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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站在胜利者一边(3)

不过,堡垒往往都从内部攻破。北周大将杨坚干掉北周皇族,建隋后,突厥内部分裂为东西两部分。从此后,真正和中国交手的只有东突厥,我们仍然称他为突厥。突厥沙钵可汗因娶了北周的千金公主为老婆,就以为北周复仇为名,向隋朝频繁发动军事打击。杨坚可不是孝顺儿子,一面派出外交使节在东西突厥来回游走,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一面又在边防线上布置重兵,只要有机会,就冲出去砍杀一回。这种软硬兼施的办法让突厥很快沉浸下来。

但是,随着隋朝末年的天下大乱,中原政府无暇北顾时,突厥又死灰复燃,似乎比从前更为强大。特别是东突厥,几乎在黄河以北都收有小弟,即使李渊开始时也不得不向突厥老大哥俯首帖耳。随着李唐政府扫荡各路割据势力的战争结束,突厥突然发现,如果中国再由一个人说了算,那他们的厄运将再次和隋朝时降临。所以,他们支持刘黑闼反唐,支持各种想和李唐政府作对的人。李世民登基称帝时,突厥兵团十万人推进到长安城附近,李世民故技重施,自己只带了少量骑兵来到突厥兵团前,跟他们谈判。同时要求长安城里的军队从所有的门出来然后再进去,让突厥人认为长安城里的军队数量并不少于他的十万骑兵。老天帮了李世民,突厥人疑神疑鬼,最终撤退。

李世民深知,不把突厥人干掉,自己的家园就会经常受到破坏。李勣出镇太原,正是向突厥宣战的一个信号。

跟突厥人打架,对中原军队而言是件难事。突厥兵团全是骑兵,冷兵器时代,一匹马上了速度,那跟一辆坦克没有什么分别。李勣在久经战阵,当然明白,骑兵是那个时代最机动、威慑力最大、作战能力最强的兵种。谁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谁就能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战国时期的赵国开始时一直受别的国家和北方少数民族的欺负。后来赵武灵王上任,搞了次“胡服骑射”的民事与军事改革,结果,称雄天下。突厥兵团能把李唐政府打得只有龟缩的份,就是因为他们拥有一支强大而精锐的骑兵部队。李唐政府想要战胜突厥,必须改变兵种结构。把发展骑兵提到日程上来。

李勣的提议自然得到一心想发展骑兵部队的李世民的许可,于是,太原城里,经常是人汉马嘶,一支属于李唐政府的骑兵部队正在成型。

平定突厥

三年后,扫荡东突厥的时辰到了。

这个时辰已到,其实是双方的时辰都到了。首先是唐朝方面,已经拥有了一支精锐骑兵部队,贞观治世正在升级。李唐统治下的中国安定繁荣,文明强大。

突厥方面被干掉的时辰也到了。此时,突厥内部就如同一个火药库,星星之火,就能惹下滔天大祸。第一个火药库分库是:突厥族和其他部落民族的矛盾。我们知道,突厥是一个靠刀枪建立起来的封建大汉国,他虽然让一些同样能打的薛延陀、回纥、奚、吐谷浑、高昌等部向他跪拜,但是突厥的瓢把子不懂得如何把这些民族融合在一起。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是人的胃,无论吃进什么东西,出来的都应该是一团屎。但突厥可汗是个蹩脚的政治家,他就像是下水管道,进去什么,出来还是什么。他打服的小弟全是靠拳头,所以当他的拳头不硬或者是小弟的拳头硬时,他的老大位置就不保了。贞观元年(627年),薛延陀与回纥的拳头先硬起来,突厥老大哥非常愤怒,挥舞着拳头就来教训人家,结果被人家一顿老拳打得回了老巢。回了老巢后,突厥老大哥仍然不汲取教训,还对拳头还没有硬起来的小弟吆五喝六。唐朝的战略制定者们一口断定,如果打突厥,突厥的那些小弟不在老大哥背后捅刀子,突厥人就阿弥陀佛了。

第二个火药库分部是,突厥领导层之间也经常火花迸出。当时突厥有两位老大,一是突利可汗,一是颉利可汗。颉利可汗是老可汗的弟弟,而突利可汗则是老可汗的儿子。叔侄俩从来不知合作为何物,你说东,我就说西。你要鸭,我就要鸡。总之,两人像是两个美妇人,永远不能友好相处。贞观二年(628年),突利可汗感觉干不过老奸巨猾的叔叔,居然“大义灭亲”,要求李世民出兵干掉他叔叔。

第三个火药库分部是突厥本民族内部的炙热火花。随着年纪的增长,颉利可汗的大脑严重缺氧。人在没有洋氧气的情况下,特别容易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颉利可汗居然对西域的商人表现出超友谊的关系,把突厥本民族甩到脑后,这自然让他的公信力加速度下降。这个时候,北方又来了次百年不遇的雪灾,突厥人走到尽头,被干掉的时辰真的到了。

不过,最先提出对突厥宣战的不是李勣,李勣这人向来不爱“天下先”。最先提出要灭掉突厥的是张公谨。张公谨此时在北方重地代州担任军政长官,几年前,他在太谷被突厥人打得片甲不留。这次,很可能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李世民很快几把对突厥宣战的事情提到日程上来,在经过与他的贞观团队反复讨论后,一套全线对突厥的作战计划完美出炉。

作战计划将唐朝野战军分为六路,当时煊赫一时的军界大佬如,李靖、李勣、张公谨、李世民的妹夫柴绍、最能打的王爷李道宗(与李孝恭王齐名)纷纷上阵,领着10万人马向突厥发动了全面打击。

担当重任的是第一路野战军司令李靖和第二路野战军司令李勣。两人打击的目标就是颉利可汗的大本营定襄(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两人的作战思路是,李靖领3000骑兵从马邑触犯,直奔袭恶阳岭(定襄城南),攻打在那里的颉利可汗军事营地。李勣则从云中(山西大同)出发,直插白道(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北),断掉颉利可汗北回的路。

贞观四年(630年)春节刚过,李靖带着他的精锐骑兵迂回穿插,然后突然出现在恶阳岭,颉利可汗当时正在军营左拥右抱,春花秋月,听到唐军突然出现,大吃一惊,把身边的美女踢开,跑出军营,看到李靖只带了几千士兵来,又很疑惑,“这红眼怪(李靖眼睛经常发红,好似兔子)在玩孤单英雄吗?唐军的主力部队不来,他就这么点人敢来?”

颉利可汗手下有跟李靖打过交道的人胆战心惊,他们对老大说,李靖这小子用兵如神,稳健沉寂,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可不像是个愣头青,喜欢玩孤单英雄。他背后一定有大部队。颉利可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平时都是他突然出现在人家的门口,给对方制造惊喜,想不到现在自己也被人家制造了惊喜。

李靖也不进攻,故意让颉利可汗的间谍探听到正在等大部队。颉利可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因为时不时就有士兵甚至是军官大叫,军事术语称之为夜惊。总算熬到天明,颉利可汗决定出去会会李靖。可他手下的人仍然认为不能贸然出击,他们浪费了战场上最宝贵的财富:时间。

当晚,李靖突然向颉利可汗的军营冲击,用锣鼓和坚硬的马蹄声把颉利可汗震的心肝俱裂。两天来的杯弓蛇影一旦变成现实,颉利可汗和他的军队所能做的唯一方式就是,逃跑。

李靖成功的攻克了定襄城,颉利可汗的光荣岁月从此暗淡下来。

但颉利可汗的厄运还没有结束,当他跑到北回的必经之路白道时,李勣在那里已恭候多时。颉利可汗第一次被人像是围追堵截野猪一样,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颉利可汗决定咬李勣。

颉利可汗的手下再出分析报告,李勣这小子也很能打,在太原,咱们经常和他进行过非决定性的较量。开始时,咱们小有收获,后来,我们是平手,再后来,他们就有点吃不消了。

颉利可汗管不了那么多,他对李勣宣称,你就是块铁,我也要把你咬成碎末。因为这种形势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勣对颉利可汗的话很赞同,如果他在这里不能使颉利可汗得到点教训,那他就是不李勣。不过,他也明白,颉利可汗是抱着必跑的决心来的,所以,这是场硬仗。打野战,从前他李勣可能不行,但现在,他用三年时间训练出来的骑兵肯定能对得起李勣这两个字。双方在几公里的战线上同时冲锋,马对马、兵对兵,大刀对长矛。

这场战役足以写入史册,因为颉利可汗的骑兵主力全部参战,这绝对是一次硬碰硬的战役。双方的实力相当,正如两个技艺平分秋色的人打架一样,谁的体能好,谁就能获得最后胜利。

颉利可汗的骑兵从前接触过强硬的对手,比如薛延陀部。但这一次,他们彻底败给了李勣。因为他们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回家。长途跋涉下,体能消耗太大。尤为重要的是,李勣玩命似的不想让他们回家。他们在恶阳岭先被李靖吓得心惊肉跳,现在又被李勣疯狂如饿狼一样的骑兵吓得胆战心惊,斗志全无。颉利可汗呼啸一声,在北方凭借拳头硬而得到无数人畏惧的突厥人逃跑了。

李勣不追击,他在战场上的行事和做人一样,始终给人留后路。况且,这次战役,颉利可汗的主力骑兵已全被歼灭,他的追击本身并没有多大意义。

颉利可汗一直逃到阴山北面的铁山,总算自认为安全了,收拾残余,发现这些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根本没有办法对唐朝进行反击。颉利可汗寄托于诡计,他派出大将执失思力向李世民请罪,希望带领手下所有员工为李世民打工,这是个缓兵之计。

李世民是玩阴谋诡计的高手,颉利可汗这点小诡计在李世民眼里连幼稚园的水平都不如。他当即同意了颉利可汗的请求,再向颉利可汗派出和平使者的同时,命令李靖前往迎接颉利可汗,相机而动。

李靖领兵赶到白道,与李勣回合。听说老板要接受颉利可汗的应聘,李勣绝不相信。他太了解李世民,李老二向来是左算右算,前算后算,把每一步都算得极为精准的主,难道他不知道如果答应了颉利可汗的应聘请求,就等于给了对方一个休养的机会?颉利可汗得到这样的机会后,即使不能大举反攻,但我们灭掉他,也成了件极为困难的事。

李靖当然也是个智谋高手,他也明白李世民的真正用意,不然不会让自己带着政府的骑兵主力去迎接颉利可汗,而且还让他“相机而动”。

可高深的智谋向来不能外露,他和李勣两个人互相打哑谜。李勣先来个反问句,颉利那老鬼会专心给咱们老板打工?李靖双手一摊,大家都知道这老鬼不是那样的人,可老板没有下令干掉他啊。

李勣停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干掉颉利是对国对民都有利的事,而且现在就有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面前。

李靖假装惊讶,什么机会。

李勣回答,和平使者去谈判,颉利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咱们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但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天大的好机会。

利用双方都表示出友好的谈判之机采取军事行动,西汉的韩信就用过。当初他也是派了位和平使者去跟齐国的领导人谈判,并宣称大家谈判的结果必将是互利的,就在对方疏于防范时,消灭了对方。

李靖不和李勣打哑谜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决定“违抗”李世民的命令,对突厥进行决定性的军事打击。计划很简单,李靖负责“入虎穴”:领1万精锐骑兵直奔突厥可汗的大本营;而李勣仍然负责守株待兔:在颉利可汗的北归之路埋伏重兵。

两人认真的做着计划,李靖的副总司令张公谨急了。这个政治门外汉紧张的提醒两位,老板在和人家谈判,并没有下命令干掉颉利老鬼,咱们这么做,不是违抗命令吗。李靖和李勣二人哈哈大笑,友好而自信的拍了拍张公谨的肩膀,叫他放心。咱们成名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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