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以为至少要等到二公主回宫之后,由二公主亲自指证,当年的事情才会被人追究。可是这次她想错了,二公主还没有回来,太后的人却已经来到了她的小屋外。连皇后都没有告知一声,这些人就直接闯了进来。
试图拦住他们的春雨夏荷两人,被领头的公公一脚踢到了门旁。
“白公公,是你。”叶瑟很少见到白公公,因为这白公公在太后的宫里,是个不起眼却举足轻重的人物。
白公公的脚步声很重,踩在地上,都能感到地面轻微的震动。他是在用内力试探叶瑟是否会反抗吧。“看来,你已经知道咱家来所谓何事了。”
“奴婢不明白。”流年不利,叶瑟又想到了这个词,这宫里的风水跟她犯冲,还是她的命格冲撞了这里,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被她撞上。只是这次,叶瑟不明白,为什么影子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从最近一次影子将洛洵的信息交给她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时间快到了,若他再不送解药来,有可能自己真的要去黄泉路上了。
“太后有命,带犯人叶瑟前去问话。”白公公掷地有声,叶瑟不得不听从。
被人带着,路过玄月宫正门的时候,叶瑟侧着往回一看,有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她,但是她看过去的时候,目光又消失了。
等到叶瑟一群人出了玄月宫的范围后,藏在栏杆后的魏姑姑才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叶瑟这丫头,怎么就阴魂不散,她不过是想看看这事态会怎么发展的。要是被那群人看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操纵着什么。
回到屋内,皇后沏着的茶都快凉了,忧虑地看着棋盘。
“娘娘,叶瑟已经被带走了。照您的吩咐,没有任何人前去阻拦。”
“魏姑姑,你说,本宫做错了吗?”
“娘娘,何出此言?”这事有什么对与错,您是皇后,她是宫女,玄月宫若有危难,叶瑟理当牺牲自己护娘娘周全的。
“毕竟当年要是没有叶瑟,也许那个灾星还在皇宫里。你是知道的,那萧夜汐一日在宫中,我心里就难以安宁。”
“娘娘。这些年,除了后宫那些事,闫妃也算是安分守己了。”魏姑姑知道皇后在担心什么,二公主回宫究竟是谁在背后撺掇的,无疑闫妃是最大的怀疑对象。母女连心,若今日在静水庵的是大公主,恐怕皇后娘娘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将她带回来吧。
“原本,本宫想着用萧夜汐来牵制闫妃,现在……”这宫里和朝堂上的局势,她是越来越看不清了。是作为太子娶了卢辰欣为侧妃的代价吗?
“牺牲一个叶瑟,换来玄月宫的太平。娘娘,怎么算都是值得的。”最终,魏姑姑说了这句话,还是水大人告诫她的,如果皇后心软,那就用整个玄月宫来做交换吧。玄月宫事小,太子事大,孰轻孰重。
叶瑟跪在地上,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后没有让任何人动叶瑟一根汗毛,当然也没有说半句话。
之前没有仔细看,都没有发现,眼前这个人给了她一些熟悉感。是那种淡淡的感觉,看着她,太后心有不忍,竟然不想去审了。之前是担心跟皇后正面为敌,即使现在查出来当年火烧青箩宫就是受皇后指使的,难道要将皇后下入大牢?这后宫里,能扛得起皇后之位的人,根本就没有。本来让白公公去拿叶瑟,不过是想表态,告诉皇后这件事她很看重。可是,玄月宫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由此可见,皇后是要将叶瑟放弃了,弃卒保帅。
“叶瑟,你还记得当年青箩宫大火的事情吗?”太后终于开问,直入正题。
“回太后的话,奴婢记得。”
“很好,那青箩宫失火的那晚,你人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呢?”
“回太后的话,奴婢就在青箩宫里,当时给二公主送了衣服之后,正准备离开,发现起了大火。”
“你在青箩宫中,等到火势蔓延之后,才发现,你觉得可信吗?”太后一直看着叶瑟的眼睛,她没有丝毫的躲闪,泰然处之,就像是以旁观者在看待那件事情一样。可是,当年的叶瑟又才多大年纪。遇到大火,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
“奴婢当时太小了,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也许是没有察觉吧。”
“是吗?哀家这里却有一份东西,明明确确地记录了当时火灾现场的种种,似乎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在外面,而是在屋内,但是大火熄灭了之后,你却毫发无伤。”
火,到处都是火,放佛往前一步就会被那热气给烤焦,往后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叶瑟真的不想再去回忆那日发生的事情。如果可以,她宁肯当日在浣衣局洗十个池子的衣服,也不愿意进入青箩宫,看到那一幕。
火场里黑色的阴影,将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推倒在已经燃烧的发烫的柱子上,看着那个小女孩晕倒,她只能躲在暗处,捂着嘴连叫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可是阴影还是发现了她,毕竟在火场中,在冷静的人,都会忍不住发出惊叫。
那个人向她走过来,就那么几步的时间,叶瑟发现原来死亡离她那么近。而那个人走过来,一把像抓小鸡一样将她抓在手中,沙哑的声音在呛人的空气里,像是死亡的音符:“今日之事,若你说出去,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然后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完,那人就像随意丢弃一件物品一样将她扔了出去,身子从那燃烧的大火上方飞过,砸在摇摇欲坠地窗户上,合着窗户一块落地。摔在碎了的窗户上,满身是伤。那人是谁,叶瑟至今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惧怕的不是那人的威胁,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死忘的气息。
在火灾之后不久,叶瑟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二公主被送到静水庵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并不知情。直到过了很久,她回到了玄月宫,成了皇后身边最看重的人,才隐隐约约觉得当日的火灾不简单。只是那时,她没有想到被认为是灾星的人还能再回到宫中,尘封的旧事又会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