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静。”
看着那孤零远去的背影，罗战往前踏了几步，高亢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体育馆内，“你......不会恨我吧？”
“呵，怎么会呢。”
焦静冷冷的笑了，踏着沉重的路子，拨开了体育馆厚重的大门。
大门掩上的时候，一阵灰土从门框中震出，渲染在空气中，飘散，如漫天的雪花，罗战又想起了那个冬天，他带着焦静去纳瓦斯冰河上戳冰窟抓肥鱼的景象，两人冻的相互依偎着，像傻子一样在零下几十度的冰河上跳着舞，哼着歌，看着依然灼热的太阳，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远方。
科技楼的李景甜，抖动的肩头终于平缓了，她知道，她在这种无言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她以为，罗战会是她的了。
景甜迈着轻盈的步子，伴着第三堂课下课铃的拍子下着楼梯，她从没觉得下课铃都是如此悦耳，亦如自己的心情，惬意，轻松。
而罗战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心情沉重的就像被人拿着橡胶锤猛的敲击了一下胸口一样，外面刺眼的阳光落在眸中，遥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的焦静，长长的舒了口气。
离愁。
中午快十一点的时候，阿力打来了电话。
“战爷，在哪？”
阿力说话毕恭毕敬，看来前几日在学校后面的工地上说的话，还当真了。
罗战对爷这个称号，着实是吃不消，他现在哪有那心态，自己不当孙子就行了，还当爷。
“别瞎叫，叫哥就行。”
罗战挺喜欢阿力哥几个的个性，都是那种很直爽的性情中人，做事利索，不拖泥带水，有啥说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痛快，省心。
“我们在你学校门口等着？”
阿力和郭伟、东子、亮子开着之前抢的马豹的普拉多，直接斜着停到了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其他三人都下车跟门口摆摊卖小吃的小贩们聊天了。
“怎么了？什么事啊？”
罗战看了下表，马上就放学了，之前足球特长队的李旭、周晨他们打电话说要中午请自己吃石锅鱼，自己基本都定下了，这帮孩子罗战挺喜欢的，打算重点培养一下，如果阿力这边没啥特殊事，他是不会应约的。
“噢，那个......弟兄们都出院了，想请你吃个饭，大家情绪都很高，我也怕冒然打扰你，可他们都按不住的激动，吵着嚷着要来学校，这还是我硬控着，没让他们进校园。”
阿力知道，罗战身为一名老师，肯定不希望他们这种混混闯进去，那对他的影响是很坏的，但对他的感谢，必须得做到位，不管怎样，就算他不想收这帮弟兄，这件事也得善始善终的给了结。
阿力从小就命苦，自己能打拼到这一步，靠的就是仗义，人品，但凡是他能办到的，从不会打哈哈，在他眼里，罗战就是最合适的大哥，战爷的名号，如果想打，肯定可以打响全J市。
“不用吃饭，我也顺带手帮个忙，没什么的，你们回去吧，代我问出院的哥几个好。”
罗战的话，意思明了，他在回绝，在回避，他知道阿力这帮人是靠什么吃饭的，如果罗战想混，不用他们招呼，当老师就得有老师的样子，总不能白天教授，晚上禽兽，那是牲口干的事。
阿力听到此，心口一下就凉了大半，他是真想结交罗战这个大哥，哪怕是做朋友呢。
“战爷，你就出来吧，真没别意思，就是钦佩，感谢，被你的人品和能力折服，只想当面跟你喝顿酒，哪怕是聊聊家常呢。”
阿力有些失落，他知道，想让罗战带他们这些不成事的虾兵蟹将，难为人家了，但人人都有要求进步的权利，不尝试怎么会成功，不管怎样，先见到人再说吧。
“喝酒吃饭都可以，可今中午有几个学生，我手底下学足球的约了我，我......”
罗战还没说完，阿力一听这口气有缓，忙着急打断，“没问题，没问题，带上他们几个，就喜欢踢球的，身上有骨子劲，劲劲的，特喜庆。带上他们，实在不行，我们哥几个也组队加入你，拜你当师傅，将来咱也弄个小世界杯啥的。”
“行了，行了，扯的真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带着他们去吧，不过先说好，他们可是学生，十几岁的孩子，都还没定型，你们不准挖我的墙角，拉他们混社会的话，我找你们算账。”
罗战还是有点师德的，满足了阿力，也能让孩子们出去长长见识，多认识几个人没什么坏处。
“放心吧，咱都是有职业道德的，入行有风险，咱慎重的很。”
阿力自己都笑了，没想到战爷还挺痛快，这下就爽了，还能认识几个小娣娣，以后把他们招待好了，想叫战爷出来玩耍，也可以让他们带话嘛。
“那就行，吃饭的时候，说话什么的注意草守，别动不动就骂娘。”
罗战说道。
“放心吧，现在的小孩，你是不知道，我有几个九八年的弟弟，那叫一个狠啊，骂人骂两小时都不带重复的，伶着刀就敢往人脑袋上砍，别小看他们啊，小宇宙大着呢。”
阿力见过太多出来玩的小孩，迅速的出位，又迅速的陨落，靠着年轻的锋芒，被人利用，当枪使，最后被抓，锒铛入狱，有的一判就是二十年，出来的时候已是不惑之年了，哎！
“行了，放学见，你们去学校对面的空场上等，别在门口渣渣站那，吓着孩子。”
罗战能想像的到他们的架势，一个个花衬衫，修身仔裤，尖头的皮革鞋，大金链子，大墨镜，寸头，打的蹭亮，往那一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搅场子的呢。
呼！
很快就放学了，罗战带着李旭，周晨，王刚出了校门，远远的就看到马路对面四五个抱着浑元的膀子，露着纹身的汉子，罗战无奈的一撇嘴，说道，“你们几个别乱说话，就乖乖吃饭好了，听到了吗？”
“知道了，老罗，那么多废话。”
李旭为人灵活，刚开始还看不起罗战，到现在已经跟他玩的有点如胶似漆的味道了，被他的球技生生折服，黏糊在左右，迫切的想学上几招。
众人来到了裕华街上的小银龙酒店，这在J市也算是高档酒楼之一，壮观的大门口全部理石铺就，门两侧是两头一人半高的石狮，惟妙惟肖，逼真凶悍，石狮两侧则是两个水池，各有一排水柱式喷泉，喷出的壶型水柱随着七彩灯的光照，焕发着迷人的色泽，到了晚上，这里是来吃饭的情侣争相留影的地方。
幸亏还开着阿力之前自己的那辆金杯面包车，否则，一辆普拉多还拉不开这么多人，两车霸道的停到酒店门口，穿着职业装的服务生忙微笑相迎，众人虽服务生进了豪华的旋转大门，刚进大厅，分站两排的十几个美女迎宾齐声高喊，“欢迎光临小银龙，祝老板用餐愉快。”
阿力一听到这种声音就特别亢奋，有种明星走红地毯的感觉，特像台湾三联帮老大祭关公时候的感觉，两排站着小弟，哗啦啦的鞠躬致意，贼爽。
罗战这种场面倒是早已司空见惯，当年在迪拜他做过三个月的卧底，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所有高档寓所的服务生都跟菲佣一样，恨不得见了你就下跪，只要钱到位，没有整不出来的效果。
李旭和周晨有点小激动，但王刚却眉头一皱，似是被远处开放式厨房的炊烟熏了一下，忍不住轻咳一声。
“青龙厅，之前订好了的。”
阿力跟着领班带大家乘电梯来到了五层的精装豪华包间，每人338元的套餐标准，算是小银龙的次顶配了，在整个J市，吃这样的套餐绝对算的上是上流。
“哎呦，太贵了，没必要啊。随便要个80块钱的标准就行啊，好像还带海参呢，你这338的都得吃啥了。”
罗战坐在主宾位置，一个劲的谦让，三个学生依次坐在他身旁，心里一阵不忍，让阿力花这么多，太过意不去了。
“战爷，这算个啥？今天算是小试牛刀，弟兄们在一起，吃的不是东西，是感情，喝的不是酒，是交情，咱J市的爷们，那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吃啥无所谓，咱弟兄们以后天长日久，只要你不嫌弃，咱吃路边麻辣串，兰州拉面，一样能激情起来，关键看心情。”
阿力倒是实在，连拉面都扯出来了，让罗战心里是一阵起伏，这哥们是真义气，太实在了，能交下这么个人，罗战觉得不亏。
一席话，说的三个学生哗啦啦鼓起了掌，李旭更是拍着胸脯嚷道，“就是，咱J市爷们啥时候怂过。”
“老实点，吃点小菜，那不胡萝卜吗？先堵上嘴。”
罗战轻拍了下李旭，这孩子就是容易亢奋，一会管不住，说不准崩出句什么。
周晨咯咯的笑着，从包里拿出一盒硬中华，熟练的给在座的几位分烟，王刚则默不做声的玩着手机，一副淡漠如烟的样子。
很快，满汉全席就上来了，菜多的都放不下，单单前期的每个人一份的各种碗碟就有六七样，什么海底海参，泸水鲍鱼，长白山人参汤，阳澄湖一斤重的大螃蟹，近半米长的龙虾一人一个，各种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很是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