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写在《真的哭过之后》
我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偌大的空旷地上。夜的凉风阵阵袭来,让我一阵阵的醒过来,醒过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猛烈。
这个夜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典佳节,中秋。热闹的中秋夜到处都人山人海,老的相伴忆着过去,年轻的并肩梦着未来,幼的拉手乐着现在。各式各样的灯,在江边,在路上,在广场,在大道两边,在各大商场里,随处可见,如雪的灯光照彻得一世通明,将一切毫不保留的裸露在世人眼前,快乐的人群赏着鉴着。热闹啊,灿烂的烟火如可爱的顽童在空中嬉戏,笑开了花;热闹啊,漫步的车轮如热恋的情侣在路上私语,喜越了眉。
热闹哟,这个世界。
却还有个这里,似乎是另外一片天。这里毫无声响,静得仿佛听到蚂蚁在行走。有光,是月光,很淡很淡——今年中秋的月又要让人惋惜了——颇有些凉意。日光无声的铺在这个空旷的场地上,几棵树影也落在其上。我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没有光的照射,只有暗的包拢。
我孤独的望着,望着这个大意不明的空地,我寂寞的听着,听着远处传来的快乐声响。凉风袭身,人愈清醒。
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终于被征服了。微笑无意识的在我脸上浮现,麻木的笑。这是一种快乐,但不是我的,仿佛是某个人快乐无处显现,接我脸一用,又如请客,非上馆子借别人的场地和厨艺,美意无法表达。
真不敢想象一个人要经历多少次的失败,才能达到这等死心塌地去绝望的境界。
我想我是达到了——也可谓是功德圆满,足以安慰——或许人就是这样,输一次两次是绝对不肯屈服受降的,正如不倒翁,按下了,不但要弹起,反倒摇摆的更厉害,然而人终究又不是不倒翁,输了亿万次,终于肯诚服了,又如被屠杀的猪,一开始还会拼命的叫,到后来便死也不叫,任其然了。从这点说,人比猪并不高明多少,不过共同存在这个世上,也只要高明那么一点,就足以升天了。
诚服了,但记忆并未消失,亿万次失败后落下的痛苦还是随时的来,仿佛自养的宠狗,以为他不会跟来,一转身发现它还在身后,只是奇怪这次心居然不痛了。真的变了,我想,变得再不如以前那般心如被压扁挤紧的痛。变了,我对这痛的态度,变的有些麻木了,没有感觉,仿佛感冒时的味口。
为什么呢?昨天不还为此痛过一阵么?我在意识里问自己。意识通过意识告诉我,你的心静了!
哦,原来,我的心真的静下来了。静下来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早就该静了。静就是一个了结,静就是一个摆脱,静就是死过了一次再生一次。
这是一个真实的如梦境的世界,这是一个你我也界十分明确的世界,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奔波忙碌,所以还有什么放不下呢?他们的事自有他们自己投入百倍精力的关心。还有什么放不下?自己?夜,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你不是活的很好么?明天?
明天在它来临之前,丝毫不能做任何预测和安排,为它去愁那就更犯不着了。
心静了,一切都不成为负担。静却成了我最大的需求,要好好保护这来之不易的静,不容许被破坏。所以有今夜,一个异常静的夜,来理清头绪,让心静下,让身体静下,让情感静下,让世界静下。
我想再也没用什么能打动我的心了。这时失意的痛苦早束之高阁了,成为褪色的照相;而那些还未得到的奢愿,如西洋赶路的驴子看眼的前方,嘴上方的萝卜,眼睛看饱了,嘴突然不馋了。
所以是必须要静的,偶有波折只能增些诗意,仿佛美的平如镜的西湖,若微风波起,就更楚楚动人。
静,如那空旷的场地;静,像今夜的风。
作于2004年10月11日