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下抢,双手沾满刺眼的鲜血。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木讷的摇晃脑袋,“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程世凌,辰君爵,不要啊,不要死!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念叨之下,她重新捡起抢,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准备随他们而去。
当子弹穿过脑门的时候,她没有疼痛感,而是被一股冲力拉进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她颇为眼熟,又想不起自己是否来过。
这里好安静,一点不像看起来那么热闹。府里忙忙碌碌的人群,犹如电视里穿着古装的侍婢。她站在其中,没人能感觉她的存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一名红衣女子。似乎今天的忙碌,全是为了她的婚礼。
流艺澜不自觉走向她,伸手搭上红衣女子的肩膀,问道:“请问这是哪?”
红衣女子并没有立刻回过头,她就耐心等待。等她准备再问话时,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流艺澜,将丈夫还我!”
流艺澜的心猛地停止,那个人…那个女子竟没有脸!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这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脸,仍让她觉得眼熟。
丈夫…丈夫?
“你的丈夫是谁?”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被那女子一掌打入深渊。黑暗的深渊里,只有一句话重复飘荡徘徊。
“帮我找到他…帮我找到他……”
声音有些怨恨,语调又如此温柔。显然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位贤惠的大家闺秀。
流艺澜努力的要挣脱现状,双手四处摸索,右手忽然摸到一根滑溜溜的藤。
她有种感觉,只要顺着这根藤往上爬,就能脱离黑暗。
她想都不想,上面等待她的是什么,张牙舞爪就攀上此藤爬上去。
正当她要爬上顶时,一块石头落下,直接砸中她的脸。
“痛…”
察觉到疼,她终于从这永无止境般黑暗的梦里清醒。她睁开眼睛,脸颊疼痛的余热还未消除。头上方没来得及拿开的手掌,使她看向床边。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震惊之余,想起脸上的痛感,恍然明白,“是你打的我?!”
当事人一副关我何事的表情说道:“要不是我,你可能在梦里爬不出来了。”
这话的意思,她挨了打还得感谢打她的人?她充分怀疑,他是故意的!
“说,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大半夜被你鬼吼鬼叫的声音吓醒了。”
“鬼吼鬼叫…”
她嘴角抽搐不停,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被这个词纠缠。想到他与自己的房间还颇为‘遥远’,不免警惕道:“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我拿着喇叭喊,你都听不清吧?”
之前为了远离他,特意让他滚出程世凌的屋子,选了间最里边的房子。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以王爷府这么大的宅子,没道理她一声吼叫,他就听见了。
隐情,赤果果的有隐情。她迅速将被子抱成一团,怀疑道:“你不会是趁我睡着,想毒死我吧?”
“噗…”
程文君瞬间被她的想法逗乐,“睡一个觉人就变傻了?我要现在杀了你,早干嘛去了?还浪费时间金钱替你治病?”
“谁知道呢。”
像你这种人,什么干不出来。她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继续说:“我已经醒了,就请你好走。大晚上进姑娘的闺房,不大合适吧?你不要贞|操,我还要名声呢。”
“哦?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保守的‘姑娘’。”他特意将姑娘这词咬紧,说完整了整衣冠打算离开。
流艺澜对他的举动表示作呕,大晚上爱靓丽,给谁看呢?
程文君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吓得她连忙收回自己抛出的白眼。
“还有什么事?”
程文君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并没说明,而是问道:“你为何一直忌讳我?我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厌烦的事?”
让人厌烦的事…
他倒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至于为什么让她这么保持警惕,大概是在东城祠堂前的见面吧。
他那时候的眼神,让人避之不及。
“你想多了,我没有这种想法。”
“是吗?”程文君显然不信,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带上房间门直接走了。
他走后,流艺澜躺回床上,望着上空的蚊帐,久久不能入眠。
前一个噩梦几乎如影随形,夜夜梦见。
后面的一个梦,倒是第一次。
回想起来,那个府邸就是王爷府,梦里怎么就一点记不起来呢?
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
她明明答应过王妃,要帮她找到她的郎君。时间都过去这么久,她连一点找的意思都没有,难怪她生气托梦来。
“王妃,再等等,我一定会为你找他。”
至于能不能找到,不管结果如何,她定会尽力。
匆匆一个半月过去,外国医生终于带着他的朋友一起回来。
程文君去船边接完人,请他们到馆子里小吃一顿,就赶回王府替流艺澜看病。
“原本你们舟车劳顿应该让你们休息休息,这么着急让你治病,实在事出有因。等她好了,我定作为东家请你们游玩游玩我们这的大好河山。”
流艺澜明白他什么意思,眼看合同就要满期限了,他能不急吗?
真搞不明白他的想法,就算急急忙忙把她的腿治好了,也剩不了几个月。几个月能办到什么?这个情况,他为什么还不肯放弃?
是什么动力,鼓动他不顾一切治好她?为了那一声声大嫂?
这里理由,她说什么也不信。他没做过什么坏心眼的事,她却始终不能信任他的好心。总觉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预谋。
难不成觉得她在合同到期后会续约?他就这么有自信,自信她续约?
她会续约,那才不对劲。
这次因为意外,在合同期间内他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折磨她的事。鬼知道再次续约,他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好不容易解脱的人,怎么可能会再次与他牵扯上关系。
她也许永远料不到,现如今十分肯定要断绝的羁绊,将有一天被自己亲手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