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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西遇客栈内,推杯换盏,一片欣欣向荣,却早已不是昨日相识之人,一天一变,亘古弥新。

江湖风女般冲到三楼客栈的时候,又是另一群青年俊才,聚在一起,热闹的不成样子,客栈老板小申也在。

众人见到这么个可爱娇俏的小矮子跑的欢脱,脚上穿着两只风格迥异的拖鞋,一大一小,橙色卡通,蓝色简约。蓝色的那只是陆致隅的,江湖出门的时候,脚底板冰凉,在门口瞎胡套了只拖鞋,就冲了上来,也没顾得上看合不合脚,现在看来,真的是很不和谐!

不过在众人看来却很搭调,娇嫩的两只小脚丫上,一橙一蓝,滑稽幽默,大家正嗨的起劲,纷纷闹着喊小姑娘过来一起喝酒。

江湖顾不上理会,冲进西西住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行李也不在了,看来是已经离开了。

来这边旅游的人,大多这样,前一刻做决定,下一刻执行,做什么都从不拖泥带水,离开都很洒脱。

她坐在之前睡过的下铺,那里早已换了床单被罩,成为空置的床位,等待下一个未知的旅行人,不禁暗暗自责,是她太矫情了。

江湖来拉萨之前,将手机卡给扔了,一路上也从未想过要如何,现在连西西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整个人像是丢魂似的,呆呆的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人们还在继续,看到小丫头突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着出来,继续逗着她。

有个来自山东的壮汉子,皮肤黝黑,身高近两米,体格健硕,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感觉整个地面都能震得颤抖起来,站起身,向着这边走来。

壮汉手里拿着一瓶刚开启的啤酒,走到兴致乏乏的江湖面前,将她的路堵了个严实。

豪放的山东汉子,对这种小宠物狗似的小姑娘太过稀奇,只是想喊小江湖一起喝上一杯,其实无恶意,江湖心里郁结烦闷,也不推辞,接过酒瓶,就开始豪气畅饮。

她喝酒从来都这样,喝起来简直豪气冲云霄到让人经常误会她是海量,明明身材矮小,让人想要知道她小小的胃里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那壮汉见小丫头劲头十足,以为碰到了酒肚子,便不肯示弱,拿起一瓶,开始站在江湖面前对饮,暗暗和她较量起来。

一瓶很快见底,江湖打个饱嗝,将啤酒瓶递给山东大汉,转身就要离开。

大汉也吹完一瓶,见小姑娘脸不红色不变,抓着江湖不让走,喊着一定要再来一瓶。

“大哥,放手。”江湖细胳膊细腿儿,哪里经得起这大汉一抓,疼的呲呲抽凉气。

那大汉见江湖眉眼都皱在一起,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点,刚要松手,藕臂粗的手腕便被一股狠力掰着甩了出去。

江湖一句惊呼,胳膊一紧,人已经被陆致隅拉到了身边,进了他的保护圈儿。

大汉本就是想拉小姑娘再来喝一杯而已,无甚恶意,见江湖又是一声惊呼,以为自己莽撞,伤到了她,便要过来一探究竟,却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冷漠疏离的远远隔离开来。

“叔叔,我没事。”江湖怕自己又惹出什么事,赶紧拉住陆致隅,低声说道。

她的手臂葱白如玉,长袖儿被撩起来一大截,红红的抓痕分外明晰。

陆致隅知道分寸,沉着脸,不言语,蹲身下来,将另一只手里的橙色卡通拖鞋放到江湖脚边,示意她穿上。

这个姿势,像极了火车行经格尔木,换乘供养列车那晚,江湖差点被人踩踏,被陆致隅救起来后,在车外的站台边,他蹲下来,细细的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细腻,沉稳,不留余力。

江湖想起那夜的灯光迷离,联想到刚刚离开的西西,酒气翻涌,更加的伤感起来,听话的将脚丫子放进拖鞋里,拉起陆致隅,向楼下二楼套间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又觉得不合适,返回来,拿起桌上的刚开的一瓶啤酒,和懵圈儿了的壮汉,碰了一个,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正喝的来劲,却手里一空,被陆致隅轻而易举的抢下酒瓶,才算没有继续下去,江湖瞅了瞅,酒瓶里还剩下一大半。

陆致隅明白小丫头的顾虑,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扫了大家的兴,确实不妥,就着从她手里的抢下来的酒瓶,和大汉碰了一下,仰头将剩下的喝了个精光。

江湖的脸唰的红成一片,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围观着的众人本群情激奋,打算大干一场,见两人还都挺仗义,事情也就就此平息,便有和事佬赶紧站起来喊大家再喝几杯。

“小山东,来,再走一个!”

专业篮球运动员出身的山东汉子,愣在原地半天,看着匆匆离去的两人,冲着客栈老板小申粗声粗气的喊道:“这俩人什么来头?”

小申还没来得及回答,刚才站起来的那个和事佬已经走了过来,将大汉掰回桌上,和大家继续海拼了起来。

“你管人家干啥,看上人妹妹了?”

挣扎着要起身的壮汉子,听到这一句,老老实实的坐下,开始喝闷酒。

回到套间,江湖又吐了个天翻地覆,高原反应三四天,到现在反而愈加严重,况且她刚才逞强,喝了那么多啤酒,这群大汉,喝的啤酒度数太高,江湖扛不住,本来晕乎乎的脑袋,现在像是灌了铅似的难受。

吐干净以后,倒舒服了许多,整个人窝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沙发上,那双暗沉如浓墨般漆黑的眼睛,沉稳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短发乌黑,长衫挺拔,被灯光笼罩,整个人周身都像是覆盖了一层光晕,讳莫难辨的静静盯着床上的小人儿。

时间转换,退回至刚到拉萨的那个夜晚,两天两夜的舟车劳顿,实在疲累,陆致隅计划第二天回卢市一趟,就早早的整顿休息了。

凌晨三点多,被小丫头乌啦啦的吵醒,她拎着半瓶青岛纯生,坐在床沿,地痞流氓似的抖着腿,打着酒嗝,双眼迷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曲。

“叔啊……嗝……”“叔儿啊……”“陆叔叔……”

一直重复的叫唤着,直到床上的陆致隅睁开紧皱的眉眼都不肯停歇。

陆致隅睡的很死,脑海里断断续续传来一句句低鸣,实在难以忽略,这才幽幽醒转。

醒来以后,就看到面前,醉醺醺的小人儿,凑得很近,呼吸相闻,嘴里吞吞吐吐的喊着自己,尊敬又无赖。昏暗灯光背景里的她,星河眸子不再熠熠生辉,迷蒙着,仿佛看不懂世间的悲欢离合,看到他醒来,咯咯的笑了起来,顺手抬起酒瓶,咕嘟咕嘟的就是几大口。

陆致隅看的直皱眉,伸手夺过了她手里的酒瓶。

江湖捏的死紧,挣扎着不给,力道却抵不过他,被拖的扑倒在他怀里。

这下更随了她的意,紧紧的霸占着,赖在陆致隅怀里不肯起来。陆致隅只得起身,将黏在身上的小丫头,扶的靠坐起来。

男生寝室,醉倒了一大片,除了一起从火车上下来的耳机少年——季梵,被江湖吵的坐在床上发呆,其余全部东倒西歪,醉的不成样子。

陆致隅气结,这群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闻着身上传来的酒味儿,更加的气火攻心,将怀里的人儿拖起来,与自己平视。

小丫头还半睁着眼,眼底一片迷茫,在陆致隅还未发火质问以前,已经冲了上来,堵住了他的薄唇。

攻城,攻下了陆致隅本已决断了的心。

在车上,他思考过关于小丫头的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临时效应,男性荷尔蒙对于靠近自己的女性的正常反应罢了。

可现在,他对这个香软酥温的唇,产生了占有欲,很强烈,强烈到他情不自禁。

如果不是坐在对面床铺的少年传来的鄙夷声,陆致隅都快要沉醉于其中,而忘了去结束这个吻。

陆致隅无法,只得由着她去。

只是心里开始沉思,明日回卢市,看来要多加一些行程了。本来只是打算回去确认一下养妹温思思的身体状况,现在看来,还得去一趟林驻市——她的家乡。

嘱托了小丫头要注意休息,又简单的交待了一些事情,告诉了她自己要赶明早的飞机回卢市,可看着喝的酒气熏熏的小丫头,陆致隅不觉得她现在的思维还能理解正常的谈话,只得作罢。

起身抱起小丫头,送回隔壁女生寝室。

敲了敲门,便有个短发力挺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半天不见西西出来,猜到她倆应该都喝醉了,陆致隅只得简单表明意图,请女孩子将江湖送回床上。

拉萨这边住宿紧张,像这种小客栈里,男女混住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陆致隅还是觉得略有不便,礼貌的止步于房间门口。

江湖却紧紧的偎在他温热的怀里,不肯动弹,似乎梦到了什么,突地睁开眼,嘴里开始嘀咕:“叔叔,对不起……对……对不起!”

陆致隅抱着怀里如孩童般的小丫头,低声安抚:“你听话一点,我明天回卢市,后天尽量赶回来,你乖乖待在客栈,不要出去乱跑,先适应一下这边的气候,听懂没?”

江湖静下来,也不知听进去多少,沉沉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短发女孩接过江湖,将人给扶了进去。

落下的门帘上格桑梅朵殷红靓丽、风姿绰约,将小丫头的身影阻隔在那片清韵风色之下。

陆致隅深邃眼眸暗如浓墨,低低沉吟:“谢谢你,你做的很好。”

谢谢你,走进了我的心,让我有机会,挣脱那片暗无天日的牢笼。

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徘徊曲折,温良随和,最终似乎真的能够穿透阻隔,隐隐约约的落在小姑娘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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