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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她们还要前行,再进入另外一所开阔的苍穹之地。原来这里竟是仙人的世界——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棍……沙漠里不知名的长刺植物几乎全部覆满在了这里。

但这里空气温度比别处还要高,夏霏有些支撑不住了,雨冲见她面露难色,于是说道:

“先坐在长椅等着吧,我们这就回来。”

说完,仍不忘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和孩子一扭身,瞬间冲向了那更热的仙人世界中无影又无踪了。

半个小时后,等他们冒着大汗来到夏霏面前时,感到了口渴。雨冲跑到长椅对面的把角处,买来了两瓶矿泉水,于是孩子和他拼命地灌着。

“怎么样,后悔了吧?”夏霏问他们两个。孩子和他听了都笑了。

“再说,再说我就再去跑一圈……”说完了扭头坏坏地直着眼睛望着夏霏,而且故意虚张声势般伸长并挺直了脖子,做出欲起身前行的样子。还没等到夏霏在木质长椅上回复他任何表情,他又调皮而又知趣儿地扭身,一屁股坐在了夏霏的身边,弄着怪样扮起了鬼脸。

在这长椅上小憩,孩子不停地爬上爬下。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午饭的钟点儿早已经过去了,夏霏计划送他到车站时,在轻轨车站附近的快餐厅吃。

为了抵御外面和室内的温差,他们都赶紧穿好了外套。可是,到了外面感觉一下,除了有风之外,阳光还算可以,孩子又吵闹着去买风筝。

雨冲和小华走在最前面,向着公园里卖风筝的方向而去,夏霏则乖乖地跟在后面。

“夏老师好!”一缕稚嫩的声音忽然飘来。

在夏霏眼前,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活泼闪现。夏霏直着眼睛,好半天才辨认出来,难道是很久以前幼儿园里教过的一名学生?接下来,夏霏略感意外后,机械弹跳式地回应:“哦,你好!”

虽然这话显得有些生硬,但是也总比张口结舌好得多。

打完招呼后,夏霏脑子里便不停地旋转着,旋转着她是否发现了雨冲,是否会惹来猜疑。但此时还要赶忙遮掩此刻的窘迫慌乱,最后她又迅速热情地紧接着问道:“家里人怎么没有跟着?母亲呢?”

说完后,夏霏禁不住往四周望着,可是周围只有满挂的花花绿绿大风筝,连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发现。

“我妈在那边边等我,老师,再见……”

单纯的小姑娘边说边往夏霏相反的方向随便一指,瞬间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夏霏暗暗庆幸,幸亏她家的大人没有跟着,不然便更加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了。此时她来到了雨冲和孩子身边,听到讲好了价钱,便随手拿出了钱包。

但雨冲阻拦着,坚决不让她付款。

“请男士付款!”卖风筝老板的一句话算是解了围。

但这也让夏霏的面颊通红。

莫非这位胡子拉碴卖风筝的老板,已经猜测断定出我们之间的关系?莫非老板认定雨冲就是孩子的父亲?莫非老板已经从年龄上猜测出我与他之间的特殊,并且猜出是不正常的,让人瞠目结舌为世人不容,而且在背后胡乱嚼舌根的特别关系?

但已来不及过多猜测狐疑,雨冲和孩子已经从对面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买的黄色笑脸儿风筝。崭新的风筝随风拖曳着长长的大尾巴,雨冲用手拖举着笑脸风筝,孩子拉着大尾巴,像幼儿园孩子,玩“拉火车”一样嬉笑着……一溜烟儿跑到了公园中间空旷的干草地上。

由雨冲带着孩子,继续往公园中间人少的干草地跑过去……随即他们的身后,便被踢踏起一片如狼烟般的尘土,但无论怎么,也挡不住他们体味这过程中的兴奋快乐,他们的眼睛一直都紧紧盯住手里的风筝。

跑在最前面的雨冲,依然托举起风筝……小华依然跟跑在他的屁股后头,抓着笑脸的长尾巴。他们一边嬉笑着,一边一前一后左摇右转的……远远望去,两个人有说有笑,如此轻松的……可没跑几步后,便一齐松开了手,还没等远处的夏霏反应过来,这风筝已经听话得扶摇直上了天空。

“技术这么好?”夏霏赞叹着。

“我小的时候,经常自己制作风筝。那时候没有钱买,其实自己做的风筝也很好的……”

话音落下,恍然间他的面庞轻轻掠过一丝忧郁,忧郁过后他又继续着并且放慢了速度地说,“其实我最怀念小时候了,那时我做了很多很多的风筝。”

夏霏听着他的话语,沉默着,思忖着年轻的他,藏掖在心底的那份记忆。

“那时候每天放学后,我都是站在高高的房顶子上放飞它们的,”说完后,他又显出有些茫然,但话锋一转,“那时,因为放风筝,耽误了学习,一旦被父亲抓住了,屁股就会开花,真是惨不忍睹!”

说完后,他努着嘴巴,面部又闪过一丝痛苦。

但只一小会儿,他便又恢复了常态,顿时现出豁然开朗的神情。这神情如丝丝小雨过后,微风吹飞了乌云,闪露出了太阳,瞬间看到了广阔天空的湛蓝相仿。

“都过去了啊,长大了啊,其实现在有这样现成的也挺好的。但还是不如我们小时候做的风筝拉风,我们小时候做的那些,尾巴还要长长的。”

随着“长长”的话语说出来,他的胳膊往上轻轻扬起,然后向左右两侧分开了比划着,随着嘴上说,手来比划,面部也忽然又现出了很严肃的神情。疑似刚刚有了太阳的天空,又被糊上了一块不长眼睛的乌云。哦!这么年轻的他,只有二十几岁出头的他也会追忆?也会追忆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而且也竟然会感到失落?

究竟哪个年龄阶段才是最好的呢?夏霏也随着他困惑了。

记得小华在八岁时就说,他好怀念幼儿园的时代毫无压力感,他好不希望长大,他好不希望随着自己的长大母亲会随着变老。

对此,夏霏不知道对自己的年龄阶段、该会是怎样看。

如果顺着他们的思想捋下去,自己奔四的年龄是该庆幸?是该沉思?是该恐惧?还是?越往下想,便越什么都不知道了。与其这样不知道什么,不如说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品味不去追究,岂不活得更轻松?

小华拉着绳子望着天空,尽情享受风筝冲入云霄的蔚然气势与豪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都沉浸于幸福喜悦中时,风筝竟然脱开了孩子的小手,逃脱似的向远处高空中拖曳着而去。

就在他们都在这里沉默着寻思的空儿,忽然孩子不停地喊着,

“风筝!风筝!那边,那边……”雨冲听了,毫不犹豫迟疑,顺着孩子手指风筝逃跑的方向,像离弦之箭般拼命地往前追去。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跑过了三五十米远,还是没有抓到。被绳子拖曳着的线轴一跳一跳地一路高空中颠簸着,根本无法停下来。但由于木质线轴的沉重,还有周围高大树木的刮带,风筝要想彻底痛痛快快逃离逝去,看来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于是他们只能随着风筝,往前依然不管不顾拼命地飞奔着。

风筝也如此喜欢捉弄人吗?

它既已飞走,但又会时不时停下来,与草地上的主人俯身相望,给难以割舍继而紧紧追赶在后面的他们,总是留有一线希望。

此时,笑脸弹跳着,脱垂下来的风筝轴耷拉着,也像是在逗引着主人,并且似乎在挑衅地说:

“追来呀,追来呀!怎么了?不追了?那我就给你们来点儿希望!快追啊!哦!真来了啊!真来了我就跑啦啊。哼!我是不会让你们轻易捉到的!”

雨冲迅速地紧跟着追赶。

他们盯紧风筝,随着隔空好几米高的线轴方向猛跑。

不一会儿,这风筝终于挂在了遥远的树尖儿上。他们一阵惊喜地扑上前,以为趁着此时的牵绊,便可以轻松而获了。但当迅速欣喜赶到树下、只差一步就能够到了之时,没承想这恼人的风筝又挣脱了树尖,随着枯树枝的清脆脱落,又跳跃着向前奔了去。

他们三个好容易赶到了树下,没端详几秒钟,便随着笑脸的再一次出逃一哄而散,不顾被刮蹭后,半空中掉下散落在面颊上的枯树枝,只顾着揉了揉险些被迷上的眼睛,不顾一切向前奔跑了去。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点儿?

但正当风筝,又要起身新的旅程时,线轴略低,而且偶尔点到了距离地面两米高时,只见雨冲一个凌空纵身弹跳起,在弹跳起时顺势又挥舞起手臂,那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弹跳的高度再加上手臂的长度,正好够到那漂浮的线轴高度。

最终如飞人一样,双脚稳稳落地的他,将那线轴已经牢牢抓握、掌控在了手中。

夏霏直着眼睛,被眼前这幕精彩的凌空一瞬惊呆了。

跟着奔跑在后面的他们,突然停止了奔跑。夏霏和孩子直着眼睛,惊讶而又不敢相信如泥塑般站在那里傻了眼,好半天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夏霏不断确切着雨冲手里的攥握,又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天空,更重要的是,核对了他手中的线轴,果然不是梦幻了之后,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刹那间——孩子笑了,雨冲笑了,夏霏也笑了。在这空旷的池塘旁,夏霏和孩子,为他那潇洒帅气的凌空一跃鼓起了掌。

之后,她又后悔没有拿好相机即时拍下他的空中一跃,没有将精彩一瞬定格成为一个画面永久封存,这简直是个大大的遗憾。于是,她只能在反应过来后补拍了几张,但,那也只是拍到手握着笑脸风筝,静静伫立在草地的他,还有那高远的天空。

这超长的发挥,是因为他找到了风筝行走弹跳时的规律,还是根本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恐怕连他自己也很难说清。

看到大家的吃惊与赞叹,此时雨冲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笑着。他看了一眼夏霏后,眼睛迅速飘忽远去、向着天空,接下来又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孩子赶上前去,接过来失而复得的笑脸儿风筝,不停摆弄着已经凌乱了的绿色风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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