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凑近她,慢慢说道,“别以为笑成这样就会让你蒙混过关,该给你介绍的一个都不会少。”
其真,“……”
其真觉得自己的一腔悲戚以及满腔热血全都喂了狗,不,连狗都不如,至少狗还会摇两下尾巴,何正就连家里会冬眠的二绿都不如!
其真的伤感瞬间全没了,舀了勺鸭黄玉米就往嘴里塞,就知道对何正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就不能有好脸色!
晚饭后何正打开电视开始看八点档,其真撇嘴表示鄙视。
碗是何爸在洗,何爸属于家里的洗碗长工。以前秀华姐不让他做饭,他就专职去洗碗,今儿做了饭,洗碗的活儿依然没落下,秀华姐倒成了甩手掌柜,在何爸的旁边的流理台切西瓜。
何爸是青南市一所大学的教授,现在退休在家,闲不住,平时就好装腔作势写写书法、和邻居的王叔下下象棋,要不就是抢着做饭,但基本没成功过,因为秀华姐是家中的厨房一霸。
“二妮儿,去叫缓缓过来吃西瓜,今儿的西瓜虽然卖相不好,倒还真甜。”樊秀华吆喝其真。
其真看了何正一眼,转身走到沙发跟前儿,挨着魏詹詹坐下,翘腿抱胸,“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魏詹詹倒是毫不客气,拿小叉子叉起一块儿西瓜放进嘴里,边嚼边开口,红色的西瓜汁乱喷,“阿姨要不我去叫吧。”
其真拉她,冲她使眼色,“这关你什么事儿啊,不用你,有的人肯定也会亲自去的。”
早说过魏詹詹只是单纯,但并不傻,这时候见其真给她使眼色也就明白了,催促道,“正哥,你快去叫缓缓出来吃西瓜吧。”
何正没有说话,又将电视换了几个频道,将遥控器扔在沙发上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其真的目光顺着他的背影望过去,家居服并没有掩盖何正的光芒,自己一向风流倜傥所向披靡的老哥,希望他可以在何缓缓这里再一次无往不利。
其真也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抬头,电视里竟然正在播看了很多遍的迪士尼版《花木兰》,花木兰正在一群男人的注视下和那个叫李翔的男人打架,李翔左手拿着长棍,右手抓着她的衣领。身体微微前倾。
其真每每看到这里就觉得这俩人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在一起了,李翔却还是没有认出花木兰是个女的,正要转台,就听见魏詹詹在旁边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啊,这都看多少遍了,之前也没觉得你能笑岔气儿,今儿你是喝了笑气了?”
魏詹詹还是笑不停,伸手指着电视屏,“真真,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李翔也忒逗了。但凡他稍稍低头看一眼,这个电影就会缩短很多啊。”
其真疑惑,魏詹詹平时跟自己就不在一个次元,她说的话其真要反应半天,“你说的这是嘛呀,有的没的。”
魏詹詹拿起遥控器,调至主菜单,将电影倒退定格在李翔拉花木兰衣领的那一幕。
魏詹詹摊手,“看吧,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正确。”
其真沉默,思索,然后冲着厨房喊,“秀华姐,咱家二绿呢,放它出来咬这个没节操的女人一腿毛儿吧。”
魏詹詹笑着挠她,其真往厨房跑,躲在了樊秀华的身后,然后她的腰撞在了冰箱门儿上。
其真呼痛,樊秀华虽然心疼,嘴上却骂,“你这孩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还稳稳重重的,现在怎么这么冒失,撞哪儿了,我看看。”
何爸放下手中的洗碗布,附和,“冒冒失失,其真,看来你还得跟着我练练书法啊,培养耐心,宁神静气。”
樊秀华翻了翻白眼儿,“你那一套就忽悠我还行,得了吧。”
其真回到家里孩子气立显,与在外工作时,面对下属、客户和陌生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魏詹詹似乎也很习惯见到另一面的,见她“负了伤”,也老老实实待在客厅吃西瓜看电视了,隔了一会儿遍告辞离开。
何爸和老妈忙完后与其真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樊秀华翘着二郎腿问其真,“你哥呢?缓缓呢?怎么不见他们俩?”
“谁知道呢,刚哥进去叫缓缓出来吃西瓜,这会儿俩人可能是在谈心什么的,别管他们了。”
其真说完,何爸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恢复平静,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那就赶紧让他们出来吃西瓜吧,怎么这么久。”
还没等其真回话,樊秀华就立马接口,“着什么急啊,让孩子们多谈会儿呗,还等着小正给缓缓介绍对象呢,俩孩子谈谈肯定对缓缓的人生大事有好处。”
何爸和其真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何爸要“拆”,其真要“和”,不是同一战线的盟友啊。
其真想要偷偷溜走,“还没说你呢,二妮儿,你赶紧找个对象吧,就你这性格,我真怕你嫁不出去,以后说不定我还得养着你,赶紧跟你哥给你安排的人好好处。”
果然……没有逃得掉母上大人炮火连天的攻击。
其真试图转移话题,“秀华姐,咱家二绿呢,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
“阳台上自己个儿玩儿呢,”反应过来后,“少给我来转移话题这套,以前不让你恋,你给老娘早恋,现在让你恋了,你倒是不想恋了,我告诉你,你再不把自己嫁出去,你老娘我就要放大招了。”
“我好怕啊!”其真翻翻眼睛,“切”了一声,转身到阳台上找二绿,然后身后就是樊秀华的跳脚以及何爸的劝说,“孩子大了,由着他们吧。”
“由什么由!想抱孙子我容易嘛!”
基本上这样的戏码其真每回家一次便要遇见一次,已经是特别习惯了,秀华姐每次都说自己要放大招,但其真每次都见不到她的大招在哪里。
所以秀华姐的“大招”和魏詹詹的“绝交”是其真这里最大的两句谎言。
其真揉揉耳朵,拿着一牙西瓜皮逗二绿,见他缩在壳里分外好玩儿。
哦对,好像忘了说,二绿是其真他们家养的一只又二又呆萌的中华龟,就是乌龟里最普通最常见的那个品种,其真花了100块零花钱,是送给何正公司的开业礼物。
当时其真的贺词是这么说的,“老哥,祝你和这只王八一样寿比南山,比起你,你的公司更要寿比南山才行,一定不要倒闭,指着你给我零花钱呢。”
所以那时的二绿还不叫二绿,何正给他起了一个相当霸气的名字,叫——旺财,为了生意兴隆,把其真雷得够呛。
那时的其真除了遭遇她并不相信的爸爸车祸去世外,还没有受到更大的打击,十分的活泼开朗。
何正的婚庆公司新开张的那一个月,何正接了很多大单,收了很多会员,赚了很多钱。他把这一切归功于“旺财”,爱得不行,天天拿在手里玩儿,新鲜感一过,就有点儿嫌弃了。
又是嫌当初其真送只龟给他就没安什么好心,是不详的预兆;又是嫌人家龟动不动就缩头太难看,各种挑剔。
其真索性带回来自己养,天天旺财旺财的叫,有一天突然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太不顺耳,像是在叫狗,于是就改名叫二绿,很二的绿龟是以。
“喂,二绿,你说我哥和缓缓能成么,要能成,你能不能把你的脖子伸出来?”其真蹲在阳台边儿,将二绿放在一个凳子上,刚好与视线平齐。
二绿被其真养到今天,也有小十年了,算是通了点儿人气儿。只见它将脖子翘得高高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其真。
“呦,大仙儿二绿,您的意思是能成,那太好了。”其真高兴的拍手,用手拍了拍它的壳,又用西瓜皮逗它。“行了,我懂你意思了,别老翘着你的头,不雅观。”
结果……
乌龟的头缩不回去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其真揉了揉二绿的脖子,费了番功夫硬是把它的头给塞回了龟壳。
所以,老哥和缓缓的事儿到底还能不能行?用个龟脖子算命也不靠谱啊。
其真和小伙伴二绿玩儿的不亦乐乎,门口响起了门铃声,是一首欢快的小提琴曲。
“二妮儿,去开门。”
“知道了。”
其真将手中的西瓜皮丢在一边的废纸篓里,起身拍了拍手,将二绿摆回了专门为它做的窝里,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其真走到门口,小提琴的声音刚好停止,她打开房门,惊讶。
“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