已经可以感受到此剑的厚重之感。这剑鞘上极为光亮,显然主人对于其极为的爱惜,经常拿在手中摩擦。他手中提着一壶酒,走几步便喝一口,整个人都仿佛融入这天地间,带着奇异的韵味。

李墨右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胸口,眼中带着浓浓的戒备之色,看着这个怪人走了过去,他并未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点危险,只是这种毫无危险才让他对此人有种深深的戒备。一个背负巨剑,来历不明的人居然让他无法有一丝的戒备,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这是在军中三年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给予他的直觉。

李墨的反应让对方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咦。”

在与李墨擦肩而过的刹那,轻笑一声,而后长歌“此去前路无故人,仙路漫漫未有期。他日纵然仙路成,回首寂寥伴此生。”

此生,唯寂寥仙路与李墨共存!

李墨听到怪人所言,身体剧震,仿佛对方的话语中有着极大的魔力,让他踌躇不前。这一刻李墨眼露迷茫之色,莫名想到家中的二老,他们是否每日都看一下村东头的那条小路,期盼着小儿子衣锦还乡,走到他们身前,长跪不起,对着他们说一句,“爹,娘,不孝孩儿回来了。”

李墨眼中留下思念的泪水,就算在平武城三年他也从未落泪,但是此刻,不知为何,却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李家村去。

“啊”李墨半跪在地上,浑身出汗,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只是他依然向前走去,目光坚定。待走出去很远了以后,李墨眼中带着浓浓的惊恐之色,偷偷看了一眼已经离他很远的怪人,快步向着前行之路走去,脚步踉踉跄跄,仿佛刚才片刻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李墨选择继续前行,已经背对着李墨的怪人不由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向着平武城方向走去,他的路,也是没有尽头,仿佛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片刻后,此地又是一片寂静,陌路相逢,亦是陌路。

仙路,仙路,仙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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